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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江林：
你好呀！赫江林。
我是林煦雪。這是我給你寫的第二封信，上一封是手寫的情書，這一封是機打的電子郵件，我可能會發給你，也可能不會發給你。
今天山東下雪了，我心心念念想跟你一起看的雪，就在外面漫天飛舞著。“兩處相思同淋雪，今生也算共白頭。”這句詩我這幾天總是在抖音刷到，大資料是知道我失戀了，總給我推這些。大資料不光推這些，它還會給我推年輕的萊昂納多，估計是想讓我看著帥哥心情好一些吧。要是這場雪我們能一起看該多好啊，我幾次想發微信跟你說“小赫，下雪了。”即使我字都打好了，也生生刪掉了。我們的聊天記錄一直停留在我的那句“請你慢點忘記我”，我們之前的聊天記錄會在這個月底在之前的微訊號上徹底消失，它們隨著那個微訊號的登出而消失，好像沒存在過一樣。但它們實實在在的存在過，在我的記憶裡，在我寫出的故事中。我真是一個膽小鬼，不敢刪聊天記錄、不敢刪朋友圈，只能登出微信。
我想了很多天，要是能重來一次的話，我還會去那家店，還會跟你說，“小赫，你好，我叫林煦雪。”我還會認識你。哪怕我知道結局，我也會這麼選，這麼選一萬次。
你記得嗎？中秋節的那晚，我好想看月亮，但我們住的地方怎麼也看不到，我趴在陽臺的窗戶上不斷地張望。你看出了我的失落，你說你要是真想看，我就陪你下去看，我說算了吧。那天我們吵架了，是我的原因，我不該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我還是都做了。其實你心中也早就有答案，我的催促只是加速了這個答案的實現過程。我也早知道這會是個讓我不安的答案，再後來，這就是我提都不敢提的答案了。但在那晚，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看月亮，一起在月亮下約會。中秋節在你心裡應該也是跟家人一起過的節日吧，但你那天跟我過了，在某一瞬間你也是把我當做家人了吧。可那晚我們最終沒看到月亮，它就在天上，但我們卻沒有看到。
在你提分手的前一個晚上，你心神不寧地陪我逛完了樓下的小公園，逛到我都想走了，你還帶我繞了一個大圈，帶我看樹，看燈，看一個小小的湖泊，甚至看天空裡的星星。我們住了快三個月，這是我們唯一一次逛這個小公園。我說等我化好妝再來這裡好好拍照，拍拍這裡的星星燈。你說好好好。你把分手這句話拖了又拖，拖了又拖才說出口，是對我的愧疚還是對我殘存的喜歡呢？你是想像你第一次離開一樣，我們彼此冷靜、剋制，留下一個浪漫且美好的回憶，可是不一樣了，上次是我還沒開始的喜歡，這次是我捧著血淋淋的真心站在你面前，我沒有辦法不崩潰。
所以在西安城牆下面的時候，你真的是在許願跟我永遠在一起嗎？
是呀，哪怕什麼都是假的，你看著我眼睛的時候，就知道我對你的喜歡不是假的，沒有摻雜一絲假。可你說只有喜歡不夠。你說合適最最重要。但回憶每閃一幀，就是我們又見了一面。
“你想知道我對你的愛情是什麼嗎？就是從心底裡喜歡你，覺得你的一舉一動都很親切，不高興你比喜歡我更喜歡別人。”
我們都愛聽周杰倫的歌，但這次你選的歌是《晴天》，你說“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你猜我選了什麼，我沒選我最愛的《安靜》，我選了《回到過去》，“想回到過去，試著讓故事繼續。”
你最近過得好嗎？我的出現好像是惡狠狠地打亂了你原本規律的生活，你為我熬夜，為我生氣，為我流淚，為我失落，也為我吃過醋，但我們不只有這些，也有你為我開心、為我害羞、為我期待的時候。好的壞的，都有，我希望在這一刻，你慢慢忘掉我所有的壞，只記得我的好，把所有回憶留在我們笑著擁抱，留在我從你的衣領鑽出去抱著你的時刻，留在我眼睛亮晶晶看著你的瞬間，那不是美瞳的顏色，那是我眼睛發的光。
雪越下越大了，赫江林啊，你這不是在跟我分手，你這分明是就是在要我的命。我不想掙扎，也沒本事掙扎了。你要是想要，那就要吧。
你現在是不是開始每天打網球了，你的網球打得究竟怎麼樣啊，我一次也沒有見過。你現在每天都是早睡早起了吧，沒有再內耗得睡不著了吧。那你有沒有一點想我呢？哪怕只是在夢裡夢到我。我夢到過你好多次，夢到我抱著你哭著說“我不要分開，不要分開。”你說，“不要傻了，我們不會分開的，我們只是要暫時異地一段時間。”你知道我從這個夢裡醒來時的感受嗎？那巨大的落差感讓我窒息。這大概是我的潛意識在安慰自己吧，它盡力了。
你是不是還每天打遊戲呢？我的遊戲已經登出了，我從微信那裡不方便視奸你了，我也不能老是這麼視奸你，不太禮貌。我在抖音上刷到了很多有趣的影片，很想分享給你，是你喜歡那些搞笑影片，但我最終沒有分享，我誰也沒有分享，除了你，我沒有可以分享的人。我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直到你出現，然後你離開，我繼續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們有很多美好的瞬間，我們在海邊相視而笑，我笑得牙齒都露出來了，那就是我的真笑，不是我一貫的假笑。我們在湖邊散步，在湖邊親吻，我們在馬路上擁抱，我們在老君山上你小心翼翼地護著我下山，我們一起去宜家吃一元一支的雪糕，仔細地看著那些傢俱，想著我們家以後的裝修，那個時候我們都會覺得彼此會永遠在一起吧，我們會有以後的吧。我們一起去吃自助餐，吃到肚子撐得走不動。我們一起去喂海鷗吃我們吃不完的虎牙脆，你說十塊錢的停車費太貴了，但我們還是去了兩次。我們一起去看了真正的大海，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你看的海不是這樣的吧，可這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海，我想帶你一起去看。我們去看了你曾經的學校，看了你的家，看了你的奶奶，我在老人家面前侷促不安地坐著。不是那些爭吵、不是那些痛苦，是這些美好的存在真真實實的構成了我們，構成了我和你。
我們以前多好啊，就像即使你生我的氣的時候，即使你嘴上說著不等我了，讓我自己打車去吧，不去就算了的時候，你還是坐在車裡等了我兩個小時。那天外面下著大雨，雨在街道上變成了河，我淋著雨趟著水向你走去，我渾身凍得冰冷，卻高興得不得了，我哆哆嗦嗦地說著話，語氣卻是高興的。因為你一直在等我。我知道我趟過這些雨水，就能見到你。
我們排著隊等著看兵馬俑，你帶著我去蹭其他導遊的講解，熱得滿頭大汗，走了一萬多步卻還是繼續逛著。你不愛拍照，卻還是願意跟我一起拍變裝影片。嗨，你不只是我的男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謝謝你帶我去吃了那麼多家店，多到我數不過來，多到比我以前那麼多年去過的店都多。我吃過了很多東西，見識到了很多很多第一次，也謝謝你陪我去了很多地方，謝謝你讓我每天都能看到你，謝謝你。今天外面的陽光也很好，雪花就在陽光中飄舞著，但這陽光沒用，它是冷冽的。就像今天的我想你一樣，沒用。
我的相簿裡還有那兩個曬太陽的外賣小哥，我也好想跟你一起曬太陽啊。大理的陽光真的很好，可是以後的每一天那樣的陽光只會讓我想起你。
你對我是真的狠心，你明明記得我為你表姐拉你手都能氣得一晚上睡不著，你明明看我生生哭了一夜，你就是不回頭。你能往前走了，就這麼留我一個人在原地打轉。我走不了啊。
等開學了，我要面對整座有你回憶的城市，你陪我爬過的山，你陪我騎過的腳踏車，你帶我逛過的街，你陪我走過的操場，你陪我吃過的食堂，還有那些你答應過我卻沒實現的承諾……我總是大大方方地秀著我的恩愛，我要去面對我曾經的大方了，我面對不了，我的頭髮就是我的回應。我覺得沒有人會看到一個女生突然把頭髮剪得這麼短還非要問她發生了什麼吧。你明明知道你的離開就是在置我於死地，但你還是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有沒有一刻想過，想過我怎麼辦啊？想過這個被困在原地的人怎麼辦啊？
你好像對其他人心都軟，唯獨對我，心狠了起來。
我聽不懂那麼多的，我只是覺得兩個相愛的人就應該在一起，兩個人分開的原因只能是不愛了，你明明說愛我的，要麼是你騙我，要麼就是沒那麼愛我。
你總說你說的就是對的，但你也不是什麼都對，比如我給你講《第一爐香》裡面的喬琪喬，我說這個人外貌的描寫很像賭王，張愛玲跟賭王曾經是大學同學，沒準真的是按照賭王的外貌描寫的。你想了會就非說這是因為張愛玲對年輕的賭王愛而不得。我反駁你很久，你都堅持自己的看法。真的不是的，每個人都會用自己的喜歡給愛而不得的那個人鍍一層金身，像我眼中的你一樣，即使寫在小說裡，那個人愛而不得的人也是金光閃閃的存在，他站在人群中，就獨立於人群中。喬琪喬是沒有金身的。
在我們分開後，我做了好多夢，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夢到你這麼多次，我夢到我媽媽去大理找我們玩，我們帶她一起去喜洲玩，可在喜洲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興盛大橋，夢就是這麼沒有邏輯的，唯一的邏輯就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潛意識在努力地達成我的心願。
最近我一直在聽《此生不換》，為什麼要聽這首歌呢？因為它的一句歌詞“分開之後更勇敢”，我只是想讓自己能勇敢一點。因為我不知道下次勇敢地出門跟人社交是什麼時候，是要多久以後。某種意義上，赫江林你真是害苦了我，不，是我自己害苦了自己。我以前一直跟你分享我磕的CP，我跟你說著他們以前的甜蜜，你說都是我自己的腦補。現在我已經不磕他們了，我改磕我們了，是的，我們倆。這真情實感的BE騙走了我許多滴眼淚。
分開前的那個晚上，我在床上哭得喘不上氣來的時候，你讓我使勁地深呼吸，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好像《天下無雙》裡面小霸王教長公主的那樣。你沒有看過這部電影，這是我一直想跟你看的電影，我想跟你看的電影還有很多，甚至我最喜歡的電影都沒有一起看過。
“你放鬆點吧，你記住，你只不過是俗世中的一粒微塵，天地那麼大，一個深呼吸，就什麼挫折都沒了。”
“這麼多年來，每次有什麼挫折，我都會安慰自己，一個深呼吸就算了。 但是這次，我知道是不行的，因為我試過很多次了。”可是這次我也試過很多次了，我深呼吸了二十幾天了，不行，真的不行。
我帶著屬於我的那枚戒指離開了，你的戒指呢？你只是說找不到了。
赫江林，現在輪到我對自己說一句，“Welcome to the real world! It sucks. You're gonna love it!”
“後來王仙客就帶著他的人離開了宣陽坊，繼續去找無雙。到底找到了沒有，我表哥還沒告訴我。但是他說，掖庭宮是大內，王仙客雖然IQ一八五，也很難進去。但是無雙在那裡，不管她想得開想不開，生命是有保障的。假如宮裡的女人想死就死得了，皇帝身邊就沒人了。除了這一點好處，其他都是不好處。何況塵世囂囂，我們不管幹什麼，都是困難重重。所以我估計王仙客找不到無雙。”
我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跟你說，如果要全部寫出來的話，可能永遠都寫不完。我小學的時候最喜歡的動漫是《灌籃高手》，在電視上等了很久很久都沒等到動畫片的結局，直到我知道原來動畫版就是沒有結局，我那時候想等以後有這個結局的時候，我肯定會跟一個很重要的人一起看，是呀，我跟你一起看的，是你一直拉著我的手看完的，我看的熱淚盈眶，沉醉在過去不可自拔的時候，轉頭看到了身邊的你，原來你就是那個很重要的人。我高中時的歷史老師告訴我們要勇敢地跟喜歡的人表達愛意，她教給了我們一句話，就讓我用這句跟你告白吧，就用這句話結束這封信吧。直到這封信的最後我也沒寫出一句祝福你今後的話，因為我不知道要祝福什麼，我還是那個小心眼的人，畢竟在我所有的設想中，你的今後是有我的，我的今後也是有你的。
“赫江林，對不起，請原諒，謝謝你，我愛你。”
嗯，謝謝你。
嗯，我愛你。
雪好像停了。
林煦雪
2024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