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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金龍調整了一下坐姿，手臂上的壓力頓減，貨郎勉強能從視線余光中看見陳靜姝。
“沒事，我以為你會自己去印。”陳靜姝說話時眼神黯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敢不敢再講一遍，是誰去印的小卡片......”貨郎內心狂喊著，剛開始有些分心，生怕是自己聽岔了。
如果真的是朱廣照印的小卡片就離譜了，這件事不單單只是說，朱廣照印了小卡片。因為之前貨郎入侵莫如風記憶的時，印小卡片、利用泥水工、帶李老頭去電杆下都是他做的，記憶非常連貫。
“那我先回去了。”陳靜姝離開了辦公室。
張金龍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開啟，一張剪報格外顯眼。
那是......“髮廊老闆在家中自焚”貨郎一眼就看到了這幾個字，同時張金龍陷入了漫長的思考中。
據說髮廊老闆娘自焚時，前後一共有四個目擊者，不過應該都只是在樓下看見失火。按照賣燒烤的劉江所說，當時莫如風、李老頭、還有劉江自己，先後到過樓下，那還有一個人是誰呢？
“自焚前還留下了遺書，結案認定死者加入邪教的依據也是從遺書上得知。發生這件事時，我還不認識羅麗莎，有沒有可能，是羅麗莎自己給自己留了一封遺書......”當貨郎感受到張金龍這個想法時也是一怔,感覺眼前的迷霧散開了許多。
既然小美就是羅麗莎，之前大家本就疑惑死掉的人怎麼還活著？曾經的小美，也就是後來的羅麗莎，為什麼自己給自己寫遺書，造成自焚身亡的假象？
“朱廣照失蹤的妹妹!”張金龍和貨郎同時想到了這個結論。朱廣照曾到小美髮廊打聽關於妹妹的訊息，一定是因為得到訊息，妹妹在小美髮廊，或是附近出現過。
加上朱廣照的妹妹和後來自焚的兩人，都被傳言統歸為陰桃花事件，中間一定有什麼聯絡。
貨郎又順水推舟，根據張金龍之前的記憶，賣燒烤的劉江到達事發地點時，只看見李老頭慌張地離去，相當於並沒有真正看到關於自焚現場的事，而李老頭慌張地離開，一定是看到了什麼。
“張金龍殺李老頭並不是為了拆遷髮廊，而是滅口！幫羅麗莎滅口。”貨郎得到了這樣的結論，繼而一步步推演了下去。
如果是這樣，倒是都說得通。莫如風也還活著，他為什麼也假裝自焚？因為當時一定也參與謀害朱廣照的妹妹。據劉江描述，莫如風是第一個到小美自焚現場的，他一定幫小美做了什麼。
到後面索性也裝死逃避，另一方面，再出現一個自焚的人，顯得非法的神秘組織確有其事。
所以莫如風有殺李老頭的理由，同樣是要滅口，冒著巨大風險都要帶李老頭去電線杆下，也合情合理。
但是,現在就又回到那個問題了。印小卡片、利用泥水工、帶李老頭去電杆下，這一連串的操作都是一個人，這個人究竟是誰？
之前入侵莫如風，從他的記憶裡都可以確定做了這些事，為什麼張金龍和陳靜姝說是朱廣照去做的？
“砰、砰、砰”張金龍的辦公室響起了敲門聲。
張金龍也收起了筆記本，應了一聲“進來”。助理進來後告訴張金龍，朱廣照正在隔壁等他。
張金龍推開隔壁房間的門，貨郎仔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POLO衫、小腳褲、豆豆鞋，手臂露出半截紋身......男人眼角已有了幾條皺紋，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上的小卡片。
“印好了？”張金龍打斷了他......隨後拍著他的肩膀誇讚了幾句,說等拆遷改造完成後，開一家全市最大的洗浴中心給他管理。
這正是之前貨郎入侵莫如風看到的那一幕。而眼前的人，也正是貨郎入侵莫如風記憶時，在櫥窗裡看到的自己！
只不過之前有一些記憶細節沒有展現。
張金龍拿過小卡片後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卻忽然回頭對房間裡的人說：“朱廣照，你是不是認識陳靜姝？”
“啊？不認識。”那人一臉迷茫地回應張金龍。
貨郎凌亂了，他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朱廣照還是莫如風。
如果這個人不是莫如風，而是朱廣照呢？他為什麼要殺李老頭？如果說當年的陰桃花案，唯一的受害者是朱廣照的妹妹，是不是李老頭也做了什麼，成為幫兇之一？這樣他才有理由殺李老頭。
這就有意思了，張金龍跟朱廣照因為不同的動機，卻做著相同的事，瞬間有了權謀博弈的味道。
“看起來像是朱廣照隱忍腹黑，布了一個復仇的大局。難以想象，這幾個看起來要麼瘋要麼傻的人，居然可以玩出這麼多花樣。”貨郎感慨到。
只不過到底怎樣，還是要回到身份姓名的認定問題上,身份背景不同，關係網不同，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貨郎回到了無間獄，坐在黑牆前面，從頭開始梳理。
“一開始大家對於身份姓名的認定，應該那時候就出了的問題......”
記憶不存在說謊，而這個空間的規則也不允許說謊......那就是,大家對記憶的內容出現了認知偏差。
貨郎想起了一開始扁擔說的“可以得到你們的名字。”大家都以為是可以各自知道自己的名字，當時貨郎還提到了“敘述性詭計”，而敘述性詭計就是讓人產生認知偏差。
“這麼說來，扁擔從一開始就在提醒我們了......”貨郎不由得驚歎,但越是如此,越是激發了貨郎的勝負欲。
“我就不信了，沒有扁擔提醒，就出不去。”
貨郎回憶著最開始的情景，第一個確認身份姓名的是羅麗莎。
她記憶中自己是髮廊的老闆，在他人記憶中，小美髮廊的老闆很喜歡看香港電影，並收藏了許多影碟，而在無間獄中的牛仔褲女人，確實也有關於電影《無間道》的記憶。
雖然在這個空間內無法透過相貌對應，但扁擔說過，除貨郎外，每個人從光圈入侵的記憶都是對應自己的，牛仔褲女人就是羅麗莎應該沒問題。
接著就是羅麗莎提供資訊，朱廣照的妹妹失蹤，曾向她打聽過關於妹妹的訊息。
“就是這個時候，白衣男人說自己的記憶中，妹妹聯絡不上了，他很想見到妹妹......”
“然後又因為藍衣男人,說自己很喜歡一個女人,又對髮廊很熟悉,還有在髮廊工作的記憶......”
“莫如風是髮廊的人,同時又深愛著小美.......”
貨郎仔細回憶著當時的論證過程。
當時確認身份姓名完全是因為一些具體的事件、經歷能對應上。比如，朱廣照妹妹失蹤，找妹妹的就是朱廣照。
如果朱廣照和莫如風的身份姓名弄錯了，那......莫如風也有一個妹妹，巧的是，也不見了。
同理，朱廣照也可以很喜歡一個女人，只不過不是小美。
也就是說,朱廣照和莫如風有一些相似的背景和經歷,之前把兩人的身份姓名弄反了。
但是,髮廊一直都是三個人，羅麗莎、田季、莫如風。朱廣照的記憶中為什麼會對小美髮廊熟悉，甚至還有在小美髮廊給別人洗頭的記憶？
想到這裡，貨郎跳躍的思維再次爆發，他想起還忽略了另一件非常不合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