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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他一早就預料到了這種事情會發生，可卻沒想到她們竟這般快就動了心思。
她被弘景帝禁足也不過只過去了幾日而已，這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她接過翠枝遞過來的布巾擦了擦手，“無妨，這段時日你們勤盯著點，這些人遲早是要收拾的。”
林菀一邊往床榻走去一邊說道：“只不過，你們也得當心著些，若是提前叫她們知道我有孕的事情，也不必回稟了，直接尋個機會敲了悶棍，丟後院的井裡頭去吧。”
翠枝聽得桂喜的話原本心中還有些忿忿不平，可當她見到瞬間變臉的林菀之時，卻被嚇了一跳。
自家小主原先何時有過這般心狠手辣的時候？
怎的突然一下就變了性子？
林菀涼涼地看了她一眼，“這宮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命，自進宮起，你就應當有這個覺悟。一味躲著讓著會如何，你都被打了二十大板還沒想明白？”
翠枝雙眼亮晶晶地看向林菀，“小主，那這麼說，咱們往後都不必再裝了？”
林菀狡黠一笑，“在皇上太后面前，那必然還得裝。可待萬壽節一過，這秋棠宮中的事情便瞞不住了。我們不惹事，事情也會找上頭來。既如此，不若就張揚些好了。旁人若是看見咱們的利爪，再想要動些心思，也得先衡量衡量我們究竟好不好欺負才行。”
翠枝聽了林菀這話，猶如被注入了一支強心針一般，整個人都打起了精神來。
“小主放心！奴婢這幾日一定緊盯著雲芝，若是她想要耍花招，那奴婢和她只能活一個！”
“……”
林菀撫了撫額，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麼。
讓你抓內奸，不是叫你去決鬥，謝謝。
秋棠宮中發現了一個內鬼之後，桂喜與翠枝二人簡直是將戒備升級到了最高格，每日都恨不得三班倒監視著她的動靜。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雲芝這幾日倒是沒什麼動靜，另一個小宮女的異常卻引起了林菀的懷疑。
秋棠宮庭院的地表是磚石鋪成的，若是白日裡的太陽一曬，便會幹得起塵。
尤其到了這個季節，塵沙之中還混雜著許多花粉，林菀聞一聞便會打噴嚏。
於是當這些宮人們初次被弘景帝送來之時，翠枝便囑咐過，每日早晚都必須往庭院的地面均勻地撒上些水，好不叫那些沙塵騰起。
可這日林菀起身後，眼見著外頭陽光好，正想要去院中走走之時，卻恰巧看見了一個平日裡負責看守角門的小宮女正端著一個木盆在庭院中灑水。
這本不是她的活計，可如今卻突然換了人，這頓時叫林菀心生了些警覺。
她開口將那人喚到了面前，站在臺階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平日裡不是忠士德負責打掃院子和灑水嗎？怎的突然就變成了你？”
那小宮女趕忙給林菀請了個安，低著頭答道：“回小主的話，奴婢井蘭，這些日子忠公公有些不大舒服，所以才讓奴婢來的。”
這話一時間倒是聽不出什麼毛病，林菀也只得揮了揮手讓她暫且退下。
可當井蘭繼續在院中忙活之時，林菀卻時刻都注意著她的動靜。
只不過看了一會兒，這馬腳就已經隱隱露了出來。
井蘭做事看起來倒是認真仔細，可林菀卻發現，每當她灑水灑到院中的太平缸周圍之時，卻會有意留一塊乾燥的地面。
這太平缸在殿宇的四角分別有四個，若是其中一個她漏灑了那倒還有可能是意外，可這四個都缺了個角落沒撒到，就很是奇怪了。
林菀不動聲色地用眼神示意了一番翠枝，頓時歇了曬太陽的心思，轉身就回了殿內。
當夜，翠枝與桂喜二人趁著秋棠宮的下人都已經歇息了之後，悄悄拿著鏟子將地面的磚石翻開，而後小心地掘著底下的土。
這土顯然是近一段時日有被人挖動過的痕跡，翻起來很是輕鬆。
不一會兒，二人便一口氣挖出了四個人偶模樣的東西，上頭用一張紙寫著一串生辰八字，還插滿了閃亮的細針。
“小主所料果然沒錯！”
翠枝藉著月色看著這可怖的物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當這四個人偶被放在了林菀的桌上之時，她倒是沒有多少意外的表情。
井蘭今日灑水特意避開了這四個角落，顯然就是不希望這地底下有什麼東西被打溼。
宮中害人的法子層出不窮，可但凡與動土扯上些關係的，那大抵就是巫蠱人偶了。
果不其然，這人偶看似有些老舊，可上頭的布條與針卻都是新的，顯然就是最近才埋進去的。
不能沾溼，便是害怕這布條上寫著的生辰八字被水沖洗掉從而無法辨認。
林菀拿起一個布偶看了看，又遞給翠枝，“你可知這是何人的八字？”
翠枝有些害怕這東西，做了許久的心理鬥爭之後這才上手接過。
她看了一眼，這才道：“奴婢並不知曉具體的八字，可看月份，應當是冬日出生之人。”
皇上與太后的生辰一個在春日一個在秋日，他們首先可以排除。那麼便只剩下嬪妃了……
林菀皺眉想了許久，這才想到了一個人——德妃。
其實她也不知道德妃的生辰究竟是不是在冬日，可這個年頭的人，名裡頭的字大多都與出生之時的季節，景色以及天氣有點關係。
德妃姓沈，名見梅。
什麼季節才能看見梅花？自然是冬日裡。
林菀心中多少有了個數，卻一時間有些不明白此舉的含義。
若是要用巫蠱之術陷害旁人，還需等這人偶在地裡埋藏一段時間，開始顯出舊跡才比較真實。
而且……
德妃就算是要害她，也斷然不會自己咒自己，畢竟這個年頭的人還是十分信服這些個神魔鬼怪之說的。
既如此，那麼就應當是除了德妃之外的那些個嬪妃。
林菀看著那被插滿了針的人偶，忍不住冷笑道：“這才多長時間？咱們宮中就接二連三被人動手腳。若是不殺個雞來儆儆這群猴子，恐怕過不了多久，咱們這秋棠宮就成了內鬼開會的地方了！”
林菀一邊冷聲說道，一邊將手中的人偶丟給了站在一邊面色凝重的桂喜，“去，將這個人偶埋回南邊的那口缸下，明日，咱們鋤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