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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嚴小姐求見。”
嚴樂，嚴照的孫女，一個把女訓女則刻在骨頭上的女子。
婚期在即，這時候來她府上，就很稀奇。
蕭錦濃麗的臉上泛著淡漠，“請她進來，正好看看她心裡曾經的少年英雄是如何匍匐在本宮腳下，對著本宮討好賣乖的。”
裴襄的身子猛的繃緊。
騎馬倚斜橋，
滿樓紅袖招。
曾經的裴襄一度是玉京城裡世家子女都向往傾心的人物，即便是一向守禮克己的嚴樂，也曾把他珍藏在心底。
前世，蕭錦和裴襄成親後，總在一些場合有意無意的碰到過嚴樂，她那時還不知道嚴樂存著親近的心思。
知道她心底藏著裴襄的訊息，還是嚴樂和太尉府庶長子張清於成親一個月後。
張清於喝醉了酒，跑到將軍府痛哭流涕，說嚴樂心裡裝了別人，成親月餘仍不肯圓房……
那日的事，在隔天就傳得滿城風雨，裴襄特意跑來和她解釋，她那時自欺欺人，也不過把張清於的話當個笑話聽聽。
哪又真的會懷疑裴襄呢！
在許嬌出現前的裴襄是真的裝得很愛她啊！
今時不同往日。
那句“她心裡的少年英雄”，無疑是淬了毒，一個勁往裴襄的心口捅。
裴襄仰起頭，如蕭錦所願，討好著她，“殿下，嚴小姐莫不是想求條生路。”
“不。”蕭錦紅唇輕啟，“她那樣的人，就算不嫁給蘇遠，以後還是要作為棋子嫁給別人，既然是棋子，就沒有生路一說。”
說到這裡，蕭錦頓了頓，腳尖勾起裴襄的下巴，興致甚高的看著他，說，“她啊！就像是準備赴死的英雄，來看一眼自己心上的情郎罷了。”
“她……心上的情郎？”
“是啊！她心上的情郎！”
裴襄臉上的神情頓住，解釋道，“殿下，奴和嚴小姐沒有任何關係，奴可以對天起誓。”
看到蕭錦眼底的晦暗，裴襄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他沒看錯。
蕭錦是吃醋了？
“發誓就不用了。”蕭錦放下腳尖，“本宮自然信你。”
與此同時，雁裳也引著嚴樂進來，“殿下，嚴小姐到了。
說完，她退到一邊，和流滅站在一起。
隔著一張桌子，嚴樂依然能夠看見跪在蕭錦腳下一臉諂媚的裴襄。
心裡不知不覺泛起來一陣酸意，她知道蕭錦府裡不止有他一個男子，也知道裴襄的日子興許不那麼順遂，但也不至於卑微至此。
可真的看著那個曾風光霽月，佔滿了她心底的人這般委屈自己，那些情竇初開時的滿腔愛意，在這一刻都化作無數憐憫堵在心口。
她心底愛著這個男人，視他如珍寶，她從不肯行差踏錯，就怕給他增添汙點。
她愛他，止於心，止於行。
他安，她便好。
嚴樂一步一步走近，屈膝行全禮，這一刻，她終於覺得自己和那個少年終於處在一條平行線上。
這是她渴望而不可求的。
蕭靜嘆息一聲，“嚴小姐，你來本宮這處，不知有沒有和嚴老太爺商量過。”
嚴樂道，“回殿下，爺爺知道。”
知道就好。
蕭錦點點頭，放鬆似的長舒一口氣，“那嚴小姐不安心待嫁，來找本宮所為何事？”
嚴樂看了眼裴襄，抿了抿嘴，心裡忐忑萬分。
“三日之後，就是嚴小姐和蘇大人成親的大日子，這三日，新娘子本該在閨中和嬤嬤學些房中趣事，怎的，嚴小姐是想要本宮府裡的嬤嬤親自教導？”
嚴樂還未說話，蕭錦話鋒一轉，“或者說，嚴小姐是想讓本宮的男寵們親自教導。”
嚴樂來之前想過蕭錦也許會揶揄嘲笑她，但真沒想到蕭錦說話竟是這般赤裸。
她如今還是閨閣女子，哪能聽這些。
自是耳根子一紅，羞得低下了頭，餘光卻瞥見向裴襄的方向。
看他並未看自己，心底又生出幾縷失落。
“嚴小姐是喜歡裴公子？”蕭錦看見她的動作，“不如就讓裴公子親自教導，也叫嚴小姐受累，替本宮安撫安撫裴公子寂寥的心。”
“殿下誤會了，臣女沒有這個意思。”嚴樂心頭一冷，眼底竄過一抹慌亂，“臣女……臣女這就退下。”
裴襄心裡也陡然一震。
“嚴小姐，你以為本宮的府邸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蕭錦笑得涼薄，“若是那樣，本宮豈不是和你們家的那些貓貓狗狗一樣，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嚴樂不安的抬起臉，“殿下，臣女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蕭錦說著話，一覺踹在裴襄的心窩子上，裴襄身子偏了偏，又跪回來。
蕭錦睨了嚴樂一眼，冷哼一聲。
彎腰伸手在裴襄的臉上劃過，手指在裴襄眼下的淚痣上摩挲來回摩挲。
細膩的肌膚帶著一絲熱意，讓他不由得有些癢。
手下的溫柔明明還在，嘴裡的話卻似剮了心一樣的涼薄，“本宮讓你教導嚴小姐，願意嗎？”
“不，奴，不願意。”
啪！
“不識好歹的東西。”
蕭錦狠狠一巴掌打在裴襄臉上。
嚴樂的心驀然一沉，見他絲毫沒有尊嚴，眼淚不知不覺在眼眶裡打轉。
蕭錦看向嚴樂，笑了一聲，“嚴小姐怎麼哭了？是嚇到了？”
嚴樂不敢開口，怕一開口，會控制不住自己。
“嚴小姐，你這就不厚道了呀！”蕭錦的臉色沉了沉，“你說說你，又不是害怕，那你哭什麼？是提前來給本宮哭喪的嗎？”
“殿下恕罪。”嚴樂低下頭，努力平衡自己的情緒，“臣女身在後宅，每走一步都要考量他人是否會對臣女做出評判，臣女一向以女戒女則為做人之根本，從不敢逾矩絲毫，今十六載，從未感受過何為灑脫。”
“可見到殿下方才的威儀，臣女深受震撼，一時忘了禮數，請殿下責罰。”
蕭錦笑意盎然，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臣女說的句句屬實，請殿下責罰。”嚴樂心裡十分慌。
她怕自己再說錯話，連累裴襄。
蕭錦臉上的笑慢慢沉下去，“既然嚴小姐有要求，本宮不滿足你，反倒是顯得本宮小氣。”
嚴樂猛的抬眸，只看見蕭錦慢條斯理的轉向裴襄，“裴公子，對嚴小姐的責罰，就由你親自執行，噓，別讓本宮失望哦！”
蕭錦看著裴襄的欲言又止，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