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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錦剛坐回馬車，就聽到蕭琰吩咐，“來人，將北荒祁世子綁在馬車後，讓他好好感受一下我泱泱大國的待客之道。”
聽得出來，蕭琰的聲音是咬牙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
但不難聽出，語氣之中帶著的愉悅。
緊接著聽裴襄說道，“四殿下，微臣願為景國盡綿薄之力。”
“那就有勞裴將軍了。”蕭琰說著翻身上馬。
裴襄朝馬車看了一眼，凌厲的目光似乎是想隔著簾子將蕭錦看透，他微微勾唇，笑得如沐春風。
好像是對著車內的人無聲的說：殿下，你看，這就是你想要抬進府的男人，他如今正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我拽在手裡，只要我想，他立即就能斃命。
“裴將軍，是否四殿下的話比本宮的更有分量。”蕭錦隔著簾子，語氣森冷，目光如果能化為實質，此刻，裴襄該萬劍穿心。
裴襄垂眸，拱手道，“殿下，微臣覺得四殿下說得有理。”
“哦，有理？”蕭錦冷笑一聲，“如此說來，我景國的待客之道便是將人綁在車後，屍行百里，血灑長街？”
“殿下，四殿下他……”
蕭錦打斷裴襄的話，“四殿下生來尊貴，養在溫室裡，如同易折的花朵沒出門見過世面，但裴將軍沙場點過兵，刀尖舔過血，可有想過一旦祁州夜屍行百里，北荒會如何？”
“北地十城百姓他們會如何？”
“戰事一旦觸發，你要讓天下百姓如何？”
一連三問，蕭錦撩開車簾，重新站在車頭，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女在拷問罪淵的惡魔。
她知裴襄善偽裝，可現在，真好笑，就這般暴露了自己的心思，是怕她不知道他在吃醋嗎？
裴襄抬眸，定定看著蕭錦，眸中有疑惑，掙扎，傷情，卻一字不答。
因為無論他怎樣說，都必須要有人流血。
邊關戰將，亦或者是百姓，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蕭錦掃視著所有人，收回視線，看著裴襄，看到他眼裡複雜的神色時，心中冷嗤，一字一句道，“祁州夜是質子，是兩國和平的橋樑，他不是罪人，但是裴將軍，你若當真聽了四殿下的，一旦引發戰事，你……便是千古罪人。”
也不知道能不能震懾住裴襄，以他如今的能力，再有丞相撐腰，要是真剛起來，蕭錦就算自持身份，也不敢託大。
否則，會落人口實，說她以權壓人。
蕭琰打馬上前，笑道，“皇姐幹嘛這樣嚴肅，裴將軍也是盡他之責，給祁州夜施以小小懲罰，不僅能揚我國威，疏解百姓怒火，更是給北荒狠狠一巴掌，打疼了他們，但祁州夜沒死，他們也不敢還手。”
“啪！”蕭錦站在車頭，和騎在馬背上的蕭琰差不多齊平，她怒道，“四皇弟真當北荒人人都跟你一樣蠢。”
“你當北地十城的百姓是銅皮鐵骨，若是不知北地如何，便讓裴將軍講給你聽。”
蕭琰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傻了，長到十四歲，連父皇和母妃沒打過他。
“皇姐，這一巴掌，皇弟記住了。”
蕭錦道，“你是該好好記著。”以後還有很多。
一旁的芳嬤嬤始終垂著頭，要不是年紀大了，不合時宜，她都想為自家主子歡呼一聲打得好。
這幾年殿下在皇陵受苦受難，四殿下和高貴妃養尊處優，是該打一打，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榮華富貴是誰捨身換來的。
裴襄也楞了一下，往看戲的百姓中微微搖頭，便見一百姓打扮的男人點頭示意後跑開。
“殿下息怒，不關四殿下的事，是微臣考慮不周。”裴襄知道此事到此就該結束了，單膝跪地格外誠懇。
蕭錦冷哼，“本宮不希望再節外生枝，可懂了？”
“微臣明白。”
“你呢？”蕭錦看向滿臉怒意的蕭琰。
蕭琰咬牙，眸光陰沉道，“皇弟記住了。”
蕭錦說了句繼續走，鑽進馬車。
蕭錦揉著太陽穴，事情還沒有結束。
祁州夜想進公主府，只怕沒那麼容易。
“殿下……”芳嬤嬤在馬車外，尤為擔憂，“今日這事，只怕不好收場。”
芳嬤嬤擔心的，也正是蕭錦擔心的。
她撩開窗幔，芳嬤嬤正好在旁邊，主僕倆對視一眼，蕭錦給了芳嬤嬤一塊身份令牌，輕聲道，“有勞嬤嬤去調公主府親衛。”
芳嬤嬤接了令牌，靠著馬車掩護，慢慢脫離隊伍，轉身鑽進一條小巷裡。
蕭錦揉了揉眉心，必要時還需殺雞駭猴。
裴襄和蕭琰都各懷心思，兩人翻身上馬，吩咐人找來擔架，把祁州夜拖上去抬走。
一行人剛走了不到百米，前方又堵了數名百姓，手裡提著爛雞蛋爛爛菜葉，一個個凶神惡煞像是惡鬼。
“籲……”
裴襄和蕭琰勒住韁繩，彼此看了一眼，蕭琰挑眉，眸中滿是算計。
“裴將軍，有些東西要自己搶了才算是自己的，你不用謝本殿，只要裴將軍抱得皇姐歸之日，還念著本殿的好，便足矣。”
蕭琰笑得好開心，眼神時不時的朝蕭錦的馬車看去，“嘖嘖，能娶皇姐這樣尊貴的人放在後院，就算不愛，也覺有面，裴將軍，你說是也不是。”
母妃和外祖父本就有心把皇姐許給裴襄，偏裴襄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還推三阻四。
滿口的仁義道德，心裡又覺得憋屈，真真的偽君子。
裴襄的手指又覆上蕭錦親過的唇，心裡有些微悸動。
看著前面的人牆，他眼裡劃過冷芒。
“四殿下，之前微臣已經陪您演過了，這一次，恕微臣無能為力。”裴襄抱拳，垂眸，悄然斂起自己的鋒芒。
蕭琰冷嗤，“裴將軍，你該知道外祖父的脾氣，他若是知道祁州夜進了公主府，還成了皇姐的裙下臣，你猜，外祖父會不會連皇姐一起殺了。”
裴襄默然。
他信高相有這個心，但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
“呵……”蕭琰目光掃過他，心中直道虛偽，他沒再和裴襄廢話，而是朝前面截堵的百姓擺了一個手勢，百姓當中立馬就有人喊：
“殺了北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