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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攻心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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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張八荒似乎找到了自我,他活出了自己,也不想隨時隨地都以大度為由,為難、壓抑自己。

孟呈影罵他,他當然要罵回去。對他來說,大度不是一種美德和修養,而是一種權衡利弊的手段。孟呈影會不會因此生氣他不在乎,在乎這麼多也就不是今天的張八荒。

這一晚是張八荒酣然入睡,他要做的事情雖然並未成功,可至少邁出第一步,他心懷希望。

有人睡得好,自然就會有人失眠。金義滿輾轉反側,怒意難平,朱千牛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他怒不可遏的指著朱千牛道:“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並沒有抓住。對此,我想你應該不會再求我給你機會了吧。”

“您別生氣!”朱千牛看到了金義滿眼裡的殺意,他膽戰心驚說道:“其實這是張八荒無路可走才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一切都為了惹怒您!”

“惹怒?”金義滿搖搖頭冷笑幾聲,“恕我直言,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你不給他這個機會,他有這個機會惹怒我?就連你都想坐收漁利,張八荒反咬我一口,很奇怪嗎?”

朱千牛聽到這話徹底慌了,心裡那點伎倆被說中了,這讓他窘迫至極,現在再找任何理由都沒有用了。他趕緊跪在地上哀求道:“我有了點眉目,一定能幫您除掉張八荒。還請您不要心急!”

“不要心急?那張八荒一遍又一遍的揭開我心裡的傷疤,你讓我不心急?”金義滿氣的當場掀翻了桌子,又將房間一切能砸的東西砸的粉碎,這是平日裡他從未出現過的一面。

“十日之內!”朱千牛不停地磕頭,“就十日,十日之後我要是再讓您失望,您就將我碎屍萬段。”

金義滿伸出手掌,表示會再給朱千牛五日時間。朱千牛沒有敢討價還價,這一次他沒有退路。他絞盡腦汁的儘自己所能打聽張八荒的藏身之處。金義滿不在意過程,只求結果。若這一次朱千牛再讓他失望,茅千樟將是他的前車之鑑。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次朱千牛沒有偷懶,結果也如他所願,很快就打聽到了一點關於張八荒的資訊。可這時候的張八荒已經不是那麼在意別人是否知道自己的藏身之處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張八荒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主動的計劃。

張八荒很是得意,同樣得意的還有他的一個死敵劉駝子。雖然守了大半天的古廟連個蒼蠅蚊子都沒看到,不過他並不虧,白白得到了金義滿的二十餘匹好馬,這種好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他滿面春風的回到自己的地盤,讓周之河安排一頓上好的酒菜犒勞自己和手下的兄弟們。酒足飯飽之時,劉駝子頤指氣使喊道:“最近天天忙的暈頭轉向,有好些日子沒見孟呈影了,讓她過來陪老子喝酒!”

孟呈影走了一段時間了,所有人都知道。但劉駝子並不知道,他搶的女人眾多,並不會特別在意哪一個。心血來潮之時,卻找不到孟呈影的人了。

周之河遲疑片刻說道:“她...他離開一段時間了,起初我以為是您帶她出去的,後來我才意識到她離開了!”

劉駝子上次去金義滿那裡的時候,孟呈影瞅準機會逃離了這裡,起初周之河以為他跟隨劉腿子一起去的,後來才知道孟呈影已不知所蹤。他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劉駝子,如今劉駝子剛想起來這事,他沒法隱瞞,只有如實交代。

劉駝子火冒三丈,甩手就是數十個耳光抽在周之河的臉上,周之河就像是鑽了灶火的烏龜,憋氣又窩火。劉駝子質問周之河有沒有錯,周之河只能跪在地上顏面掃地的說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大意才讓她逃走的。”

“給你三天時間將她找來,然後跪在我面前認錯。”劉駝子指著周之河的額頭,“不然老子崩了你,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留你何用?”

周之河連連點頭,可他的心底涼透了。他看透了劉駝子,也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原來很多人有了權力、地位、金錢之後都會變得野蠻起來,他們忘記、無視別人的付出。就像是劉駝子一樣,排斥他人、愚蠢至極。最終沉浸在幻象中失去了人心。周之河心裡在衡量:離開劉駝子我該去哪?眼下劉駝子和金義滿關係甚好,似乎投奔張八荒是唯一選擇。

朱千牛前來找劉駝子,劉駝子不理會。朱千牛找到周之河說道:“我查到了張八荒的訊息,還請二當家能帶人砍掉他的頭。”

周之河笑道:“既然你都查到了,為何不讓金太爺前去?”

朱千牛結巴半天沒說出什麼讓人信服的理由。周之河說道:“你想的倒是很美,這個訊息準不準很難說。你怕再出什麼紕漏不好跟金太爺交代吧?又或者是你很想在他面前表現一下?”

事到如今,朱千牛也沒法隱瞞,他說道:“我三番五次讓金太爺失望,那張八荒又太精明。萬一這個訊息有假,我就死定了。所以我前來求您,只要除掉張八荒,對大家是好事。”

周之河並不痛恨張八荒,他問朱千牛:“就憑你這一句話,我就拿命去拼?此事從長計議吧。我也要跟大當家的商量一下。”

朱千牛失望至極,眼下他只能先回去再找金義滿商量一下。周之河叫住他問道:“據我所知,是你先背叛了張八荒。按理來說,應該他恨你才對。”

“張八荒派人扒了金小寒的墳,又燒了我的家,牛羊也死了大半。這讓我如何忍受?”朱千牛邊說話邊用最惡毒的語言去詛咒張八荒。周之河瞬間明白了張八荒的的計劃和打算,這些陰損的花招既是借刀殺人又讓金義滿失去理智、亂了陣腳。如果張八荒度過了眼前這一關,他大有可為。

朱千牛剛要走,周之河又叫住了他問道:“據你打聽到的訊息,張八荒所在何處?我打算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但要跟大當家的商量一下。”朱千牛興奮不已,當即告訴了周之河他打聽到的訊息。周之河聽後打發走了朱千牛,他開始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

人的悲喜猶如冬夜和夏日,並不相通,但各有各的滋味。張八荒一想到朱千牛的處境,睡得也就格外香甜。睡醒之時已臨近中午,孟呈影敲門之時,張八荒故意不作回應。孟呈影忍不住推門進入,看到張八荒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發愣,孟呈影皺著眉頭不解問他道:“你難道就不擔心金義滿帶人殺過來?”

張八荒打個哈欠,轉過身去心不在焉的說道:“他們若是帶人過來,自會有人通知我,到時候該跑就跑,該躲就躲,擔心有什麼用?”

孟呈影一時噎住,許久才反應過來說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想跑就能跑掉?”

“此一時彼一時。”張八荒從床上站起身來,無所謂道:“跑不掉就不跑,邊跟他僵持邊派人去通知曹五庚就說有人搶銀元......到時候哪裡還用我出手?總之,遇事不要慌,越怕越糟,靜下心來總能想到辦法。”

孟呈影見狀無話無說,這時候陸達神色慌張的找到張八荒說道:“門外有個名叫李齊的人找你!”

張八荒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這時候孟呈影說道:“想都不用想,是曹五庚的人。我跟你提起過此人!”

張八荒眼睛一亮,迅速穿好衣物洗漱完畢,一刻都不敢耽擱。孟呈影走到窗外一看,而後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看到了,他們就在窗外,只有十個人不到。只怕僅憑這幾個人是搞不定金義滿和劉駝子的,你這個如意算盤恐怕要失算。”

張八荒沒有理會她,火急火燎的出門迎接。走在最前面的人不屑的看了一眼張八荒,張八荒努力擠出微笑,他那日在曹五庚的府邸見過李齊,就連那日張在曹五庚府邸門前罵過他的守衛也在其中。

張八荒心裡有說不出的開心,他伸出雙手要跟李齊握手並笑著說道:“趕緊進來坐坐,歇息一陣喝點茶再走!”

李齊面無表情,無視張八荒伸出的雙手,根本沒有下馬的打算,趾高氣揚說道:“今天老子是來辦事的!沒時間跟你廢話。”

張八荒有些難堪,遲疑片刻縮回雙手趕緊說道:“司令他交代一些事情,不妨借一步說話。”

李齊聽到張八荒這麼一說,高傲和不屑頓時煙消雲散,他甚至都不懷疑張八荒這番話是真是假,趕緊下了馬跟隨張八荒走進房間。

張八荒帶著李齊走入房間,他關上房門之後沒有多說什麼,從枕頭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金鐲子塞進李齊的兜裡。這個金鐲子是當日他在金義滿家裡搶的,當他將這個金鐲子作為禮物送給李齊之時,李齊有些驚慌,厲聲問道:“你究竟要幹什麼?你不怕司令斃了你?這東西我絕不會收,也不能收。”

不會收、不能收和不敢收是有區別的,李齊的拒絕和反感只是表面文章,他站在那裡猶豫不決的動作表明了一切。既然心口不一,張八荒哪能放過這個機會?他趕緊解釋道:“您放心,我答應司令的事情絕對能辦到。這又不是啥見不得人的事情!此外,我絕不會做任何背叛他的事情,所以我不怕他斃了我。”

李齊轉頭看了看周圍,小聲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這麼做?”

張八荒愁容滿面的感嘆道:“都是過來人,我看到您就想起以前的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整天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這種日子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既然咱們過不了安寧的生活,總要讓家人過得安寧才行。此外,這些金銀對我來說沒什麼用,答應給司令的銀元絕不少一個子,這個鐲子是我當您是朋友送給你留個紀念,您說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這番話是不是張八荒的心裡話,李齊也拿不準。可從張八荒的言行舉止來看,他足夠真誠,這些話似乎挑不出什麼毛病。李齊心裡稍微平靜一些,立在那裡不知所措的看著張八荒。張八荒拍拍他的肩膀道:“別多想!我就想安靜的當個平頭百姓。待我做完承諾的事情之後,就隱姓埋名、平靜的生活一輩子,到時候這裡有個酒樓也全都送給您,半月後我會交代好一切後事,到時候你直接來接管就行。”

張八荒指著吳二毛的酒樓,打算做個順水人情一同送給李齊。這是一份厚禮。李齊驚訝不已自知收下後會有大麻煩,可猶豫許久還是沒說出拒絕的話。想將一個人拉下水,除了知道他想得到什麼之外,還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目的和野心。張八荒深知時間緊迫,必須開一個好頭,而後才能將被動變為主動。

李齊聽他這麼一說便放下心來,張八荒並未再多說什麼,將金鐲子塞進李齊的褲子口袋,當作什麼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樣。隨後開啟房門走出門外,嘴上說些一定要忠於曹五庚的話,最後又叫上陸達和孫通和吳二毛幾人跟他走出門外,直奔古廟走去。

李齊有些忐忑,時不時的看向張八荒。但張八荒沒有任何表情,李齊卻有些慌張,他心裡在想:如果說張八荒沒有企圖,似乎說不過去!自古以來都沒有這種天下掉餡餅的事情。可他總覺得自己是在上刀山下火海。

行至半途,李齊故意搭話道:“還有多久能到?我們這些人手會不會少了點?”

張八荒心裡竊喜,如果李齊再不打破沉默,他就要找李齊搭訕了。從他的言語之中,張八荒聽到了隱憂,這正合他意。張八荒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道:“我們才走了一半,大家小心點應該不會有事!”

李齊聽到應該二字更加擔憂,張八荒趕緊補充道:“不過您不用擔心,這裡誰敢不給司令面子?不要命的人畢竟少數,誰敢動您一個指頭,司令肯定會轟的他們渣都不剩。”

李齊聽後笑了笑,心裡的大石頭還沒落地,張八荒設法給李齊挖坑,他說道:“金義滿精明狡詐,為人狠毒,他當面是不敢跟司令對著幹,但背後會怎麼做誰也說不準。還有那個劉駝子,這傢伙就是個瘋子!”

張八荒邊說邊偷看李齊,李齊面露驚慌之色,他低著頭心裡想道: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即便是曹五庚轟了他們又有什麼用?

李齊的每個神色和表現,張八荒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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