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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麼小的孩子，還是個女兒，應當是擋不了周常在的路的，可林菀卻就是覺得，她這表情十分不對勁，就好像在籌謀著什麼一樣。
她有些緊張地注視著弘景帝懷裡的瓏瑞，一場晚宴下來竟沒有吃幾口。
一直到龔嬤嬤將閨女抱回了側殿，林菀趕忙離席跟了上去，便這般一直守在旁邊半步都不肯離開，就怕被那些個有心人算計得出了些什麼差錯。
後宮眾人爭寵，若是將目標放在自己的身上，林菀尚且可以按捺住脾性慢慢還回去。
可若是將主意打到了她的女兒頭上，林菀只怕自己會當下就殺回正殿去與周常在拼命。
可她這廂緊張兮兮了半個晚上，卻發現好像壓根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這沒有讓林菀放下戒心，反倒更加警覺。
今夜是年節，需得跟著弘景帝上城門。
去歲之時，自己僅僅是個小常在，尚且沒有這資格，可今年就大不一樣了。
身為昭妃，又有了女兒，林菀可是好生風光了一把。
可她風光歸風光，一整個晚上卻始終緊繃著一根弦，就連在城門之上，都是自己親自抱著女兒，不敢假他人之手。
這看得一邊的弘景帝直眼紅，心中癢癢得很。
——他也想抱！
當時辰跨過子時，便意味著新年的來臨。
弘景帝帶著一眾人走下城門，在宮道之上散去，可他的目光卻始終不離懷中抱著女兒的林菀。
今日三喜臨門，弘景帝定然是要往秋棠宮去的，一眾嬪妃早就歇了等待皇帝的心思，只悻悻離去。
待林菀回到自己的寢殿之時，心中懸著的大石塊總算是落了下來。
好在今日那奇怪的周常在沒有鬧出什麼事端來，若不然……
她沉著臉色，將女兒放進搖籃中，下一瞬就被弘景帝搶了去，寶貝似地抱在懷中就不撒手了。
“你今日怎的這般緊張？朕瞧著晚宴之上，你都沒吃什麼。”
弘景帝總算是如願以償了，心滿意足地坐在榻上，握著女兒的小拳頭就親了一口。
林菀想了想，卻沒有同他說起周常在的反常表現。
畢竟，現在還沒看見什麼苗頭，她都不知這話該從何說起。
“今日宮宴之上，人那般多，臣妾怕瓏瑞磕著碰著呢……”
林菀小聲道，也覺得這會兒鬆懈下來後，肚子有些餓了。
弘景帝瞥了她一眼，突然開口道：“你放心，朕不會叫那些個有心之人打瓏瑞的主意的。”
他不瞎，方才宮宴之上，那些個嬪妃看著自己懷中的閨女，眼神就差沒有冒火了。
這一個個的，真當他什麼都不知道嗎？！
自己生不出來，卻瞧著昭妃的孩子面露嫉恨，這是自己不好了，就巴不得全天下都一起跟著不好啊！
弘景帝見懷中的孩子已經睡熟，這才好生將她放回搖籃裡，上前伸手摸了摸林菀的臉頰。
“讓小廚房開個火，朕陪你吃點吧。”
原本是個大好的日子，卻將她鬧得這般心緒不寧的，看來這後宮的眾人，也該治一治了。
……
自從數月前的夏苗，弘景帝懲治了汪貴人之後，這後宮中便隱隱有著秋棠宮要一宮獨大的趨勢。
那段時日，弘景帝不是哪兒也不去，就是下了朝就來秋棠宮，一門心思撲在昭妃的肚子上。
原本後宮的一眾人等啊等，想著這長公主都過了百日宴了，應當也能輪到她們之時，可這趨勢卻眼見著有些愈演愈烈了。
一日復一日，後宮那些嬪妃等得望穿了秋水都沒有等到弘景帝召幸，只見著他依舊如往常那般朝著秋棠宮跑。
但身為這事件中心主人公的林菀卻一點沒被衝昏頭腦。
自從年節宮宴之上看見周常在那詭異的表情之後，林菀便一直都有些不大心安，喚了忠士德前來讓他幹回了自己的老本行。
而忠士德此番監視周常在，果真就發現了一個不大尋常之處。
他匆忙趕回秋棠宮報信之時，林菀正拿著淑妃縫製的一個布老虎逗著閨女。
忠士德走進殿，湊到林菀耳邊耳語了幾句，頓時就讓她皺緊了眉頭。
“你說……周常在去了怡華宮，還帶了個罐子去？”
這是什麼操作？
“是吶，原本奴才瞧著這周常在最近好似挺安分的，可轉眼就見著她往德妃那兒去了，好像還有意避著人似的。奴才覺得有些奇怪，便趕忙回來稟報娘娘了。”
林菀想了想，突然就記起了去年南巡之時的一件事。
她趕忙讓翠枝跑了趟小廚房，當翠枝再回來之時，手上便拿著一個空罐子。
“你瞧瞧，可是這個模樣的？”
林菀指了指翠枝手上的東西，見忠士德立刻就點了頭。
“是一模一樣的。”
聽得此言後，林菀忍不住跟翠枝對視了一眼。
周常在給德妃送了一罐蜂王漿？
“難不成她是想要巴結怡華宮？畢竟，這蜂王漿在宮內都是沒有的。”
翠枝猜測道。
“可德妃眼見著被太后收了鳳印，她這會兒想著巴結，是不是晚了點？”
林菀還是有些想不通。
在這個當口上，一向深居簡出的周常在卻開始動心思，這就很不對勁啊……
林菀心中有些犯愁。
她在後宮的根基遠沒有德妃那般深，若是此時想要往怡華宮中安插個什麼人，還真是不大方便。
正當她有些煩躁之時，一邊的忠士德卻突然露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表情，惹得殿內的二人都朝著他看了過去。
“娘娘……”
忠士德小心地看了一眼林菀，這才鼓起勇氣說道：“說不定，咱們可以在蘭心身上下點功夫？”
“蘭心？你說的可是伺候在周常在近身的那個宮女？”
翠枝對這人倒是有些印象，想當初南巡之時，在大船上還看見過周常在斥責她呢。
“正是。”
忠士德點頭答道，“這蘭心……是與奴才一同進宮的，前些時日，還找奴才借過三十兩銀子呢……”
“三十兩？！”
翠枝驚得嘴都張大了。
她如今身為昭妃身邊的一等宮女，一個月也不過只有二兩銀子的俸祿。
若是加上些平日裡的賞賜，三十兩也得攢一年才有啊……
林菀聽了忠士德的話後，也隱約猜到了些什麼，眯著眼睛盯著他看了好半晌。
忠士德被這探究的眼神看得額上汗都要滴下來了，他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