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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步險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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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李齊怎麼也沒想到一時的投機竟讓自己陷入無法自拔的泥沼之中。他瞪大了雙眼,惡狠狠地地盯著張八荒,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凌遲處死。

張八荒不說話、不內疚、也不解釋。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說再多的話也無濟於事,李齊就像是一個木偶,哪裡還有選擇的餘地?

“你在耍我?”李齊的手指緊緊地抓著張八荒的衣領,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青筋暴露,恨不得將張八荒勒死。

“我沒有耍你。”張八荒推開了他,“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咱們應該商量如何應對曹司令的問題。”

李齊後退幾步,他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眼前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如果不能夠擺脫張八荒的控制,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你在耍我還是存心想讓我死?早不搶晚不搶,偏偏現在搶?司令隨時都會斃了你。”李齊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恐懼,“如果你跟我坦誠一切,在曹司令面前也別耍花招,我可以幫你求情讓他饒你一命。”

“別說這些了。咱們現在是同乘一條船的人,你別考慮求他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張八荒的話讓李齊陷入絕望。他指著頭上的傷痕,不緊不慢繼續說道:“一切的情況都不用我多說,你們跟我一起來的,明明看到我被搶了卻沒有人站出來,這件事要是曹司令知道了,被斃的不會只有我一人!”

李齊聽到這話就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心裡憤怒無處發洩,他怎麼都想不到張八荒倒打一耙,明明是張八荒讓自己住在這裡的,怎麼他現在居然出爾反爾?他咬牙切齒說道:“表面上你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實際打著如意算盤害我於不仁不義,我小看了你張八荒。若是你不給自己留後路,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張八荒有些擔憂,他趕緊安慰說道:“不過是一樁小事,遠遠沒有到魚死網破的地步。你先喝口茶,我來梳理一下這件事。”

張八荒走到李齊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著急上火,隨後轉過身去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端到李齊面前笑眯眯說道:“先喝茶,別動怒!越著急越容易出岔子。我死了對你沒好處,你需要給曹司令一個交代。你要明白現在曹司令過得滋潤得很,咱們這些替他賣命的貓貓狗狗卻整日提心吊膽。您就如實說朱千牛劫財之事,事成之後,我答應再給您一千銀元分文不少,我承諾的酒樓隨時都可以給你。”

李齊鄙夷的轉過頭去,都說吃一塹長一智,現在他不能再相信張八荒了。但張八荒卻對李齊保證道:“你不用擔心,這個承諾沒有任何陷阱,我說到做到。另外你要想清楚,事到如今你別無選擇只能這麼說。即便我一毛不拔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不然呢?你斃了我?”

李齊攥緊拳頭,他在心裡斃了張八荒無數次,可臆想歸臆想,事實他的確別無選擇。他沒有權力斃了張八荒。若是真斃了張八荒曹五庚怎麼想?必然會懷疑他帶著銀元跑路了,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曹五庚也不會放過他。倒不如按照張八荒所說將責任全都推給朱千牛。如果張八荒說話算話的,到時候他帶著家人隱姓埋名也能衣食無憂了。

想到這裡,李齊心急如焚、他將臉貼到張八荒耳邊小聲說道:“不是我不想幫你,來這裡的人不止我一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包不住火。你覺得能騙司令多久?你不如一槍斃了我。”

“別動不動就將死掛在嘴邊,還沒到那個地步是不是?”張八荒安慰道:“這是事實,我沒讓你騙他。這裡所有的百姓都可以證明,你壓根不用提來沒來的事。現在已經傍晚,我回去準備兩車好東西,讓所有人都過目。然後再準備酒席給你們送行。”

這是在做什麼?李齊低頭思索了一會明白張八荒的目的,他小聲說道:“你是要再演一場戲,騙過所有人?我勸你三思,弄巧成拙之事做不得。”

張八荒四處看了看,湊近李齊小聲說道:“我沒要騙他,只不過為了你好。防止有人背叛你,你要拉更多的人下水。今晚我給你們準備一點酒席送行也是自然不過的事情。所以沒人會懷疑什麼!接下來呢?每個人喝到七八成醉,夜半時分,自會有人來搶馬車上的財寶,你們這些人個個都有心無力,到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奮力反抗卻又無濟於事。結果呢?沒人會怪你,他們會以為是自己犯了大錯。”

原來張八荒想好了一切退路,李齊反覆琢磨總覺得此事太過荒唐,卻又不得不按照張八荒說的做,畢竟和張八荒撕破臉皮沒有任何好處。他悄悄地問道:“你是不是在酒裡摻了點什麼?你能保證不出岔子?”

張八荒胸有成竹的拍拍胸口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事情辦得漂亮,這些人都會對你言聽計從,你握著他們的生死大權。聽我的,今晚我拉走馬車之後,你就說是朱千牛所為。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成了鐵一般的事實。”

“可謊言終究會露餡,一旦畫虎不成弄巧成拙,咱們就再也沒有翻身之日。”李齊拉著張八荒的胳膊,他不是反感張八荒的計劃,只是害怕難以後果的事情發生。

“一個周全而又符合常理的謊言比真相更能讓人信服,有時候真相沒那麼重要。”張八荒說完見李齊仍不放心,他就補充一句,“如何讓人相信才重要。”

李齊雖然沒有點頭,但張八荒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是同意的。張八荒按照自己的計劃,將馬車拉到老宅的院子中。故意掀開最上面的箱子,抓了一兜銀元分了下去,每個人都喜出望外。更讓他們欣喜若狂的是張八荒讓孫通和陸達準備了上好的酒菜,每個人都開懷暢飲。席間李齊還裝模作樣的讓他們少喝一些以免誤事。

夜半時分,張八荒悄悄將馬車拉走,李齊見時機成熟趕緊叫人去追。李齊帶著手下幾人在夜色裡追了半天無功而返,張八荒大喊是朱千牛搶走了馬車。孟呈影、孫通和陸達也極力的配合著張八荒,他們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搶馬車的人名叫朱千牛。李齊手下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是朱千牛搶了東西,也在心裡責怪自己太過貪杯誤了大事,只能哀求李齊不要將此事告訴曹五庚。

李齊順水推舟直言道:“大家都是共患難的兄弟,我不會害了大家。我也有錯,咱們有難同當!”

李齊雖受張八荒蠱惑,可也籠絡了人心,得到了不少好處,並不算是輸家。張八荒呢?一切正如自己計劃的那樣有條不紊的進行,更沒失去什麼。他迫不及待的等待曹五庚和金義滿針尖對麥芒的碰撞一番。

張八荒帶著眾人去見曹五庚,唯獨沒有帶的人就是陸達和孫通,他讓兩人留在廟裡留心金義滿的舉動。出發之前,張八荒對兩人說道:“我要去見曹五庚,是生是死我不確定,可以肯定的是不能連累你們。你們到城裡去看著金義滿,在這之前不能讓金義滿找到曹五庚,否則一切前功盡棄,我們大家全都要人頭落地。”

陸達和孫通面露難色。如果金義滿非要找曹五庚問個水落石出,他們誰能阻止?張八荒看出了兩人的疑惑,對他們說道:“多想想辦法,就可解決所有難題。你們就說曹五庚馬上就來找他,就可解決大部分麻煩。”兩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容易的事,面對棘手難題,不斷地掙扎、思考,竭盡全力的拼搏,就一定會找到出路。張八荒對兩人寄予厚望,他堅信孫通和陸達不會讓自己失望。

張八荒和李齊帶著來時的幾人風塵僕僕的來到曹五庚的府前。孟呈影本欲回到客棧,可她擔心張八荒的安危,便騎著馬遠遠地跟著張八荒。李齊左思右想一陣並沒有急於進去,而是低著頭跪在門前,身後跟隨一同前去的這些人全都跟著跪了下來。張八荒站在一旁捶胸頓足,不停地搖頭嘆息。張八荒和李齊都時不時的用眼睛餘光互相瞥向對方,他們都覺得對方是個虛偽的戲子,討厭至極,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曹五庚聽聞李齊跪在門前,頓覺大事不妙,趕忙讓李齊、張八荒進了府內。當他聽聞銀元被名叫朱千牛的人搶了之後異常平靜。曹五庚並沒有懷疑李齊和張八荒的話,面前站著的眾人每個人都沮喪著臉。相比之下,他心裡更多的是自責。真沒想到還有人敢在老虎口中拔牙,這個名叫朱千牛的人自己從未聽過。以自己目前的實力要去奪過這些失去的財物並不算難,可接下來張八荒的一番話卻讓他火冒三丈。

“司令,您有所不知,那朱千牛可是金義滿的人。既然金義滿敢指使朱千牛做這種事,想必他心裡有底,您看我頭上的傷。”張八荒指著自己頭上的傷,滿臉無可奈何。

曹五庚頓時明白,原來朱千牛也是有靠山的,可即金義滿為何要跟自己過不去?他怒不可遏道:“那個老東西有什麼底?他有什麼實力跟老子鬥?老子明天就帶人去除掉他。”

曹五庚怒上心頭,說的也是氣話。金義滿雖敬他三分,可也不是軟柿子,為了除掉他而大傷元氣究竟值不值得?曹五庚也在慎重思考這個問題。

張八荒故意長嘆一聲,欲言又止。曹五庚一再逼問下,張八荒滿臉為難的說道:“您有所不知,現在金義滿和劉駝子關係好得很。這兩人狼狽為奸,不好對付啊!”

曹五庚聽到這話面色凝重起來,心底頓覺一股莫名危機襲來。他又觀察面前眾人,似乎嗅出張八荒身上散發的詭計氣息。張八荒沒來之前,金義滿和劉駝子對自己都畢恭畢敬,可從張八荒的嘴裡說出來,金義滿和劉駝子都心懷鬼胎對自己虎視眈眈。更何況,他承諾的事情一樣都沒兌現。張八荒究竟在想什麼主意?是不是有意借刀殺人?他緊握手槍指著張八荒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敢跟老子耍詭計,你的這點心機騙不了我。我會找金義滿那個老東西問個清楚,真相大白之後,你會死的很慘。”

張八荒面無表情,他沒有解釋。如果得不到一個人的信任,話說的再多也只會被視為詭辯。張八荒不說話,曹五庚有些疑惑,他怒問道:“你為何不說話?不說話就是預設了?”

“不!我不怕死。”張八荒慢條斯理說道:“我比任何人都冤,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這樣我也無需再證明什麼。在您斃了我之前,我仍想冒死說一句話,那就是小心金義滿和劉駝子!”

張八荒說話時異常平靜,曹五庚盯著張八荒足足看了半分鐘,張八荒心裡發毛,渾身像是針扎一樣不自在,但面如止水,一言不發的立在那裡。曹五庚也並不能透過表情判斷他心裡有沒有鬼。

張八荒掩飾的天衣無縫,然而曹五庚仍舊心存疑慮,這些年來,他對金義滿和劉駝子有些瞭解,看不出任何野心和端倪,更何況兩人對自己虎視眈眈這個訊息從張八荒口中說出並不可信。

曹五庚強壓心裡怒氣,讓眾人全都站到門外,挨個詢問此事的來龍去脈。有人膽小,將出發前一天張八荒請喝酒之事告訴了曹五庚。

李齊萬念俱灰,心底惶恐至極,紙包不住火,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張八荒卻心如止水,這種狀況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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