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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撿垃圾養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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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從無盡黑暗裡甦醒過來,鳴簇歡喜地“睜”開眼,無窮盡的意識脈絡如源源不斷的浪潮,溫柔地鋪滿她的世界,想巡邏一圈發展境況。

越是探尋,鳴簇越是茫然。

天空、陸地、地底……無處不被她的意識觸手包裹,期冀著探尋到點點湧動的生機。

但傳遞而來的全是沉默、沉默、沉默。

不止如此,她那麼大一片天空群島,沒了;她超級無敵豐富的海洋生命環境,沒了;她地底生生不息的礦脈本源,沒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主管的萬物生靈們,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這是一個死寂的世界。

鳴簇甦醒的歡喜淡去,思緒萬千,最終得出一個沉痛的答案:

她,鳴簇,被偷家了!

作為一個世界的意志,有能力偷她家的也只能是至少和她是同等位階的世界意志。

想到這,鳴簇深吸一口氣,回憶了一下自己空無一名的仇人列表,無果,想一想比自己厲害的世界意志,嗯,鳳毛麟角不說,一個比一個無慾無求,根本圖不到她頭上。

莫不是她沉睡期間,其祂星球誕生了新的世界意志,比她這個同族裡的異類還要具有人性,然後柿子挑軟的捏,就恰好捏到她頭上了?

多想無益,鳴簇不再深陷自我腦補。她鋪開的意識網包攏整個世界,將每根思維的末端連結到世界無數個介面,想直接接納她不在的時候,自動儲存在世界本身的記憶。

但凡存在,必有痕跡;若有痕跡,世界必存有它的記憶。

可等待良久,世界反饋給鳴簇的不是五彩斑斕的意識流海洋,而是空蕩的黑暗。

這種現象鳴簇未曾經歷過,以前僅有幾次交流的世界意志們也未有提及。

誕生於無窮瞬間的世界意志本應對此一無所知,但正如生靈進行最後一次喘息,根莖在烈陽澆灌下必然乾癟枯槁一樣。

它們都知道,自己即將死去,消逝於天地。

世界死掉了。意識到這一點,鳴簇來不及震驚,先深度掃描一圈與世界息息相關的自己。

藏在無盡深處的源核是她的本體,整個球的確不及原來充盈,黯淡得有些過分,甚至有數道或深或淺的裂痕。

有絲絲縷縷的熒光順著縫隙飄散而出,鳴簇團團圍堵,依然擋不住熒光的逸散。

一種陌生的感覺浮上心頭:她也快死了,她在變得虛弱。

搬家!立刻!馬上!

鳴簇流連一圈這個空無一物的世界,發現著實沒什麼可帶走的,連無語凝噎的心情都先壓了下去,揣著在死亡線上搖搖欲墜的核心轉移陣地。

她去的地方,是一個新生的世界。

鳴簇之所以陷入了沉睡,便是因為她獲得了一顆世界種子。

世界種子稀缺而脆弱,稍有不慎就會枯萎。為了把握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擁有一個新的世界可供她繼續壯大自己,鳴簇這才選擇了收攏所有在外的意識,暫時切斷與世界的聯絡,專心於種子的孵化工作。

此次突然甦醒,鳴簇一睜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原本的世界,雖不知道孵化的種子最終長成了什麼樣,但她與種子之間的聯絡告訴她,那個世界種子至少沒有孵化失敗。

——的確沒有孵化失敗,但也不像是成功的樣子。

鳴簇頭一次艱難地像撕裂老枯樹皮一般剝開世界屏障,意識逡巡著無形的連線,沒費力就鎖定了目標。

沾滿她氣息的新世界在時空與維度的洪流裡飄搖不定,一半是色彩斑斕的琉璃水晶,縈繞著無數可能的生機和活力;一半鋪滿了灰白,那是世界種皮的顏色,卻沒有繼續脫落的意思了。

像是出殼了一半,卻突然後繼無力的蛋。

眾所周知,這是很危險的現象,一個不注意,先前所有的辛苦都要付之東流,蛋毀她亡。

鳴簇幾乎要屏息,如果她存在呼吸這種需求的話。但不管怎樣,這好像是她最後一顆救命球了,萬萬不能再出差錯。

她飛速移了過去,頓時更為清晰地感覺到新世界正緩慢消弭的生機。

比預想中的還要悽慘。

鳴簇捧著還在堅持不懈飄散靈光的源核,繞著新世界轉了一圈又一圈,也沒讓她想起自己還有什麼新的後路,終是認命,把本就不剩多少能量的源核融進了要死不活的新世界。

源核裡的能量不足以讓新世界完全孵化出來,只能勉強吊著不讓它繼續死去,但如果鳴簇就此由之任之,能量耗盡之時,作為世界意志的她也會化作孵化世界的養料。

因新世界是她親手孵化,源核的融入十分順暢。不過新世界內裡虛無一片,要啥沒啥,根本沒辦法反哺能量給源核,是以,源核上面的裂痕依然沒辦法修復。

但逸散的頻率變小了很多,而且飄出來的熒光再不會消失,而是融進世界,維持世界的活性不再被死氣吞噬。

有了棲身之所,鳴簇開始思考重中之重的問題:生命。

擁有生命的星球才會被稱為“世界”,只有生命富足的世界才能誕生、供養世界意志。

一個星球由寂靜到自然孕育出擁有靈性的生命,所需年限數以萬億計。鳴簇榨乾自己也支撐不到那個時候,如此,便只能劍走偏鋒,“人為”一把了。

對此,鳴簇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計劃。

第一方法便是:撿垃圾。

咳,此垃圾非彼垃圾,乃是世界意志們都無法消化的東西,或是世界裡的生靈們排斥的存在。祂們慣例將這些“垃圾”丟出自己的世界,透過固定的通道扔到一個誰也礙不著的公共區域。

鳴簇把那塊區域稱為垃圾場。

她對那裡陌生得很,用得也少,只往裡面丟過幾口廢氣。如今要去撿垃圾養活自己,也不會有多大的心理陰影。

畢竟垃圾既然能丟,那自然能撿回來。撿回來的那還是垃圾嗎?當然不算!那明明是她世界裡本就應該有的一部分!

鳴簇是個行動派,想到了法子就要先動手實操一番,可不可行試過才知道。

她開了通道,脆弱而虛幻的一截氣孔在面前開啟。

孔洞細小且不怎麼牢固,一副隨時都會破碎的樣子。鳴簇抓緊時間,試著把自己塞進去,想親自洗劫垃圾場,力圖一次性掃蕩來的成果就能為新世界建立完備的生命迴圈,但可惜無果。

親身上陣失敗,她也不氣餒,轉而探出一絲絲意識觸手,穿透層層疊疊的世界壁壘,終是到了目的地。

因沒有那片區域的所有權,被世界壁壘削弱到極限的意識觸手也僅僅保留了觸手的能力,無法化為鳴簇的眼睛,只能靠摸索來撈取東西。

她首先摸到了一堆帶著稜角的塊狀物。鳴簇知道這東西,它們是五顏六色的寶石。

寶石來源於一些生靈的死亡。

一般情況下,生靈肉體消亡後,靈魂會化作能量反哺給世界意志,成為意志的養料。

但總有極少數的生靈不會進入這一迴圈,它們死後的靈魂是無法溶解的固體。這些固體就是寶石,它們顏色不一,或大或小,自帶“重量”,對世界意志來說無疑是累贅。

它們自然會被世界意志丟棄。

鳴簇作為族群裡的異類,人性影響到了方方面面——格外摳門。自己世界裡的自產雖說無法自銷,但直接丟掉就很肉痛。

她思來想去,給寶石們找了個好去處。

寶石的重量會拖累世界意志,卻無法影響世界本身。鳴簇就將生靈產出的寶石撒在世界外層,化作一顆顆大小不一的“星星”。

可惜,她的世界死掉了,那些寶石星星也都跟著碎掉了。

鳴簇掃一眼身旁的灰燼,這些是撕破世界屏障時沾染上的。觸景傷情更是心痛,她不忍多看。

——等等,寶石是能被打碎的麼?!

鳴簇一面控制觸手多多探索,一面撈起身上沾染的灰燼裡外打量,想看它身上有沒有養料的痕跡。

吃了那麼久那麼多的養料,鳴簇已然跟所有世界意志一樣,是養料界的專業人士。她一通掃描,很快得出結論:寶石的內裡果然含有養料!

這種養料裡甚至帶有生命的氣息!

天吶,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可食用罐頭嗎!鳴簇震驚,鳴簇觀察它的構成,鳴簇迫切想破解開寶石外皮,且已夢到不久之後靠吃罐頭養活自己的康莊大道。

垃圾場裡什麼最多?肯定是寶石呀!寶石牌罐頭,多到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沒等鳴簇研究出來個一二三,垃圾場的臨時通道已有了坍塌的跡象。察覺情況不對,意識觸手生出無數細絲藤蔓,捲上它能卷的所有東西,立馬往回跑。

完美迴歸的意識觸手身上綴滿了五光十色的寶石,像是一顆光彩熠熠的寶石樹。下一秒樹幹散架,累到啪的一下摔在什麼也沒有的地上。

鳴簇把勞累的苦切割給觸手,讓它獨自承受,自己拿起一塊小型寶石,擺在灰燼的邊上對比參照,以求誕生一個新的思路,能讓她破開寶石吃上飽飯。

畢竟孩子是真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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