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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顧香開門看到林大娘的頭髮正被她兒媳婦拽著，然後不聲不響地挨著兒媳婦的辱罵。
罵的是真難聽！
什麼老寡婦，什麼老不死，反正什麼難聽她罵什麼。
而林大娘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不說一句話。
拉架的是房東三十來歲的兒子，他努力制止林大娘兒媳婦的工作，並讓她停手，顯然他的話沒有用。
顧香也趕緊過去，讓林大娘兒媳婦有話好好說，先停手。
這時站在一旁的林大娘兒子才知道放屁，對他老婆吼了一聲說：“好了，嫌不夠丟人是吧，你還要怎麼鬧。”
她男人一開口，她才鬆手，卻轉身對著男人罵起來。
說還不都是怪他沒本事兒，要不然至於跟著他那個不是東西的妹夫手下幹活嗎，這下好了，工作都要丟了，以後她跟著他喝西北風嗎。
說完她又指著林大娘說：“她自己沒了男人，還想讓閨女也沒了男人，我看還想著讓咱倆也離婚呢。”
“有錢男人有幾個乾淨的，在外面找女人怎麼了，你讓她找去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過去了，這個老寡婦倒好，戳著女兒跟女婿鬧，這下好了，人家要離婚。”
2
顧香這下聽明白了。
原來是林大娘看不下去女婿在外面找女人，讓女兒找女婿說的，至於說她讓女兒跟女婿鬧，那應該不會，畢竟她也不希望女兒離婚。
至於林大娘女兒是不是腦子聰明，知不知道怎麼跟自己男人談，那就另說了。
不過看今天這個情形，就知道她那個女兒真的是沒啥能耐，前面運氣好找了個男人有錢，卻不懂得經營婚姻，如今婚姻出了問題，又不知道怎麼解決。
林大娘大概是對自己的孩子們都失望了，或者說對這個家失望了。
她面無表情比傷心難過讓顧香看著更揪心。
房東兒子說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竟然打架，讓人家看著不覺得醜嗎。
院子裡的幾戶人家都出來了，看著眼前這一幕，顧香注意到之前老賈那屋新搬進來一個年輕女人。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長得還行，穿著很樸素，至於其他情況，她都不瞭解呢。
林大娘兒媳這時候又說話了：“讓人看醜有什麼大不了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我還在乎這個。”說著竟然一屁股坐地上哭起來。
林大娘抬手捋了捋頭髮，轉身進了她的小屋。
3
顧香想跟過去勸勸，但又覺得不大合適。
雖然平時她跟林大娘關係還不錯，但說到底也沒有特別的關係，再說了這種家事她是不能參與的。
林大娘這個兒媳婦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本來就在氣頭上，這時候才不能去招惹她。
顧香可惹不起這個女人。
李仲平小聲在她耳邊說讓她回去，她掃視了一圈院子裡的鄰居，覺得在這麼站下去確實沒意思。
顧香往那邊看時，對上了新搬來那個女人的眼神，她對她點頭笑笑。
顧香也對她笑了笑，算是初次見面的招呼。
當天晚上顧香有些睡不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是想起那條河。
心裡打了一個激靈，林大娘不會......
顧香又趕忙自我否定，林大娘沒有那麼脆弱。
她活了大半輩子，經歷的苦難不少，這點兒小事不至於讓她選擇絕路。
她半夜總是驚醒，然後再仔細聽下外面的聲音，但每一次都是靜悄悄的。
顧香當然也想起了老賈老婆，聽說這個女人現在過得還不錯。
幸好她命大，如果當晚她就那麼走掉了，實在是太可惜。
一夜睡得都不安生，到了起床時間，顧香翻個身就跳下了床。
4
她扯了件衣服，甚至沒來得及洗刷就往林大娘屋子的方向瞅過去。
只是屋門緊閉著，沒有一點兒動靜。
如果這時候林大娘推開門跟顧香打招呼，顧香一定會激動得跳起來。
可是她洗漱好，衣服也換好了,還沒見林大娘那邊的門開啟。
她把小汶扯起來，三下五除二給他套上衣服就拖到了幼兒園。
小杰並沒有早到，顧香故意等了一會兒，也沒在幼兒園門口看到林大娘家的人。
顧香心裡七上八下的。
回到住處，李仲平已經起床，並且已經把自己收拾好了。
顧香問他有沒有聽到林大娘家有什麼動靜，李仲平說沒有。
接著又說昨天已經鬧過了，總不能天天鬧。
顧香知道李仲平沒聽出她的意思，她也不怪他。
倆人準備了一下就出門進廠了。
這一天廠裡的活兒特別多，顧香忙得暈頭轉向。
吃飯上廁所都是緊趕著，忙得一點兒空也沒有。
等到下班時間，顧想才意識到這一天已經過去了。
果然人只有在忙碌的時候才不會胡思亂想。
交接好班，顧香就著急忙慌往家趕。
5
剛進院門，顧香就看到了兒子小汶和小杰在院子裡玩兒。
顧香這顆心才算放下。
“小汶，小杰，誰把你倆接回來的呀？”顧香笑著問，一臉溫柔。
小汶把頭扭過來，看到顧香馬上站起來跑過去撲到她懷裡，說：“媽媽，你下班了，我想你了。”
顧香抬手摸摸他的頭，說他嘴巴真甜，才一天就想她。
兒子雖然讀的是一個不咋地的幼兒園，再怎麼說這裡也算是大城市的一部分，所以他也學了城裡孩子的一些習慣。
比如他會經常誇顧香和李仲平，我想你，我愛你，這種話很自然就說了出來。
她在農村可沒見到哪個孩子對父母說過這種話，拿她自己來說，一輩子也沒說過，如果讓她說，她根本不好意思開口。
這種含蓄的表達方式，是流傳了多少年的習慣，改起來並不容易。
小杰這時候也走了過來，跟顧香問好，說：“顧阿姨好，今天是奶奶接我的時候，跟小汶託班老師說把他一起接回來的。”
“好好好，一起接回來你倆就能一起玩了。”顧香也抬手摸了摸小杰的頭。
“你奶奶呢？”顧香問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