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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道來!”
州牧劉文忠坐在府衙大堂上,看向堂下跪著的船戶金二高聲問道。
“小、小人沒冤。”
雖然先前敲冤鼓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來到府衙大堂以後,在那種無形的壓力逼迫下,金二還是慫了。
“沒冤?沒冤,你報什麼官!當自己還是小孩子,覺得府衙外冤鼓“咚咚咚~”敲著好玩?
來人吶,給我把他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州牧劉文忠顯然了十分氣憤,拿起驚堂木那麼一拍。
“啪!”一聲重響,嚇得金二臉色蒼白。
只見兩名捕快走上前來,把金二控制住就要拉他下去打板子。
“大人,我不是來報案的。我是來檢舉揭發瀟湘館內藏朝廷要犯謝淵的。”
“我是來提供線索的啊!”
金二拼盡全力大喊,生怕慢一點就被拉下去打板子。
“哦?”劉文忠揮揮手,示意兩名捕快鬆開金二好讓他繼續說下去。
“你說你是來提供公主被劫持一案線索的,那你可知道,這乃是一等重案。
要是提供假線索,耽誤了營救公主,那可就不光打板子了,而是要掉腦袋的。
到時候,可別怪本官沒提醒你。”
劉文忠說完,用手比劃了個砍脖子的動作。
嚇得堂下的金二脖子一縮,但轉念一想,通緝令上的那個小子,是他親手從桓江裡撈上來的,他絕不可能認錯!
除非那小子會換臉!
否則只能成為自己向上攀爬的墊腳石。
把心一橫,金二壯著膽子說出他是如何從桓江裡救起謝淵,又是如何將他送上瀟湘館馬車的。
“大人,要是真抓著那謝淵,功勞您佔大頭,草民拿小頭。”
金二咬咬牙,說出了心中預定的分配方式。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吃到肚子裡的才是自己的!他一直懂得這些道理。
“你這人倒挺有意思,我能要你的功勞嗎?要真抓著這謝淵,救出了公主,這功勞還是你的。該領賞領賞,該受封受封。”
劉文忠頓時覺著堂下跪著的這……叫什麼來著?對,叫金二!
劉文忠頓時覺得金二挺有意思,居然提出分功。
笑話,他乃是州牧,一州主官!能跟治下一個小民搶功勞?
區區一個萬戶侯,他劉文忠還不放在眼裡。
劉文忠看重的,是這通緝令背後的價值!若是他劉文忠抓住了謝淵,並救出公主。那與普通的案子不同,這可是一筆政績!
如今朝野動盪,晉王輔國攝政。誰敢說他就不能再往上一步,坐上帝位呢?
國不可一日無君吶!
現在正值內憂外患之際,西北垓州外戎奴人大軍隔著喇子河虎視眈眈,東北則有烏羯人不時擾亂侵襲。
雖然有許、龐兩位大將軍各自領兵鎮守邊疆,但局勢還是不容樂觀。
現在皇帝被殺,公主被劫,大越正是舉國動盪之際,戎奴人和烏羯人又怎會放過這大好時機。
現在正需要有人來主持大局,而晉王站了出來,那他便有八成可能登上帝位!
只要劉文忠在這個時候,把謝淵這份大禮往上一送。
那麼他屁股底下這個位子未必不能再往上動一動,甚至入內閣當宰輔也並無不可!
劉文忠從未覺得自己的官途道路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清晰。
如同撥雲見日,天塹變通途啊!
咳咳……劉文忠收斂起微彎上揚的嘴角,摸了摸下巴上的鬍鬚。
“方捕頭,你多帶些人馬和金二去瀟湘館走一趟,把那謝淵抓來,救出公主。”
“是!”
府衙大堂旁走出一名捕頭打扮的肥胖中年男子,向著坐在上方的州牧劉文忠抱拳後,領命而去。
點齊兩支八十人馬的隊伍,方捕頭甚至翻出了多年不穿的輕甲。
套在身上後,多餘的贅肉從縫隙中漏出,使他不由感嘆,看來還得加緊鍛鍊身體啊。
金二在看到披掛整齊的兩隊人馬後,第一個反應是他們真神氣啊!
完全沒意識到,如果瀟湘館真是殺害皇帝並挾持公主的謝淵躲藏之地,那麼也極大可能是篡國亂黨的老巢!
危險程度只高不低,但方捕頭他們都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
此時心中竟沒有絲毫恐懼,反而隱隱感到興奮,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手中馬鞭高高揚起,方捕頭也不管這匹平時他當成親閨女養的棗紅馬如何叫喚,狠狠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
方捕頭的手下將金二一把撈起,拋在馬背上。
還沒等他坐好,捕快就已經驅使馬匹開始奔跑起來,嚇得金二連忙攀住那名捕快的肩膀。
方捕頭就這麼帶著身後的兩支人馬,穿過滿是行人的大街,直奔瀟湘館而去。
來到瀟湘館門外,方捕頭揮手示意兩支人馬把瀟湘館團團圍住,他則帶一旁扶著馬嘔吐的金二和部分手下進入了瀟湘館內。
有幾個試圖偷偷溜走的客人,被方捕頭等人又逼了回去。
一時間,瀟湘館裡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幾位爺……”
李媽媽打著哈哈走出來,試圖開口緩和氣氛,卻被跟在方捕頭身邊的捕快將長刀放在脖子上,阻止她繼續靠近。
李媽媽的腿登時就軟了,不曉得瀟湘館犯什麼事兒了,值得官府弄這麼大陣仗。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引來了官府的人,但她在捕快隊伍裡看到了一個熟人,金二!
他跟著方捕頭來幹什麼?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
謝淵正在雅間裡陪客人們對詩,忽然聽見外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緊接著,便看到一群官兵拎著明晃晃的長刀走了進來。
謝淵看到官府來人,頓時心中一驚,剛開始還想著要跟對方鬥一鬥搏個生機。
但後來謝淵仔細一想,他現在已經易容了,而且這千幻面具用肉眼是看不出來的。
於是便慢慢放下了困境搏殺的決心,跟著隊伍走出雅間。
“快點!不管是誰,都叫到這兒來集合。你們,去檢查各個房間有沒有藏人。謝淵身受重傷,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大廳內,方捕頭指揮身邊一組人去搜查房間,手裡拿著握成卷揮動的顯然便是通緝令了。
反正我易容了,一點都不慌。
不好,趙歡還在房間裡呢!
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就跟他們拼了,殺出一條血路嗎?
深呼吸,深呼吸。呼~吸~呼~吸~,過了片刻,謝淵終於冷靜下來。
現在動手,顯然是不理智的,起碼得等見到趙歡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