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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顏撇開臉，把酒精瓶子塞進傅鳴霄手裡。
“你還挺浪漫。”她一隻手擋在額前，躲避刺眼的陽光，也躲避他滾燙的視線。
“行了，趕緊上車吧。”顧顏為難地打量他，“你看你這樣子，回去之後怎麼解釋！”
顧顏躲著太陽跑開，站到街角的樹蔭底下。
堅硬的城市裡，街角的黃山欒開出了柔軟的金黃色花，疏朗的樹影呵護一方靜謐。
正值週末，路上的遊人不算少，街邊的一間書店正播放著時下的流行歌，她剛好聽到結尾。
傅鳴霄有些洩氣地站起來，剛要跟過去，就忽然看見顧顏猛地一激靈。
“怎麼了？”他擔心地問。
顧顏搖頭，什麼事也沒有，只是她突然在聽到書店裡傳來鋼琴聲時嚇了一跳。
原來不是那一首。
從欒樹花葉中灑下的光斑停留在她的腳邊，隨著風的任性而舞動，像是水裡浮動的氣泡。
顧顏回頭，眼中帶著擔心與嗔怪，“幹嘛呢？現在知道後悔了？”
好多人從他身邊走過，或許不乏幾個長相姣好還興奮地竊語的女孩。
但傅鳴霄卻只看見了那一個人，人頭攢動中，他咧著嘴笑了。
顧顏搞不懂他在笑什麼，只是看見傅鳴霄轉眼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痛得眉毛都在抽動，然後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神經！
她叉著腰：“你要死啊！有什麼那麼好笑，說來聽聽，讓我也高興一下！”
說完又低頭看了眼他的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裝，你腿沒斷，演什麼？”
傅鳴霄腿確實沒什麼問題，衛生間空間太小，顧顏又在裡面容易受傷。
兩個男人的腿都沒用上。
“我……沒裝，我腿蹲麻了。”
他按著嘴角，不敢再做什麼大動作了。
“你也想高興一下？”他小聲問，聲音含含糊糊的，因為張不開嘴。
“還真有？”顧顏有點意外，她還以為這人是說不出個一二三的。
傅鳴霄點點頭，一手還捂著嘴，另一隻手對著顧顏招了招。
神神秘秘的。
他個子高，顧顏實在好奇，只好踮著腳把耳朵湊過去。
“你真好看。”
“哎喲……”
顧顏一肘子敲在傅鳴霄的肋骨上！
他嘴巴一動，又是一陣難耐的痛。
傅鳴霄徹底閉緊嘴，乾脆咬住嘴唇，只出聲不張嘴。
“嗯什麼，啊額？”
他說的是為什麼打我，顧顏聽懂了。
但她只是踩了他一腳，“說什麼呢，聽不懂！叫我出來吃飯，結果飯也沒吃成。”
“我餓了！”她不看他，轉身就走。
顧顏埋著腦袋匯入人潮，人生第一次覺得走在大街上竟然不敢抬頭。
每一個從她面前迎面走過的人，她都不由自主地懷疑別人的眼神。
他會不會在看她？會不會覺得她的表情很奇怪？會不會覺得她的臉很紅呢？
她走在前面，傅鳴霄就踩著腳印一樣跟在後面。
有時候人少，他就步子邁大一點，只落後半分地站在她身邊，有時候人多，他就步子邁小一點，落在後面刻意擋住後面往前擠的小屁孩們。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也會喜歡看她的背影的，看她的背影你會看到她的急切，會看到她的停留，也會看到她的方向與道路。
你會看到她在岔路口思考，會看到她對路邊一串糖葫蘆的留戀。
唯一不好的是，你永遠看見她，而她永遠看不見你。
顧顏鼓動的心臟在穿過一整條街之後才歸於平靜，她在路牌下停下腳步，這下才是真的餓了。
她回頭：“你還能吃……”
傅鳴霄拿著一根比她還高的柱子站著，上面插滿了紅豔豔的冰糖葫蘆。
他的那雙桃花眼裡閃爍的，顧顏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清澈的愚蠢。
她嚇得一個後撤步，“你、你哪裡來的這個？你拿這個幹嘛？”
傅鳴霄撓撓耳朵，小心地張嘴說話。
“路邊買的，我不知道這個多少錢，你又走得太快……我就隨便從包裡拿了點錢給他，他把這個都給我了……”
插滿柱子的冰糖葫蘆有很多，頂上的那些草莓又大又紅，光是放在路邊就已經足夠吸引眼球。
剛才顧顏也是因此多看了兩眼。
更不要說現在拿在一個光是打個照面都要回家品味一番的帥哥手裡，走過的這幾步就已經讓傅鳴霄的屁股後面綴上了幾個小尾巴。
那些尾巴不僅想要賣糖葫蘆，還想要和賣糖葫蘆的帥哥合照，甚至還想要帥哥的聯絡方式。
只是可惜，這個帥哥你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人。
“媽媽，我要吃糖葫蘆！”扎著小辮兒的女孩太有定力，她只認糖葫蘆，不認人。
“哥哥，我要買一個草莓的！”小女孩被媽媽抱著，指著上面最大最漂亮的那一串。
傅鳴霄對小女孩還是心軟，“不好意思，我不……”
“好，一塊錢一串。”顧顏伸手取下來。
抱著女孩的媽媽驚喜不已：“這麼便宜啊！那給我拿兩串，不，還是拿三串吧。”
她顛顛懷裡的孩子，“給你姐姐也買一串，然後我也可以吃一串。”
於是顧顏把三串草莓糖葫蘆取下來，收了錢。
傅鳴霄一時沒說話，等到小女孩和媽媽離開後才不樂意地取下一串給她。
“我是隻給你買的。”
顧顏遙遙自己手裡那串，“大少爺，我吃一串就夠了，趕緊大減價都賣了吧，你要在這裡拿到什麼時候？”
她朝著圍過來的人群努努嘴：“馬上你傅氏集團繼承人當街賣糖葫蘆的新聞就要上娛樂雜誌了。”
傅鳴霄環視一週，眼中浮現起慌亂。
“我看金融雜誌也少不了，我爸每週都看……”
顧顏趕緊把糖葫蘆都搶過來，抱著這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柱子吆喝，“限時特價，賣完即止，老闆送福利了啊！一塊錢一串隨便拿，手快有手慢無啦！”
早就在等著的女孩們一擁而上。
“跟老闆合照可以嗎？”
“老闆能不能加聯絡方式的？”
顧顏連連點頭：“可以可以！”
“我先買，我來！”
顧顏整理整理頭髮，擺出完美的表情。
“我就是老闆，來吧，跟我照。”
“啊？”女孩的眼神往她身後飄去，“那他……”
“他是小弟，小弟不配上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