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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體態豐腴、眉清目秀、風情萬種的美豔少婦盯著你看，是什麼感覺？
張長長內心：“發毛的感覺。”
並不是因為她那年過半百，謝頂老男人丈夫在旁邊，而是原本夫妻吵架，你出來聽點八卦，剛往那兒一站，對面的門開了，戰場突然熄火。
這還不算什麼，尤其是走廊裡圍著七八個人，你想假裝無意說聲：“借過。”
而當事人之一的妻子猛盯著你，怒目圓睜，隱有淚光，眾人的表情耐人尋味，那就非常之尷尬了。
無妄之災，打亂人家吵架的節奏而被遷怒，何其無辜啊。
出來先在船頭轉了一圈，又去船尾轉了一圈，接著在甲板上看人家揚帆起航拜豬頭，等祭完整個儀式，大船起錨後，入海北行。
張長長這才回到廂房裡，此時，走廊裡的人都已散去，對門也不再高語，只是有孩童間斷的哭鬧聲。
一進門，邱樂兒兩眼放光，上前詢問：“張大叔，她不會就是你之前訂婚的女子吧？”
“怎麼可能，她看上去都沒有二十歲，我都多大了？真不認識，剛才的情形，可能吵架傷心，一時沒緩過神來，跟我可沒關係啊。”
邱樂兒將信將疑的坐回椅子上，納悶的問：“她為什麼瞪著你啊？”
張長長正在倒茶，今年的春茶清香四溢：“你還小，不懂兩人相處啊，吵架時最複雜，沒有道理可言的，尤其是在暴怒中的女性，無差別攻擊，我就是那被殃及的池魚。”
眾人暗笑不已，把行李拿出來安置好，兩間臥房各有一張大床，邱老小丐睡床，張長長在廳堂榻上將就兩天。
沒過多久，船上夥計送來午間飯食，四菜一湯，魚蝦蟹肉類菜蔬，一缽米飯和豆腐鮮筍湯。
家常飯算不上精緻，但味道還算可口，擺在桌上正在吃飯，忽聽對面嘩啦啦碗碟碎裂的聲音，還夾雜著孩子的哭聲。
隨後聽見女子斥責孩子的聲音：“這麼大，筷子都拿不住，不許哭。”
旁邊她丈夫小聲勸阻，又被女子呵斥：“讓你定廂房，怎麼不是天字號，摳摳索索，非要省那點銀子，害的我們孃兒幾個在這兒受苦，這吃的都是什麼？”
那丈夫又說：“夫人息怒，事情趕的急，今日的天字號沒空房了，下次咱們回明州，我一定早早安排妥當，絕不讓夫人再受委屈。”
“整天花言巧語，油嘴滑舌，淨撿好聽的說，春丫把東西收拾了，給虎頭拿上半吊錢，去廚房看有沒有牛乳，再蒸兩碗雞蛋羹，老爺的藥你親手煎，別讓人沾手。”
一個怯弱的聲音：“母親，我來喂弟弟吧。”
那夫人又說：“慧姐兒你自已吃不用管，再不好好吃飯，餓他兩頓就知道好歹了。”
女聲輕語哄著孩子，抽噎聲漸停，一個小廝模樣男僕開啟門，拎著提盒走了出去。
張長長這邊接著吃飯，心裡感嘆，現場直播的家庭倫理劇，一驚一乍真是太過熱鬧。
吃過飯，船上夥計把東西收走，邱樂兒想要出去看海，張長長非要給狗帶個脖圈，繫個狗繩。
小狼犬掙扎個不停，還想張口撕咬，被連哄帶喝的嚇住，邱樂兒不忍心：“張大叔，要不然別繫了，我一直跟著，不會讓它亂跑的。”
“那可不行，你別看現在船穩，這海上風大浪高，一個不留神，要是飛出去掉到海里，救都救不回來，再者船上人多，還有婦孺孩童，咬了人怎麼辦？”
一邊說一邊把繩子遞給邱樂兒：“你牽好了不要丟手。”
邱老也在旁邊說：“樂兒仔細些，不要衝撞了別人，若是風大，早早回來。”
邱樂兒應答，然後牽著小狼犬走了，小丐在艙房窗戶邊看書：“張大哥，要不我睡榻上吧，這也太短了。”
張長長拿出筆墨寫寫畫畫：“不用，你和邱老不便露面，我睡這方便照應，對了，我看著海口清濁參半，流速緩慢，這北邊西邊，夏秋的雨水還是不夠豐沛。”
走過來看看他的簡筆畫，邱老又從窗戶望向海面：“經年大旱，如今已是難得，百姓們休養生息，總要三年五載才好些。”
一邊低頭寫，一邊打破邱老的幻想：“天災人禍，這天災消彌，人禍可不斷呢，不是說北疆的強虜，在大河北岸掠殺，南地州府各自為政，打來打去，且亂著呢。”
“若是再有秦皇漢武，驚世帝王一統山河，還百姓太平盛世就好了。”小丐看著船外喃喃自語。
三人正在說著話，聽到對面又有幼童哭鬧聲，讓人帶著出去玩，只見一個的十幾歲的少女，抱著一歲的男童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丫鬟小廝出去。
啪嗒一聲關上門，那位夫人聲音又起：“我問你，這日子還過不過。”
她丈夫無奈的聲音會說道：“唉呀，你說哪裡話，什麼過不過日子的，好好的也不嫌晦氣。”
那位夫人語氣突然尖銳：“晦氣？這人死了月餘，突然傳來訊息讓去奔喪，還非得讓咱們帶上慧姐兒，打的什麼主意，你心裡不清楚嗎？”
杯子磕碰桌面，那丈夫語氣低沉：“人已故去，理應拜祭，就當全了親戚情分，再說了，畢竟是祖地，不好鬧的太僵，你行事收斂些，即便不給我面子，也看看慧兒的嘛，那畢竟是她親孃舅家……”
“狗屁孃舅！”話沒說完，好像就被他夫人噴了滿臉唾沫，只聽那屋桌子被拍的亂響：
“那不相干的人，看見一家子病的病傷的傷，也不會落井下石，哪像他們，親哥哥，眼睜睜看著妹子慘死，不僅不聞不問，還想把剩的糧食給搶走，要不是這樣，老夫人也不會被氣死，你也不用拖著身上的傷到現在都沒好利索。”
說到後來，語氣裡帶著哭音，張長長不再寫畫，小丐也擱下了書，就連邱老喝著茶，默不作聲，三個人豎著耳朵，聽對門的動靜。
“莫哭莫哭，當時多虧了有你，要不是拿著柴刀趕走了他們，哪有咱們一家人的命在，你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不盡呀，別擔憂，我心中有數。”
抽了抽鼻子，夫人又說：“你要真有數，就不會帶上慧姐兒，當初逃難路上分道揚鑣時說好的，口頭的婚約作不得數，現在看咱們發達了，又巴巴的趕過來，沒門，那老畜生即便死了，他們家也不是個好去處。”
丈夫低聲勸：“你莫急，我著人去打聽了，那孩子如今在官學，書讀的很是不錯，再說慧姐兒眼看著十六歲，也該張羅起來，咱們這次先去看看，若是好，也不能輕易鬆口，若是不好，你跟慧姐兒都不應，那我更不可能答應。”
“我呸。”
張長長聽了不由的扶額，這火氣又上來了，那位丈夫不用洗臉，整天被他夫人唾沫洗禮著。
“二兩黃湯下肚，你還知道哪邊是北嗎？還書讀的不錯，當初他爹孃過來搶咱們的東西，那個小子文文弱弱站在一旁動也不動，遇到事情這麼鎮定，要麼是個傻的，要麼就是心黑的，你看他如今又讀書識字，把慧姐兒交到這樣的人手裡，指不定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你這人……”
“汪汪汪。”
“狗，狗。”
一片嬉笑聲傳來，走道里少女抱著孩子，邱樂兒牽著小狼犬從外面回來，這下子把屋內的談話打斷。
與人拜別，各自回屋，一開門，看到三人坐在圓桌邊直愣愣的看著她，邱樂兒納悶的問：“我臉上弄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