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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府城的街市比不得京城那般熱鬧，可那些個走街串巷的貨郎手中賣的東西，卻是千奇百怪的。
林菀看著跟在皇帝的另一邊，全程昂首挺胸，就像是對這些小攤小販丁點興趣都沒有的周常在，心中嗤笑不已。
她的確是有點子聰明的，可這察言觀色的能力，到底還是欠缺了些。
今日弘景帝打扮得低調，還在頭上戴了頂不倫不類的草帽出來，為的就是能更好地融入人群，不叫旁人察覺。
她倒好，一身飄逸的紗衣，惹得來往的路人都頻頻駐足觀望。
這是上趕著告訴別人，他們與這大街上的旁人有所不同嗎？
林菀不欲再自討沒趣，將目光收了回來投向了街邊攤販賣的那些小物件。
她可是好不容易得了個出門的機會，定不能就這樣浪費了。
總歸弘景帝方才也說了，是為了彌補自己才出來轉轉的，那她就不客氣了！
思及此，林菀快步就跑向了路邊的一個貨郎，在他期盼的眼神之中拿起了攤子上的一朵纏絲絹花。
這絹花比起她在宮裡頭得的那些賞賜簡直就不值一文，可林菀卻開心地將那絹花置於髮髻旁，還回過身對著弘景帝問道：“爺，可好看？”
弘景帝壓根就看不上這些民間之物，原本還打算說幾句風涼話。
可當他看見林菀面上那開心的表情之時，到了嘴邊的話就被生生嚥了回去。
他瞄了一眼她的髮髻，敷衍道：“尚可。”
林菀一聽著這話就笑開了，“那爺買給妾可好？”
弘景帝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家首飾鋪子，實在沒忍住，“你戴些簪子釵子不行？這絹花有什麼好的？”
可林菀卻嘟了嘟嘴，一副小女兒家使性子的表情。
“可是，妾就是喜歡啊……爺~~~”
這話說出口，就連林菀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週常在如今正跟在他們身邊，她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周常在平日裡在宮中與自己無甚交集，出了宮倒是圖窮匕首見了。
在自己嘴邊搶人，可不就是示威麼？
平時自己在宮中裝小傻子，可如今自己位份已經高了周常在一頭，就算讓她發現自己表裡不一，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一個個的，還真當她看著傻就真的好欺負嗎？
林菀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看了看周常在，果然見她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似乎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嗤之聲。
正所謂敵不動，我便不能動。
林菀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刺激她一番。
待她失了冷靜，便是自己最好的還擊之時。
林菀一邊想著，還一邊伸手拉了拉弘景帝的袖子。
“爺……妾就買這一朵可好？”
弘景帝聽了這話，嘴角都開始抽搐。
他是心疼銀子嗎？！
這小傻子到底知不知道這絹花與髮簪相比壓根就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他無奈地在自己的荷包裡掏了掏，隨意丟了一塊碎銀就帶著林菀離開了，徒留後頭的那貨郎滿臉不知所措。
——這絹花只要十五文啊客官！
離開了那攤子之後，林菀直接將絹花戴在了頭上，若不是她顏值撐得住，只怕與那秀春樓的老鴇有得一拼了。
弘景帝只覺得不忍直視，如何也想不明白，她平日裡都得了那麼多的奇珍異寶，怎的突然就稀罕起這絹花來了？
“你真的這般喜歡？”
林菀開心地點了點頭，“當然，因為是爺給妾買的啊……”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你送一團翔給我，我也照樣開心。
原本弘景帝看著她這沒出息的模樣還頗有些無奈，可當他聽明白林菀話中的深意之後，心中忽然就有些暖呼呼的，頓時就不忍心再說她了。
罷了罷了，傻點總比太過聰明要好吧……
……
這個府城是依山而建的，走到了街市的另一頭，已經靠近林邊了。
這時，忽然一個叫賣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那是個買蜂蜜的老伯，牛車上放著整箱的蜂巢，正拿著根牛骨的勺子從裡頭一勺勺挖出蜜來往面前的小陶罐中裝。
林菀聽著他的叫賣，又看了看那白色的蜂蜜，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趕忙走上前湊近看了看，登時眼睛就睜大了。
“這可是蜂王漿？”
林菀開心地問道。
她就說嘛，這個季節，蜂蜜還沒有這般快就結晶呢，難怪方才遠遠地看上去是白色的。
這蜂王漿可是好東西，裡面雌激素豐富，平日裡按量服用，能養護身體，對於不孕的人群來說，可是大有好處。
弘景帝在後頭看著林菀只湊近聞了聞就將那老伯已經裝好的幾個小陶罐一口氣買走，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平日裡侍膳司短了秋棠宮的吃食。
這蜂蜜又什麼好買的？還要千里迢迢帶回京城去。
宮中明明就有很多的啊……
這一會兒的功夫，林菀已經爽快地將銀子都付完了，用那老伯給的一個紙包將陶罐小心地裝在裡頭遞給了翠枝。
弘景帝見她手中還拿著一罐，好像有些急切地用那老伯給的小木勺舀了一勺嘗，突然就感覺自己都好像有些饞了。
林菀方才只是聞了聞味道，眼下這一嘗，一股辛辣的澀味頓時在口中蔓延開來。
——果然是上好的蜂王漿！
這一趟出來，果然還是有些收穫的，不枉此行！
她開心地準備收好這小罐子，可抬頭卻看見不遠處的弘景帝正瞅著自己，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莫名。
林菀走了上去，直接將自己用過的勺子遞給了弘景帝。
“爺，可要嚐嚐？”
弘景帝也不知今日究竟是怎麼了，往常這旁人用過的餐具，他定然是碰都不會碰一下的。
可他看著面前遞上來的那小罐子，竟想也沒想就挖了一大勺吃嘴裡。
“……”
弘景帝只覺得這輩子還從沒有嘗過這般難吃的蜂蜜，眉毛鼻子都皺在了一起，那風度翩翩的模樣頓時不見了蹤影。
他緩了好久，又接過長海遞上來的水囊一口氣灌了一大半，這才勉強將嘴裡那怪異的味道給衝散了開。
“沒想到，你的口味竟是這般……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