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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心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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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冥山內迴盪著魔尊的聲音,他的聲音有著刺骨的寒意,充滿了戾氣,帶著透骨的危險氣息。

對於朱雀臺之上的所有事他都瞭如指掌。

“遊戲剛剛開始,我們拭目以待吧。”

九尾魔狐亦是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恭敬而又得意的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可他的面色帶著陰鷙之色,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

“魔尊歸來指日可待!”

朱雀臺之上一片淒涼悲切,映淮始終跪在那裡不肯起來,心裡的苦楚沒有消減半分,眼底滿是悲痛。

一陣寒風拂過,片片梨花落到朱雀臺之上。

雪白的梨花落到映淮的手背上,他的手背還沾著樾禾的血,在此的時間長了血液也已經凝固了。

映淮無光的雙眸微動,見到手背上的梨花,他恍惚的抬頭望著漫天梨花,他沙啞低沉的聲音從喉嚨溢位,“小花仙,是你嗎?”

“別怕,我會救你的。”

青沅瞧見漫天梨花落下,卻不知從何而來,他帶著阿雨先行離開了,朱雀臺之上就只剩下啟元天尊與映淮二人。

啟元天尊垂下眸子,輕嘆一口氣,當他看見樾禾心如死灰自請降下天罰以及看到映淮的情絲瘋長的那一刻,他的心裡的愧疚也生了出來。

他想自己或許真的——做錯了。

啟元天尊的手中化出一座扶桑塔,遞到映淮的眼前,“是為師錯了,若能夠尋到樾禾的仙元氣息或是殘魂,樾禾方有一線生機,為師本不該插手你二人之事,扶桑塔你拿去吧。”

映淮接過扶桑塔,他站起身子準備去一趟司命殿。

他渾渾噩噩的拿著扶桑塔,踏著沉重的腳步走下朱雀臺,他的心中泛著深深的刺痛感。

司命殿內司命星君惋惜的看著樾禾的命簿與星雲鼎,而今他要處理樾禾的命簿,按規殞命者的命簿都要投入焚燒爐銷燬。

他聽見映淮走進司命殿的腳步聲,停下銷燬命簿的動作,不用多想,此時此刻在這個節骨眼上能夠來找自己的便就只有映淮了。

他捧著星雲鼎轉過身,看著映淮落寞悲痛的模樣,他示意映淮拿著星雲鼎。

映淮雖不知他是何意,他還是接過星雲鼎。

司命星君拿著樾禾的命簿翻閱沒有看著映淮的眼睛淡淡道,“神尊應當知道,您與樾禾,是天魔詛咒致二人命格纏繞。”

“知道。”

“正因為這道天魔詛咒,讓你二人有了情緣,祈緣大會之時,樾禾來問與你的情緣,可星雲鼎中,你二人情緣之路坎坷,波折不斷,最終不會善終,而樾禾仙子並無婚嫁之命。”

“樾禾從我口中得知,可以與星雲鼎結契,她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血與靈力供養星圖,換與你的安穩情緣,若是能夠扭轉不得善終的情緣,百年後契約自解,便是樾禾賭贏了,若無法扭轉,她便會耗盡靈力,最終被星雲鼎反噬落得個元神盡散的下場,很顯然她賭輸了,已然在朱雀臺之上身死道消了。”

話入耳,映淮拿著星雲鼎的手猛的一顫,他回想起當時樾禾從司命殿回到季雲殿的模樣,滿臉的悲傷愁容以及手上的刀傷,他這才明白樾禾是與星雲鼎結契了。

他也終於明白樾禾說的那一句“用命還情緣”是何意,知道這些他心裡的苦澀悲楚再也壓制不住了,他的眼底有淚光閃爍。

“有些事情,我覺得神尊您必須知道,這些不應該同樾禾仙子一起被磨滅,被遺忘。”

“在簌雲在司命殿任職的三萬年裡,見過不少情緣坎坷之人,可當他們聽到要以此法換情緣,他們都一一退縮了,不願為了區區情緣搭上自己的性命去賭。”

“樾禾仙子是第一個嘗試此法的人,她也是小仙見過最果敢的女君,敢愛敢恨,不相信天命,她用命換來的情緣不該是這樣身死道消的結局,奈何造化弄人,她也無法逃過宿命。”

映淮心使然的說出一句話,“簌雲,你信天命嗎?”

司命星君搖了搖頭,“不信!”

映淮壓下心中的苦澀,他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唇,“我要梨林所有人的命簿,我也會救樾禾,尋遍天涯海角,我都要尋到她的殘元仙魂,我要讓她成神。”

司命星君知道這是逆天之舉,可他還是堅定的去找出梨林所有人的命簿交給映淮,樾禾命簿上的暮啟印被映淮解開,命簿所示的命格詩自朱雀臺後便沒了後續,沒有續寫跡象,樾禾的的確確已然身死道消了。

司命星君看著扶桑塔,似是明白了映淮的意思,“梨林之人尚有一線生機只需在扶桑塔中蘊養他們的仙魂,再投入歷劫池下凡歷劫,便可再次回到仙界了,神尊你這是……”

“留了每個人的一分仙元?”

映淮將自己留下的仙元投入扶桑塔,他垂著墨黑色的眸子輕輕點了點頭,“此事不要讓第三人知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我尋樾禾殘元之時,還勞煩星君時刻留意著梨林之人的命簿。”

“可要蘊養這些仙元並不是易事,還請神尊三思啊。”

緊接著映淮將手撫上心口,三分龍鱗狀的神元覆於手掌心,司命星君也慌了,連忙勸阻。

映淮依舊一意孤行的把神元投入扶桑塔中,他的口中有鮮血溢位,滿口的腥甜讓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撕裂神元之痛,讓他一時間難以壓制,他支撐不住的單膝跪在了地上,司命星君焦急的扶著他。

“神尊,你不能這般傷自己啊。”

映淮的手撐在地上,他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悵然痛苦,他的語氣卻十分的堅定,“撕裂神元之痛遠不及心痛,這是我欠小花仙的,我理應要還!我要讓她回到我身邊。”

“她可以用命換我們的情緣,我亦可以用我的命救她,我要給她安穩的情緣。”

司命星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映淮扶了起來,映淮拿著扶桑塔,他臉色蒼白的不像話,嘴唇沒有一點血色,他沒有久留,帶著扶桑塔便離開司命殿了。

他沒有回季雲殿,而是去了琴溪谷,他走進琴溪谷的屋子裡,這裡有他與樾禾最美好的回憶,他還記得樾禾曾說她喜歡這裡,他們曾在這裡翻雲覆雨,在這裡許下諾言,許下終身的約定,可是自己卻食言了。

他娶了別人為妻,親手殺了梨花老翁以及梨林的人,斷了樾禾所有的念想。

他頹然支撐不住坐到門後,頭微抬輕輕靠在那裡,眼中的眼淚也隨之滑落,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樾禾的一顰一笑,是樾禾在朱雀臺之上決絕的眼神。

阿雨被青沅帶到朝允殿,阿雨抱著膝蓋在床上坐著,把自己的腦袋深深埋在臂彎裡,不願說一句話,她現在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見樾禾站在朱雀臺上渾身是血的模樣,她心裡也是愧疚無比。

青沅則是一把將阿雨擁在懷裡,安靜的守在阿雨身邊,對於梨林所有人以及樾禾的遭遇他也無比的痛惜,一時間他也不知要怎麼安慰阿雨。

她淚眼婆娑的看著青沅,她哽咽的小聲喃喃著,“如果我小心一些就不會被鳳絳發現了,我就能救下阿禾與梨林的人,都是我沒用。”

青沅強壓心中悲痛,輕聲哄著阿雨,“不是你的錯,以鳳絳的能力,他可能早就發現你了,就是想讓你無法帶著蓄影珠回到天宮,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魔族心狠手辣,終有一日我與師兄定會將他們徹底封印在九冥山,為梨林的所有人和那些枉死的人討回公道。”

漸漸的阿雨皺著眉頭合上了眼,這些日子她為了梨林的事太過勞累了,今日在青沅的懷裡倒是安心了一些。

鎏月在季雲殿等了許久都未見映淮回來,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蓄影珠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的眼神淡然,“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想起來了,不過樾禾已經死了,便沒有人可以過我搶了。”

她再次把蓄影珠封在盒子裡,眼眸裡的光逐漸暗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晦暗的笑來。

映淮把天宮事務全權交給青沅代為處理,他鮮少迴天宮,只要沒有棘手的事情,他都不會迴天宮,他如今要走遍三界尋樾禾的殘元仙魂,無暇顧及天宮之事。

啟元天尊幾次三番傳信給映淮,說是想同他說說話,映淮對啟元天尊再次拔除自己情絲一事耿耿於懷,他對樾禾的愛意讓他一時不知要如何面對啟元天尊,索性不見才是最好,他除了處理魔族事務,他都不願回寄月山。

每次給啟元天尊的回信無非就是,“映淮心意已決,師尊勿念。”

青沅自接手天宮事務後便很難見映淮一面。

他給映淮傳了傳音符,映淮難得應了青沅的約,他們約在人間江城相見,阿雨自朱雀臺一別後便再也沒有見過映淮了,她隨著青沅一同到了人間。

映淮日日尋殘元無果都是回琴溪谷休憩,便時常會往人間跑,今日與青沅約了在江城會面,他提了幾壺自己釀的梨花酒在菜館等候。

青沅走進映淮所在的菜館,一眼便見到坐在角落裡的映淮,映淮即便穿著簡單的素色長衫,氣質依舊是最出眾最引人注目的,只是他的背影看著憔悴而又孤寂。

青沅牽著阿雨的手走了過去。

“師兄啊,又是許久未見了,阿雨可是百年沒見你了,今日終於肯跟我們喝酒了。”

聞言,映淮無奈扯唇笑了笑,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扭頭看著進來的二人。

“這不是今日讓你們來江城喝酒了嗎 。”

阿雨看見只穿著單薄長衫的映淮不禁鼻頭一酸,“神尊,你看著憔悴了不少。”

映淮長嘆一口氣苦澀的笑笑,“是啊!小花仙走了,就帶著我所有的悲喜,我生活都沒有色彩了,今日跟你們見面,我還是很欣喜的,快坐下喝酒。”

他們二人在映淮的對面坐了下來,店小二上了幾道菜,青沅迫不及待的夾了幾塊,放進阿雨的碗裡。

阿雨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淡淡的梨花香她是最熟悉的,她猛的抬眼看著映淮,一時間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眼淚再次溼潤了眼眶。

“這是梨花酒。”

映淮輕輕點了點頭,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小花仙喜歡喝,我就照著記憶裡的味道釀了一些,但是味道還是沒有梨花老翁釀的好。”

青沅也嚐了一口,他對映淮的手藝讚不絕口,他看著映淮憂愁的眼眸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兄,你已經尋了百年了,還要繼續尋嗎,樾禾立下朱雀之誓,已經……”

青沅要說的話到嘴邊還是不忍說出口,映淮堅定的點了點頭,“小花仙是怨我,是我的氣了,她躲起來不願意見我,她這是在懲罰我,百年尋不到,我就尋千年,萬年,總會找到的,別說我了,說說你,都一百年了,你們二人的婚事可有正式定下了。”

青沅說到這就苦惱的快要焉了,他萬般無奈的搖了搖頭,“別提了,孔雀王說必須喝酒喝過他,才能把阿雨嫁給我,可是我酒量長進的時候,他也在進步啊,喝了一百年了,還是沒有喝出名堂來,我現在一日三餐頓頓都來一壺酒,我就不信了還喝不過,師兄屆時我們成婚你可一定要來。”

這百年他很少展露笑顏,看青沅與阿雨好好的他也打心底感到欣慰,曾經日日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師弟如今也能獨擋一面了,還遇到了自己心愛的姑娘。

他爽快的就應下了,“那是自然,你成婚我必要來的。”

青沅拿著酒杯碰了一下映淮的杯子,“若可以,我還希望師兄能夠帶著樾禾一起來,既然師兄心意已決,我們便只想你能夠得償所願,也希望樾禾能夠早日回來,天宮那些老頑固有我對付,你放心好了。”

映淮驟然笑了起來,“好!”

他們在菜館坐了兩個時辰,在此敘敘舊,因為天宮還有事情處理,青沅得先回去了。

映淮收拾收拾便起身離開了。

他走出菜館就見到一個賣撥浪鼓的小販。

他連忙上前叫住小販,小販也十分的熱情,“公子看你氣度不凡,買一個給小孩玩玩吧。”

“好!不過這個是買給我夫人的,她喜歡。”

“這都是小孩喜歡的物件,你夫人一定被你寵上天了,她當真是幸福。”

映淮只是苦澀一笑沒有答話,只是仔細挑了一個橘色的撥浪鼓就繞過小販走了。

他回到琴溪谷,整個山谷種滿了梨花,這是映淮百年間種下的,映淮拿著撥浪鼓穿梭在梨林之中,梨花香嗅入鼻中,手中的撥浪鼓咚咚作響。

他走進琴溪谷後,藏匿結界再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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