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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周漪下意識就想反駁。
“閉嘴！”柏氏惡狠狠瞪著她，再看向春柳，“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說出來。”
春柳說幾日前周漪找到她，讓她半夜運送幾樣東西走西北角的小門出去，那裡有人接應。
周漪承諾此事辦妥，就賞她二十兩銀子，並準她歸家自由。
“一共運過三次。第一次是兩隻梅瓶，賣了一百三十兩銀子。第二次是一張紫檀棋盤並兩串紫檀手串，一共賣了四百兩。”
這次的青瓷花瓶和青瓷盤是官窯燒製，估摸著怎麼也能賣七八百兩。
“可有證據？”宋霖冷著臉問道。
“有！”
只見春柳從衣袖裡掏出一張契書，左下方清清楚楚寫著周漪二字。
原來春柳也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便悄悄拿走了賣梅瓶那次的契書。
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周漪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春柳來了這麼一手。
她鐵青著臉，望著春柳的眼神十分兇狠，似乎恨不得將她活吞了。
宋照雲面色一沉，一把扯過春柳手裡的契書。
“這也未必是周姨娘的筆跡……”
“少侯爺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搜周姨娘妝奩下的暗櫃，我親眼瞧見周姨娘把賣東西得來的銀票藏在那裡。”
春柳注意到宋照雲望著自己的眼神，背後不寒而慄。
少侯爺為什麼三番兩次都為姨娘說話？
難道他們……
春柳咬著嘴唇，跪在地上爬向柏氏苦苦哀求。
“夫人，當初周姨娘用我的賣身契威脅我，我才不得不屈從與她。現在我什麼都說了，還請夫人饒命吶！”
柏氏垂眸凝望著不停磕頭求饒的春柳，眼底滿是厭惡。
可她明白自己不僅不能嚴懲春柳，還必須善待她。
“阿祥，帶春柳去我院子裡的耳室，給她好生處理背後的傷。明日再撕了她的賣身契，放她歸家。”
春柳聞言喜出望外，“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春柳被祥嬤嬤帶出去，經過周漪時她瑟縮著目光，還加快了腳步。
有人證有物證，柏氏譏諷地看向宋霖：“侯爺，人贓並獲，你說這吃裡扒外的小娼婦該怎麼處置？”
柏氏罵得難聽，宋霖的臉也很難看。
他回頭望向周漪，眼神裡帶著審視。
下一瞬在眾人面前，周漪竟然徑直撲進宋霖的懷裡。
她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啜泣道：“侯爺，夫人交給我一筆爛賬，府上哪哪都需要花錢。我實在沒辦法才想出這個主意，侯爺你…你別厭惡我。”
她到這時候不求他保全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厭惡她？
宋霖看著周漪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眼底滿是憐憫和滿滿的愛意。
都怪他，非要讓她掌管府中中饋。
“侯爺，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我看等天亮就把周漪扭送官府……”
“住口！”
柏氏一臉驚愕地看向宋霖。
“你不是要抓幕後真兇嗎？我就是！”
聞言，屋子裡所有人都震驚了。
周漪不敢置信地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宋霖，思緒複雜。
眾生永珍。
南梔站在最外側，得以觀察到所有人的神色變化。
她才是設局者，可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將她當成了旁觀者。
他們審判、厭惡的目光不再對準她。
意識到這一點的南梔，忽的鬆了一口氣。
所有人身體的那根線緊繃，他們沒有發現南梔的異樣。
宋霖擺明了是要維護周漪，甚至不惜自己承擔了罪名。
柏氏和他對視，發現他望著自己的眼神冷漠得可怕。
那裡面沒有一絲愛意和敬意。
只有恨和厭惡。
“你、你為了她竟然……”柏氏氣得說不全一句話，身體劇烈顫抖著，“滾，你們都給我滾！”
宋霖也不與她廢話，拉著周漪徑直離去。
宋照雲強忍著沒有回頭去看周漪，直到身後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他緊握著的雙手才逐漸鬆開。
他彷彿行屍走肉來到柏氏面前，啞著喊了聲“母親”，柏氏啪地一掌甩在他臉上。
“滾，你也給我滾！”
當年若不是他執意要將周漪留下，又怎麼可能發生今天的事情。
她的親生兒子，害她至深。
宋照雲被趕了出去，南梔自然也不會留下來。
院子外王鶯鶯等候許久。
她注意到跟在宋照雲身後的南梔，連忙拽著宋照雲快走幾步離去。
南梔站定在遊廊上，目送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盡頭。
她倒把王鶯鶯給忘記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南梔當即讓丁香去喊來殷二。
“殷二哥，勞煩你明日一早去趟琳琅閣，我有幾句話要交代掌櫃。”
第二日一大早，王鶯鶯正在銅鏡前梳妝打扮，瞧見床上的宋照雲起來了，回頭一臉嬌媚地望向他。
宋照雲有心事，只是朝她點點頭。
“這兩日我要出門，你自己好好的，別給我惹是生非。”
聞言，王鶯鶯走過去貼著他坐到床榻邊，紅唇微翹。
“少侯爺這話什麼意思，我有什麼時候惹是生非過了。”一邊說一邊還往宋照雲的脖頸吐熱氣。
“好了別胡鬧。”宋照雲一把將她推開，穿上衣服就走了。
王鶯鶯面露慍怒。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她問了不下四次，可少侯爺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此事一定和周漪脫不了干係。
與此同時，周漪見到了琳琅閣派來的小工。
“夫人，我們店裡昨日來了一批望京來的新貨，掌櫃的讓我來給您送冊子。”
小工畢恭畢敬地把畫冊地上前，“按著您上次吩咐的，已經把東珠嵌好了。”
周漪一臉狐疑，她可從未去過琳琅閣，也從未吩咐過什麼東珠啊？
不過這畫冊裡的金銀首飾好生奪目。
就在周漪看得入神之際，宋霖走過來包住她的小手，“喜歡？那就買下來。”
周漪壓下心頭的歡喜，故作愁眉不展：“侯爺那可不行，家裡賬上正緊巴著呢。”
“怕什麼。”宋霖低下頭附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周漪眼底登時就亮了。
當兩人隨小工來到琳琅閣，正好看見下人抬著一尊三尺多高的白玉觀音走進後院。
周漪望著那尊觀音，眼神都變了。
她絕對沒看錯，和南梔送給柏氏的那尊一模一樣。
掌櫃走出來迎接貴客，看清楚來人竟是宋霖和周漪，當即一臉不悅地望向小工。
他背過兩人，壓低聲音罵道：“你個蠢貨，讓你去請侯府的王姨娘，你怎麼把侯爺請來了？”
那聲音不大不小，足以周漪聽個一清二楚。
這事又和王鶯鶯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