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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是下午五點。
雖然只是和嬌月短短相處了幾個小時，但高女士卻覺得收穫了前半輩子沒收穫的東西。
高女士沉吟了一會，才繼續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和金臺元母有聯絡的，但是我的直覺很準，或者說......”
“是你，讓我有這個直覺。”
嬌月：“......”很敏銳的人，敏銳到不會再多問一句。
“總之，為了避免引起懷疑，我們還是按'劇情'的套路走，我會表現得對你和東方既明之間的交往很不滿意，過幾天舉辦宴會的時候讓東方既明把你帶過來假裝要羞辱你，到時候讓你接觸那些人。”
嬌月：“？”
嬌月：“可是我們本來也沒有交往啊。”
高女士：“......”原來真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啊，這樣她就放心了。
系統在一旁圍觀，忽然覺得東方既明有些可憐，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毫不在意地算計他。算了，同情他還不如同情自已。系統抱緊自已縮在嬌月腦海角落，默默看著系統論壇，發誓一點要學到有用的東西不拖宿主後腿......
高女士：“......就假裝你們在交往吧。”
嬌月無所謂地點頭，然後說：“最好是能讓我接近金臺元母像，我有預感，那裡會有我們要的答案。”
高女士點頭：“我知道了。在錦城大學裡你可以和納蘭秋水聯絡。”高女士苦苦堅持這麼多年，也是有一些盟友存在。
鹿城的人受到神智影響較小，也許是因為金臺元母像只存在錦城之中。
兩人達成協議後，高女士就派人把嬌月送回銘恩了。
她們的目標很一致：摧毀神智。
同時一個訊息也從東方家傳出來——東方夫人對嬌月這個自已兒子鍾情之人很不滿，甚至不顧大族夫人的修養儀態在下人面前當眾羞辱嬌月。
這個城市沒有隱私，訊息傳得很快，連錦城大學論壇裡也出現了相關的言論。
嬌月沒做出什麼反應。只是她回銘恩的路上，路過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但另一位當事人意見很大。
東方家主宅，嬌月剛走沒多久，高女士就看到她那個好兒子像頭被激怒的困獸一樣衝到她面前，老遠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彷彿具實化的怒氣。
桌上的茶涼了，又換了一杯，高女士好整以暇地端起來，沒有喝，也沒有主動開口。
東方既明先忍不住，雙眼發紅，恨聲質問：“母親，您為什麼要越過我去為難她？！”
高女士避而不答，只是自顧自地說：“你自已開車回來的？沒通知孫副官去接你？”
“母親！”東方既明執著於一個答案。
高女士笑了一下。也許除了她，她這個兒子也被嬌月影響了。
從前東方既明是一個毫無方向感的人，即使在高女士的強迫下考了駕照，但出門還是必須有司機保鏢隨行，以免東方家唯一獨苗夭折於不認路自已走丟然後人沒了的這種丟人的情況。從小學開始，直到嬌月出現之前，他都是這樣的情況。
看來這個女孩，比她想象得還要深地在影響這個世界啊。
只希望她，不要是第二個司瑤光。
高女士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只說：“什麼叫不怒自威，我記得教過你。”
東方既明握緊拳頭，回道：“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鉞。”
高女士讚賞地點了點頭，卻沒有接話。
時間已走到晚上七點，秋天的夜晚降臨得越發的早，會客廳裡已經亮起了燈，東方既明站在自已母親面前，雖然剛成年，但身形更接近於成熟男性的他，燈光照落下的影子幾乎把他母親面前的光線完全擋去。
他似乎在醞釀什麼。
“您知道......我天性愚鈍接近於混沌野獸，沒能繼承到您的半分聰明才智......”
他抬起頭，銳利的眼睛發紅，語氣近乎懇求：“母親，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求您......”
高女士笑了。真心地、暢快地笑了。
說實話，高女士第一次覺得這個兒子有點用處，不只是單方面在吸她的血——這是東方既明第一次露出這麼卑微的表情，作為東方家的唯一繼承人，作為被傾盡全族之力精心培育的繼承人，他的驕傲毋庸置疑，如今居然向她低頭了。
她可以毫不避諱地承認，她不愛她的兒子——母親的本能只是一個神話。
她也可以毫不避諱地承認，她嫉妒她的兒子，嫉妒她的“丈夫”，她的堂哥。
嫉妒他們不需要努力就能奪走她渴望的東西，然後再施捨般地從手指縫裡漏出點殘渣賞賜給她。
現在東方既明站在她面前，她沒有一絲憐惜。因為她知道，只等他從天啟畢業，透過族內的考核，不管他是不是一個在家裡都會失去方向感找不到自已房間、對人類沒有任何憐憫之心、情緒暴戾的人，他都會正式接任東方家家主的位置。她十幾年的心血就會拱手讓人。
她知道嬌月是她的同類，自然不會為難她。女人嫉妒女人是最蠢的，就像兩隻寵物爭奪主人的寵愛只為了多吃兩小塊零食一樣。
她只想成為手握權柄的主人，不想做寵物。
高女士站起身來，她的身高雖然比東方既明矮，表情也很平淡，是東方夫人式的冷淡表情，但東方既明還是有了些壓迫感——在他還弱小的時候，他動物般的直覺告訴他，要聽母親的話，這樣才能活下去，後來隨著年歲漸長，他身高拔高力量在神智的催化下逐漸強大，已經很久沒有在母親身上感到壓迫感了。
他悄悄摸了摸後頸的晶片，才舒了一口氣。
早秋夜裡已有些涼風，吹進敞開門的會客廳，有些涼意，高女士全身都泛著輕鬆愜意，尤其是後頸，失去了十幾年的重壓，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她假裝沒注意到東方既明的小動作，只是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會為難你，那隻能去為難別人了。”
東方既明垂頭，囁嚅著說不出話。
高女士語氣微妙：“你向來不是看不起下城區的......豬玀嗎？怎麼突然轉性子喜歡上人家了？如果只是單純想騙騙小姑娘感情，我就不必去針對她了。”
“不！”東方既明垂下的頭猛地抬起，死死地盯著自已的母親，彷彿要用眼神把人洞穿，才說道：“她不一樣。”
高女士施施然反問：“哪裡不一樣？她確實挺漂亮的，但你應當知道，外表是最不重要的特質，是你挑選寵物時才應該要關注的東西。”
“我想......元母應該不介意多她一個養料。”
東方既明：“......”
東方既明第一次覺出羽翼未豐是何等的痛苦。
很安靜，靜得彷彿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
靜得他跪下的聲響在空蕩的會客廳迴盪。
高女士抬手捂嘴做出驚訝狀，實際上嘴角忍不住揚起。
而銘恩那邊的系統則是狗腿地給嬌月彙報了情況：“宿主大人，東方既明在高女士面前跪下了。”
嬌月：“......”
嬌月無語了一會，才做出評價：“啊，看不出來他還挺孝順的，我以為他只會跪爹呢。”
顯然她不知道東方既明自顧自地走完了虐戀情深的劇情。
系統目前還沒辦法分辨過於複雜的感情，只是跟著感嘆：“是啊宿主，想不到他這麼孝順。”
嬌月：“這又是你在論壇上學到的新技能嗎？”
聞言系統不自覺地抬頭挺胸，雖然它也沒有實體，但還是很驕傲地說：“是的宿主！我很有用！只要去過的地方我就能留下印記然後在一定時間內看得到那裡發生的事。”
嬌月一邊向名為納蘭秋水的微信發去好友請求，一邊笑著應付系統：“不錯，很有前途。”
然後系統又暈頭轉向地回論壇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