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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的村莊異常的安靜,尤其是今夜,沒有犬吠,沒有雞鳴,也沒有亂七八糟的聲音。甚至連風的聲音也沒有。白雪家的院子被白布白紙裝飾著,明亮的白熾燈掛在街門前。街門前做飯的爐子和大鍋靜靜地待在路旁。白雪走出街門,看了看路邊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又走進了院子,走進北屋,看了躺在木床上直挺挺的父親,又看了看睡在木床旁邊的弟弟。白雪又從北屋走進院子裡,一個人靠著樹,呆待著看著漆黑的天空。白雪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何方。弟弟還要上學,這個家還要繼續,父親走了,留下了自己和弟弟。白雪覺得真的應該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未來了。是重新返回學校?是早早去外地打工?是窩在這個小村子繼續務農?父親的逝去一下子使自己的視野廣闊了許多。這兩年來,白雪圍著父親轉,父親的吃喝拉撒睡被白雪緊緊繫著。疾病對於父親來說是一種苦難,但對於白雪何嘗不是?父親生前,白雪考慮的是如何讓父親減少痛苦,如何讓父親延緩生命。現在父親故去了,白雪覺得應該仔細思考一下自己的未來了。
院子的桐樹上的葉子被微風吹拂,偶爾發出不大的聲響。院子裡的電燈也把院子照的明亮。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紙色明天就要送到了,搖錢樹,金童玉女,房子,汽車,太陽能熱水器都要都來了。這些東西寄託著活著的人對逝去的人的思念和安排。明天下午侄子和叔叔就要一起去採墳地了,還有吹唱班也要來了。種種事項在白雪的腦子環繞。雖然這些有本家的長輩照料,但所有事情都要經過白雪的同意了。白雪在院子內外檢視了一遍,也躺在了弟弟的身邊,一起守著父親。
天空慢慢的亮了,整個院子慢慢的變得清晰。白雪的叔叔來到這個院子裡,和白雪打了招呼。做飯的,鄰居也陸續的到來了,街門外幾個做早飯的師傅點燃了爐灶中的液化氣,藍色的火焰舔著大黑的鐵鍋,不一會鍋裡的水開始沸騰了。一個做飯師傅給鍋裡放了半斤小米,又放了三兩花生米。另一個做飯師傅在切著白菜絲。切好後,和買來的鹹菜拌在一起。院子裡的人更多了,一張方桌上襯著一塊透明的塑膠布,上面放著兩個盤子,盤子放著散落的香菸。白雪的叔叔又給送紙色的師傅打了電話。不一會,送紙色的舒服來了,各種各樣的紙色裝了慢慢的一車。白雪的叔叔示意白雪付錢。白雪從褲兜裡掏出四百元錢遞給送紙色的師傅。送紙色的師傅說節哀順變就離去了。
“孝子上供”一個鄰家的老者高喊著。
白雪讓弟弟把貢品放在靈前,白雪和白子簡伏在靈前一陣的哭泣,屋子外的人紛紛拿著碗擁到大鐵鍋前,早飯就這樣開始了。白雪的叔叔也讓白雪和白子簡輪流著吃飯。屋頂上的音響也開始放起了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