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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吧,但是……
你拔一根兩根能理解,但你從開始拔到結束就有一點不禮貌了吧?
但楊景文卻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從頭到尾都沒有吭一聲,直到他把紗布拆完而陸辭剛好拔完最後一根頭髮的時光,他才輕輕“嘶”了一聲。
陸辭見狀連忙收回了手,攥著手指不知所措。
楊景文自那聲後並沒有抬頭看他,而是面色凝重的看著陸辭受傷的小腿。
他端詳了良久後,問道:“你是不是碰水了?”
“啊……?”陸辭張了張嘴,道:“今早洗澡的時候好像……沾了點吧?”
楊景文才不信他的鬼話,這傷口的氣濃程度怎麼可能只是“沾了點”呢。
“腿不想要了?”楊景文拿著棉籤沾了點酒精給陸辭再次消毒,他力道不大但陸辭卻“嘶”了聲,聞言楊景文手頓了頓,問:“弄疼你了嗎?”
“沒有。”陸辭有些囊中羞澀的說道:“這樣我有點不習慣,我還是自已來吧。”說著便伸手要去拘楊景文手裡的藥,但卻被躲開了。
“好好坐著。”楊景文將藥一撤,說:“我來就行了。”
“哦。”陸辭見沒辦法,就只好言聽計從了。
楊景文沒在說話,他看著陸辭受傷的小腿心裡莫名生出一點別的滋味,他心疼。
他不敢去想象昨天晚上陸辭被打了麻醉劑後,是怎麼靠著這條受傷的腿給的一點清醒回到家的。
想起陸辭昨晚的模樣,真的既令他心疼又令他生氣。
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
陸辭歪著頭看著給自已上藥的人,想了好久還是沒忍住問了個傻問題。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他問得快,後悔得也快。
這個問題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結果,因為自從昨晚那件事之後楊景文就很少和他說話了。楊景文的情緒沒有表現在行動上,也沒有表現在臉上。但是陸辭知道他還在生氣還在怪自已……
楊景文將最後一圈繃帶纏好,起身將垃圾丟進垃圾桶看向陸辭道,“所以,你想好怎麼道歉了嗎?把自已弄成這樣很好玩?”
陸辭無言以對默默垂下了腦袋,這時從窗外吹進來一陣微風,把陸辭垂在額前的頭髮輕輕吹起又落了下去。
不知是風吹進了眼睛還是怎麼的,陸辭的眼睛周圍漸漸泛起紅暈。
即使他低著頭,但楊景文還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楊景文隨即蹲下去輕輕捧著陸辭的臉讓他看著自已,楊景文將陸辭額前的碎髮往旁邊撩了一下,才看清楚了陸辭微微泛紅的眼睛。
這樣的陸辭讓他心又是一疼,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該說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所以,下次還敢一個人亂跑嗎?”
陸辭眨了兩下眼睛,沒臉沒皮的笑了一下,說:“敢,只要有你在家裡等著我,我就還敢。”
“真的是。”楊景文無奈的笑了笑,“行,一次不夠,還想再來一次是吧?”
“等你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楊景文道。
陸辭動了動嘴,道:“其實……”
“嗯?”楊景文說,“怎麼了?”
“其實我昨天給你買了花的,但是回來的路上壞了。”陸辭開口道。
至於怎麼了壞的楊景文近乎猜到了,但沒說話等著陸辭繼續往下說,“如果我把花帶回來了,你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生氣了?”
“不會。”楊景文不按套路出牌,“你就算是把你自已綁到床上等我,我也不會開心。”
他頓了一會才指著陸辭受傷的小腿,說:“因為你沒有保護好自已,還受傷了,所以我是不會開心的,除非回來的你是完整的,哪怕沒有花也無所謂,但是你不是。”
陸辭眼睛開始有些躲閃,他已經不好意思再去看楊景文了。
“所以答應我下次別再這樣了好不好?”楊景文輕輕撫著陸辭的臉說,“因為我會心疼的,哥哥。”
陸辭定定的看了楊景文好一會兒才點了一下頭。
陸辭心有愧疚,但又不好說出口。
所以只能笨拙的輸出,但楊景文就好像接受不到一樣,毫無回應。
但這樣子久了陸辭就發現楊景文並不是毫無回應,他的回應藏在細節裡。
藏在愛裡。
他不回應是為了讓陸辭忘掉那份不值得的愧疚,讓他在愛裡瘋狂生長,讓做他想做的不要有任何的愧疚感。
讓他在被自已愛著的同時,為所欲為。
明明楊景文比他小,但看上去他更像是一個大人。
……
午休時間醫生一般不出來值日,都是小護士在外面來回跑,但也排除特殊情況。
**
秋天太陽很少出來,大部分時間都是白雲與藍天同生,風向也是奇怪的很,夏天的時候要它吹它偏不,秋末冬初時節又吹了起來,好似跟人做對般“不要臉”。
這會兒又忽的颳起一陣風吹得樹葉滿天飛,掃地的環衛工人看著剛掃完的落葉又飄了一地,心情瞬間不美麗了但奈何工錢壓迫只能又灰溜溜的重新打掃。
外面好不到哪去,但房子了的就幸運多了,最起碼沒那麼狼狽。
秋風吹遍時間誤打誤撞吹進了值班室裡,無情的給了陸辭“一巴掌”。
陸辭被風吹得一哆嗦打了聲噴嚏,楊景文聞聲從電腦後抬起頭望向陸辭,見陸辭正用雙手搓著胳膊,再扭頭看向一旁沒有關上的窗戶。
隨後便起身走過去關上了窗戶,又折回來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走過去披在了陸辭身上。
陸辭揉了揉鼻子,抬起頭看著楊景文的眼睛,道:“要不我還是回家吧,在這裡太妨礙你了。”
這是他想了好久才決定說出口的,他覺得自已現在這樣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反倒只是個累贅。
這裡隨時都會有人來看病,而楊景文一邊忙看病人,一邊又忙著看他。
這樣太不合群了。
自已在這裡不僅不能幫忙,反而還會讓楊景文分心。
……
楊景文拉了一下外套的領子將陸辭裹好,問道:“為什麼?”
陸辭垂下眸子,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覺得我在這裡有些不合適,這隨時都會有病人來,我又幫不上你什麼忙,只會讓你分神,只會拖累你,我還是……回去比較好。”
楊景文看著陸辭久久沒開口說話,他覺得今天的陸辭有些奇怪。以往的他並不是這樣的,但自從昨天晚上回來後他就彷彿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身上出現了一種並不屬於原本陸辭該有的、該存在的情緒。
這樣的陸辭讓他感到了一絲陌生,他認識的陸辭應該是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是他他面前,都是一副任性的樣子。
這才是他,而不是這個充滿陌生和疏遠的陸辭。
他不知道陸筵到底讓陸辭受了什麼刺激才變成這樣,但他現在只想馬上把陸筵解決了。
良久,楊景文才開口說道:“你也說了,這裡來的是病人,但你現在不也是個病人嗎?在這裡有什麼不合適的?”
“你在這裡好好坐著就行了,我不需要你幫我什麼。”楊景文握住了陸辭的手問道,“好不好?”
陸辭愣怔了幾秒,他抬眼看著楊景文久久不語。
他自已沒覺得怎麼樣,但是楊景文真的慌了,因為他從陸辭眼睛裡看到了以往沒有的疏遠。
楊景文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然後將頭埋進陸辭膝蓋上呼吸都開始不均勻了,他大口的呼吸著生怕氧氣不夠。
陸辭不知道他怎麼了,見他突然這樣心底慌得一批,連忙將楊景文頭抬起來,焦急的問道:“景文?你怎麼了?”
楊景文並沒有立刻回過神來,還在喘著氣。
陸辭拍了拍楊景文的臉又叫了他一聲,但還是沒反應。他怕楊景文再這樣下去會缺氧,所以想去給楊景文拿個呼吸器,但剛起身又被拽回了沙發上。
他剛要開口,便聽見楊景文用極微弱的聲音說道:“別動。”
現在他已經比剛才好多了,呼吸也開始均勻了,只是腦子還有一點暈乎乎的。
陸辭怕他在發病便安靜的坐著不動了,過了好一會兒楊景文才抬起頭看著陸辭叫了他一聲,“哥哥……”
陸辭眸光一動嗯了一聲。
楊景文看著他抬起手撫摸著他的眼尾,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別對我這樣……我害怕。”楊景文突然說了句。
陸辭沒明白什麼意思,皺了皺眉。楊景文卻笑了一下,說:“連你自已都沒感覺到你變了嗎?變得我都不認識了,變得好陌生。”
“我最害怕的就是你漸漸疏遠的眼神。”楊景文說,“這樣看去就好像你不要我了一樣……”
陸辭愣住了,確實連他自已都沒感覺到自已自從昨天開始就不正常了,但是為什麼呢?是因為陸筵突然把他拉進黑暗裡,那種恐懼又佔據了他的理智嗎?
還是自已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殼子裡,才會讓楊景文突然覺得陌生?
但是他不應該是這樣的,楊景文認識的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陸辭閉了下眼睛,道:“對不起。”
“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陸辭說,“我不應該讓你有疏遠感的,對不起……”
低著頭的人並沒有立刻回答,不知道低著頭在幹什麼。楊景文好一會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陸辭的眼睛確認了好幾遍,確認還是那個他熟悉的陸辭後才一把將人摟進了懷裡。
“你知道嗎?你剛才的樣子我真的好怕。”楊景文道。
陸辭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我知道,我的錯。”
楊景文沒再說話,將頭靜靜的埋在陸辭胸前。
陸辭轉過頭望向窗外發了好一會呆。
……
他不敢相信自已今天所見的一切,虛也好實也罷。
只要他熟悉的那個人回來了就好。
幸好老天只是開了一場小小的玩笑。
幸好只是短暫的疏遠。
***
午休時間一過,楊景文便又投入了忙碌之中。楊景文不讓陸辭一個人回去,所以他就算幫不上忙也只能待在楊景文身邊了,就是寸步不離的守著。
下班後兩人一同去了凌陽小學把蘇雅接回了家,這小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多,一路上叨叨個不停。
說了許多今天學校發生的事情,還有她畫畫拿了個一等獎的事。
這小姑娘從小就很有藝術細胞,次次拿獎,家裡人也不會干涉她的自由,所以這小姑娘活得那叫一個自在。
陸辭經過今天中午的洗滌,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能和小姑娘聊笑了,楊景文時不時就會偷偷看陸辭一眼,他的這些小動作都被陸辭看在了眼裡。
但他沒有拆穿,而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繼續和蘇雅聊天。
車上的歡快氣氛吹散了今天的陰沉,就好像今天的所有不開心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煙消雲散了。
……
“陸哥。”後座的蘇雅叫了陸辭一聲。
陸辭回過頭,道:“怎麼了?”
“我哥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啊?”蘇雅眨了眨眼睛問。
陸辭:“他們下週就回來了,但是具體周幾不知道。”
蘇雅聽後哦了一聲。
陸辭沒聽明白她語氣中“哦”的意思,問了一句,“怎麼了?不想他們回來?”
“也不是。”蘇雅說:“就是我來的時候把我哥的星球模型帶來了,然後帶去學校被同學弄壞了,現在不知道怎麼修……”
“如果他回來看見星球模型壞了,肯定會斷了我的糧的。”蘇雅聳了聳肩。
她口中的星球模型陸辭知道,那是蘇杭和林成的定情信物,他一直寶貝著呢。從不允許除了林成和他以外的人碰,但陸辭突然有點好奇蘇雅是怎麼“偷”的寶貝,還把他弄壞了。
陸辭眯眼一笑:“可是我也不會修啊,要怎麼辦?”
蘇雅:……
“那要怎麼辦?”蘇雅說,“再買一個?”
“你當你哥傻呢?”陸辭道,“你以為他看不出來是新的?”
蘇雅想了想,道:“好像也是,那要怎麼辦?我也不會修啊?”
陸辭:“找個師傅幫忙?”
蘇雅:“不行,不靠譜。”
陸辭:“那行了,別修了,等著捱罵吧。”
蘇雅:……
蘇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一旁的楊景文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我會。”
“你會什麼?”陸辭沒聽明白。
楊景文重複道:“那個星球模型我會修。”
“蕪湖,真的?”蘇雅說話忍不住的開心。
楊景文點了點頭,“但是要看看那裡壞了。”
陸辭還是不信的問,“你怎麼什麼都會?”
“被我媽逼的。”楊景文回答。
陸辭:“全能王者。”
楊景文扭頭看了陸辭一眼沒說話,但眼裡滿是笑意。
嗯,這才是他真正的熟悉的陸辭。
……
“那好啊,我等一下的模型給你。”蘇雅說。
楊景文點點頭答應了。
最後修模型的“重任”就落到了楊景文身上,正好他下週有時間,如果壞的不是很多的話應該用不了幾天就好了。
他儘量在林成他們回來之前修好,免得蘇雅捱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