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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明白。”柳若青“恍然大悟”道，“我得先查查資料，一會兒再回復你。”
等會兒，她會以簡訊的形式，告訴你……
自從柳若青得知唐家和彭家的關係，就開始申請了調離。
她上家醫院的院長，在彭國誠面前，就跟個孫子似的。
這樣的家族，哪是她一個小小的婦科醫生得罪的起的？
早點遠離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但心知肚明的柳若青，不僅不會勸林欣欣，還會盡責地幫她查資料，給她介紹無色無味的劇毒農藥。
萬一這傻表妹成功了，以後也少不了她的好處。
一旦失敗了，簡訊內容就是她保命的證據。
大概過了20分鐘，柳若青才給林欣欣回覆：
‘欣欣，告訴舅媽……以上這兩種農藥，用量不宜過多。每次使用前必須戴手套，且用完之後，必須用大量的清水洗手。’
柳若青的母親，是林欣欣的大姑，去世快10年了。
林欣欣看了簡訊，也馬上回復她：‘謝謝表姐。以後我媽她再也不用擔心陽臺上的菜，被老鼠偷吃啦。’
姜老師是個無趣的女人，家裡的陽臺，別說蔬菜，就連一盆綠植都沒種。她爸更是連泥土都不會碰，覺得那是泥腿子才會乾的事情。
她得趕緊回家，種上幾盆蔬菜才行。
……
轉眼。
10多天過去了。
時間來到6月12日，週六。
還有10天，就到端午節。
據說，興輝百貨因為柳誠賢這麼一跪，名氣大漲，這一個星期的整體營業額，大幅提高，利潤較之同期，漲了近千萬。
昨天，公司有幾個高層，開會的時候，充分肯定了柳誠賢的這一跪。甚至他們還“調侃”他，多跪幾次，興輝百貨今年內，還能再開10分家分店。
是褒是貶，柳誠賢已無心情去理會。因為伍源把他的房子和車子都賣了，目前去向不明。
然而就在今天中午，他一個人下班（主動加班）去吃飯的時候，有人給了他一個信封。
信封裡面只裝著兩張照片——一張是他和林欣欣逛街的照片，另一張是他和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導購……
柳誠賢完全有理由相信，上次敲詐他200萬的人，就是伍源這個雙面偵探。他還自導自演了一出苦肉戲——找人“打斷”自己的腿。
沒過多久，他就接到了一個境外電話。對方讓他準備價值300萬的金條……明天天黑，拿到寧城東部的海灘。
對方還警告他，千萬不要報案，否則後果自負！
如鯁在喉的柳誠賢，回到他的辦公室，發了一下午的呆。
他恨自己沒有早點除掉伍源這個禍害，讓他三番五次，牽著他的鼻子走。
“會不會是伍源已經投靠了唐正？”
“不可能的。以唐正的性格，他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死林欣欣不可！”
唐正才22歲，正是血氣方剛、做事衝動、不顧後果的年紀。他要是知道林欣欣背叛了他，肚子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貪婪的伍源，在背後搞的鬼。
“看來得想個辦法找到、併除掉伍源才行了。”柳誠賢緊握拳頭，自言自語道。
在除掉伍源之前，他今晚還得準時回家，“伺候”好他那位身高只有153，體重卻超過173斤的妻子……他現在已經抱不動她了。
300萬啊……他這回，又該什麼樣的理由……
頭疼！
下午5點，還沒到下班時間。
如喪考妣的柳誠賢就拿上他的西裝外套，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辦公室……
城市的另一個角落。
智者直聘的員工們，他們的表情跟柳誠賢差不多。
智者集團，實行的是5天8小時工作制。今天本該是休息日，結果卻被小老闆喊回來加班——下週可以調休。
可以調休，那加班沒問題。
但您能不能別讓我們去工業園區推銷這本破雜誌？
知不知道，這會很丟人？
智者直聘，一共百來號人，除了財務、人事等員工外，包括唐正在內，每兩人一組，分成幾十組，帶上120本招聘畫冊，到寧城各個工業園區推銷。
“唐總、彭總都去，你們還有什麼理由抱怨不去？”自打確認了畫冊裡的內容後，柳衝對唐正的看法，不僅有所改觀，還開始期待這本畫冊，將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相比其他人，朱夢真和紀小滿顯得十分興奮。
朱夢真自然是跟唐正一組。
紀小滿聽說唐正和彭啟東開公司了，也想過來湊湊熱鬧。她家的涼草店，她媽平時一個人也忙得過來。
5點37分。
唐正和朱夢真，帶著120本招聘畫冊，來到一個非常大的工業園區裡。
這裡面有家叫“遠洋科技”的集團公司，其員工就有8萬。遠洋科技在寧城，還有總部辦公大廈和兩個大分廠。該集團在夏國其它城市，還有好幾家分廠，全國的員工總數超過30萬。實力非常恐怖。
三本畫冊，每一本的市場建議零售價均是塊一本，唐正他們現在賣一本。市面上只有封面是彩色的黑白雜誌，比如《讀責》就賣3塊錢一本。
宣傳易拉寶，還有重複播放的喇叭，唐正已準備好。
易拉寶上面就寫著：
‘去網咖找工作，1小時網費得1塊錢！聽朋友說某某廠招人，坐公交車過去看看，結果門衛卻告訴你人已經招滿了，回來還得再花兩塊錢……
原價塊一本的智者直聘，現在只賣9塊9！
9塊9，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錯失一份好工作，往往只需9塊9！’
2004年，由於打工族的學歷普遍低，憑高中文憑就能當文員，還沒多少人會上網找工作。
坐公交車去找工作，從寧城南部到北部，來回近80公里，不是要4塊錢，而是6塊錢。他們想找到一份心儀的工作，不折騰幾趟是不行的。
熟人介紹的廠還好，起碼還能知根知底。他們透過報紙等途徑的招聘廣告，除了冷冰冰的崗位資訊，對廠裡的情況一無所知。比如食宿條件如何、薪資水平、員工福利、能不能準時發工資……跟開盲盒一樣。
而這本畫冊裡面，彌補以上的不足——跟10年之後的網際網路招聘內容很像，只不過它是紙質版。
“代言人”，是廠裡的老員工——類似於點評。
如某廠某崗位的女工在車間工作時的照片：我來自北江縣楊桃鎮，進廠裡工作3年了。我們廠加班很多，不過每月10號，必定發上個月的工資。
我來自林河市……我們廠的伙食一級好，每縫過節，廠裡都會給我們員工發禮物。
畫冊裡有車間、食宿等方方面面照片和公司介紹，無疑更加的真實，更吸引人。
有位二十七八歲的大姐姐，在唐正二人的攤子前站了好幾分鐘，顯然是心動了，正想掏錢買一本回去，不過她還是擔心地問唐正二人：
“我現在還不想換工作。等我想換工作，你們書裡的招聘資訊會不會已經過時了？”
唐正微笑道：“不會的。姐，您看。這裡面很多的崗位都是長期招聘的。短的也要招三個月。退一步萬說，就算他們公司招滿了，您去應聘之前，也可以先給他們打個電話確認，這裡面不僅有他們的地址，還有人事部的電話。”
這位大姐姐，贊同地點頭：“那我要了。”
其同伴見狀，也想買一本，唐正卻問她：“你們是朋友吧？”
“對啊。”大姐姐回答。
“如果是朋友、舍友、老鄉的話，我們建議你們一個型別買一本就夠了。回去後大家可以互相看嘛！”唐正真誠道。
周圍的人，還沒見過像他這樣做生意的。心說這位帥哥，倒是實在。
況且這幾本書裡面的內容，也是他們需要的，特別是近期想換工作的人。
於是，買的人就更多了。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和朱夢真就賣了90多本。
然而圍觀的人，還有很多。因為這會兒正好是傍晚下班的時間。
旁邊報刊亭的金老闆見了，眼睛都紅了。正巧有一個路人拿著一本《智者直聘》從他身邊走過，他就好奇問對方這是什麼書。他看了幾頁後，也跟著心動了。
唐正二人一共帶來了120本書，十幾分鍾後，就只剩二十幾本。
金老闆笑呵呵地走過來，衝他倆道：“生意不錯嘛？”
朱夢真以為金老闆是來找麻煩的，立馬警惕地看著他。
唐正卻笑道：“都不到300塊，小意思啦。”
金老闆心裡不禁吸了口涼氣——不到300，也有200多了吧？我滴乖乖！他經營報刊亭，一天需要在這熱的要命的小地方坐上十幾個小時，除了鋪租和其它成本，他也賺不到80塊錢一天。
“你們賣了幾本？”
“師傅……要不咱們回去了！”朱夢真怕唐正又把商業機密說出去，趕忙收拾東西。
“抱歉，這個是我們的商業秘密。”唐正搖頭道。
金老闆趕緊拿出一包，他平時都捨不得抽的名煙：“兄弟，你抽菸不？”
“我不抽，謝謝。”
“兄弟，我真的沒有惡意……”金老闆說著就從兜裡拿出一張百元大鈔。
這傢伙，還挺會來事。
唐正也不客氣，接過錢，給他伸了兩個手掌。
“50本？不對，是100本？？”
那差不多就是7塊錢一本進的貨啊？
金老闆趕緊拿出手機，給智者直聘公司打電話，哪知他身後竟然冒出了幾個同行——整個園區，又不止他一個報刊亭！
不遠處，一輛豪華越野車裡，一個外表英俊的中年男子，正在翻閱唐正的書。
如果唐正看過來的話，一定能認出這輛車。
“袁董，我真搞不懂這書，居然那麼搶手。”
“因為需求。這書裡的資訊，恰恰是打工人最想獲得的。當然，這書對於你來說，就跟廢紙差不多。”
“廠房大門都有招聘欄啊？而且報紙也會刊登招聘廣告。一張報紙才兩毛錢。”
“大熱的天，你願意一個廠一個廠的去找工作麼？報紙上的工作，只有冷冰冰的幾個字，比如某廠急需普工，廠裡是什麼環境，什麼時候發工資，一概不提，更沒有一張真實的照片。何況，這些工人，平時也沒時間看報紙，甚至都不看報紙。”
袁董嘆道：“這畫冊的出版要求其實並不高，隨隨便便一家出版社就能製作，只是還沒人發現這裡面的商機。不過，這也只能賺個快錢，因為用不了幾天，就會有很多人來瓜分這杯羹。”
剩下的畫冊，唐正送給了這七八位報刊亭老闆。
他還坦白告訴大家，他倆都是智者直聘的員工。廠裡給客戶的批發價，一次性採購100本，每本單價為7塊錢； 一次性採購500本，每本單價；1000本！
金老闆想了想，果斷道：“我先拿100本！”然後他就看著唐正，意思是說他剛剛已經給了100塊……
唐正明白他的意思：“行，您剛剛已經給了100塊錢的定金，現在只需再付600塊，就能跟我們回去拿貨。”
其他7位老闆，全都要100本！
有些廠，晚上9點~12點，還會有員工陸下班，他們還能再賣一撥……就都隨唐正兩人回了智者集團拉貨。
就這樣，唐正二人一共賣了將近800本《智者直聘》。
還沒到9點，員工們就開始陸陸續續回來了。
有的小組，兩手空空回來——賣完了；有的小組，垂頭喪氣地把畫冊原封不動地帶了回來。比如之前在背後嘲諷唐正的那兩個男生——雷武軍、雷武榮，他們一本畫冊，都沒有賣出去。
柳衝帶的一組，還沒回來。員工說他們已經賣了一千多本。
最恐怖的是胖子和紀小滿那組——以批發為主，目前已賣出了7000多本。
唐正不得不懷疑，胖子是不是動用了他爺爺的關係……
晚上11點。
所有員工都回來了。
銷冠胖子組——8190本！均價塊一本！總額超過萬！
柳衝組第二——2730本！其中零售1299本，剩餘都是批發，總額萬。
唐正和朱夢真，排在第七位。
“大家辛苦了。一會兒打車回去，公司給報銷。”唐正道，“很晚了，可我還得再嘮叨兩句。今天晚上，大夥每賣一本畫冊都有提成。零售的提成是1塊錢一本，批發是6毛一本。”
唐正剛宣佈完，大夥就歡呼起來——有的人，一晚上的收入，比一個月的工資都多。
這個小老闆，還真是大方啊！
他們原本以為，能拿到3個點的銷售提成，就知足了！
雷武軍、雷武榮這對堂兄弟，低著頭躲在人群后面，臉紅的滴血，還特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