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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失戀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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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6 突然醒了,夢裡全是你,我好想你,好想抱你。”

“05:45 又醒了,眼睛是溼的,臉上也是溼的,我好想給你發訊息,可我又不敢,你主動給我發訊息就好了,你要是也在想我就好了。”

“07:15 又做夢了,沒有夢到你,夢到我在吃飯,大概是我餓了。從你提分開到現在,我都沒有好好吃過飯,昨晚把你給我買的泡麵吃了,真好吃啊,要是我們能一起吃就好了。好希望有一位心軟的神來幫幫我啊,我好疼啊。”

失戀第六天的時候,我去了雞鳴寺,那天南京的霧很大很大,大到聽說早班車的地鐵都故障延遲了,我頂著大霧出了門,可當我走出地鐵站的時候,大霧不見了,陽光照射著我們每一個人。

人跪在菩薩面前的那一刻是不會撒謊的,當我在法物流通處幫自己和家人請手串時,沒等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多請了一串,是潛意識裡的我幫赫江林請的。那串屬於赫江林的龍珠在我寫下來的今天還在家中放著,我每天看著它看著它,但始終沒敢寄出去。我的喜歡不再勇敢,我的喜歡變成了膽怯,我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膽小鬼。但沒事,這是一個故事,我是這個故事的創造者,我隨時都可以筆鋒一轉,讓一切峰迴路轉。在現實生活中我無能為力,但在我打造的這個平行世界中,這個故事裡所有角色的結局,都由我來決定。

在現實生活中是神愛世人,那我請求神愛我,也愛赫江林吧。

午餐是在雞鳴寺吃的素面,我嘴巴里咀嚼著雞鳴寺的素面,腦子裡想的是和赫江林在寂照庵吃的齋飯,我看著面前走來走去情侶,恍惚了起來,任何一個穿白外套的人看起來都像你,但他們都不是你。那時候的我們多好啊!沒有開始,也不會有結束。

吃完素面,我就慢慢地回了朋友家,我沒有地方去,也沒有地方想去,在31號晚上我跟赫江林說我想去音樂臺,我就是在他面前逞能,我總是這樣,嘴硬逞能。我要讓他覺得我能行,我不是沒有他就什麼也做不了的人,但現實啪啪啪的打臉我。說真的,要不是有情緒反撲這麼厲害的對手,我沒準能一直嘴硬下去。

但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逞能了,我沒有這個本事了。

有一些人很喜歡談戀愛,有人是一直跟一個人談,有人是跟不同的人談,還有人是來來回回跟那一個人談。比如我的一個朋友,她在跟這位男朋友分手後,過段時間就會跟另一位男朋友在一起,週而復始,直到最後一位出現。我沒有要評價這種行為的意思,就像萊昂納多永遠在換女朋友一樣,不愛這個了當然可以再愛下一個,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又談戀愛這件事不就是跟一個新的人去做舊事,說舊話,這件事的樂趣點在哪?只是在於新鮮感嗎?是今天我們的午飯吃了糖醋排骨,明天吃宮保雞丁嗎?或者明天的午飯不是宮保雞丁,只要不是糖醋排骨就行。那在一次一次的戀愛中,真的不會不斷地受傷害嗎?每次受的傷害是一樣的,還是會遞減,還是在第一次傷害地基礎上不斷疊加疊加疊加,直到爆炸。在每次失戀中也會崩潰嗎?每一次都是一樣的崩潰嗎?或者說崩潰的程度不一樣?說真的,我無法接受這種崩潰,不用每一次,再來一次我都受不了。這種可以不吃的苦為什麼一定要吃啊?我覺得這些問題真的很難回答,就算我去做一次田野調查,設計一系列問卷,然後再跑出一堆資料來,也不一定能解答這個問題。

有些人說多談幾次戀愛就會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像多吃幾家店就會知道自己愛吃什麼,多買幾件衣服就會知道自己穿哪件好看,多看幾本書就會知道自己最愛的作家是誰。可這個世界是無窮無盡的,人在有限的時間裡是無法體驗未知的所有,然後從中找出那個“最”。我們小時候都聽過一個故事,一隻黑熊鑽進玉米田裡準備摘一根最大的玉米,然後它發現田裡的這根玉米大,這根玉米好像更大,它就這麼摘著丟著,它想啊,再往前走走,肯定會有更大的玉米,但最終黑熊是兩手空空地走出了玉米地。多談幾次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是兩手空空地走出玉米地,或者在走出玉米地的那一刻隨便選一根玉米。道理都是一樣的,在面對選擇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是這隻貪心的黑熊。

我在朋友家裡就目光呆滯地從下午待到了晚上,除了機械的新增、刪除了幾個微信好友,幫朋友取了一次快遞之外,什麼也沒做,微信非常麻煩,不是你想登出就立刻能登出的。所有人都說時間是治癒傷痛的最好良藥,但這個藥真的好慢,慢到我感受不到它的治療作用。晚上又是我一個人吃飯,也沒什麼胃口,不想吃什麼,可我的腦袋中突然浮現出了“美齡粥”這三個字。

“我們為什麼要在西安吃南京大牌檔啊,好奇怪啊!西安有很多好吃的啊,我們可以去面啊!”我和赫江林坐在南京大牌檔的門口等著叫號,暑假的週末商場裡面到處都是亂跑的小孩子。

“因為你沒喝過美齡粥,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好喝,你必須嚐嚐。”赫江林是個很喜歡分享的人,他會大方地分享他的食物,分享他的喜好。

“那吃完飯咱們去抓娃娃吧。”我掏出剛剛拿到的廣告傳單,“這張傳單能換十個幣呢,咱們兩個就是二十個幣,我肯定能抓到的,我是抓娃娃一等一的高手。”

“好好好。”赫江林把酸奶遞給我,“你先喝一口酸奶。”

等位的時間真的要好久好久,久到酸奶喝完了才輪到我們,久到喝完酸奶的我都不怎麼餓了。

“你快嚐嚐,味道怎麼樣?”赫江林盛了一小碗美齡粥遞給我,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好喝,黏糊糊的,還甜甜的。”

“真的好喝還是假的好喝,不是為了敷衍我吧。”赫江林自己也喝了起來。

“真的好喝啊。”這句誇獎並不是我為了討好赫江林的敷衍,是我真心實意地表達。

當你跟別人說過一次謊,以後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懷疑,這很公平。那以後別說謊了就行,以後別說話了也行。

喝完美齡粥的那天,我跟赫江林抓到了一隻天使恐龍,它戴著睡帽,趴在雲朵上睡大覺。我早就說過了,我是抓娃娃一等一的高手。

如果幸福達到了頂點,以後的每一刻都是失去。

我一個人喝著的美齡粥就是失去,我一個人吃著的漢堡就是失去,我一個人吃著的麵包就是失去,我一個人只能目光呆滯地坐在這裡就是失去,我反反覆覆刷著他的微信步數猜著他的動向就是失去。六天了,整整六天了,我都沒能接受我已經失去了這個事實,這個擺在我面前的殘酷事實,我就是接受不了。從出生到現在這麼多年了,我也吃了那麼多苦了,這次終於吃到愛情的苦了。去年冬天,我的一位朋友在昏暗的燈光下跟我說著她對她男朋友的不捨,她說她知道她必須分手,但她就是捨不得十五年的感情,是她從初中就開始的戀愛,是她青春年華里面全部的真心。我做了些什麼,我只是坐在旁邊堅定地告訴她,你會遇到更好的,不要怕。我懂什麼啊?我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甚至沒有安慰她,我覺得失戀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那天晚上流下的所有眼淚,在一年後的今天終於都流到了我的心裡。

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但再好的藥也不能真的治癒一切,時間是要先摧毀原有的一切,然後讓人接受這被摧毀的一切,一一清點,最後才能用這堆廢墟進行重建。它不是在治癒你,它是在打造一個新的你,是新的你在跟舊的你告別。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朋友跟他老公突然回來了,他們的每天真的好忙啊,上班、加班、整理行李、搬家,還要喂小貓。他們讓我一起去地下停車場搬東西,大包小包一大堆的東西,我們搬了好久才搬上來,這些東西在客廳裡堆得滿滿的。

“我明天早上就回家了。”我一邊從箱子裡往外拿東西一邊說,“我已經買好票了。”

“好的,你明天早點走,這裡離火車站還是挺遠的。”朋友也沒有停下手裡的活,頓了頓突然走進了臥室,拿出了一大包面膜和其他東西,“這些面膜還有這個香薰送給你,哦對,你自己去我的化妝盒裡挑一隻口紅吧,那些我都沒用過。”

“好啊。”我去挑了半天挑了支雅詩蘭黛的深色口紅,我沒有這個色號,也是我一直想要的色號,但僅僅停留在想而已。

“再送我一個禮物唄,就一個就一個。”我搖著赫江林的胳膊撒嬌,其實他已經送了我很好的生日禮物了,但我還想再要一個。

“好好好,你自己選。”這是赫江林最喜歡我的時候,這個時候我想要月亮,他可能都願意去夠一夠。

“我要一支口紅,我自己選!”我拿過他的手機開啟淘寶,“這樣以後跟你約會的時候塗得就是你送我的口紅啦!”

“好好好,你選好了我付款,你去選一隻貴一點的,老公送你!”赫江林笑著摸摸我的臉,然後湊過來看我選的色號。

“謝謝老公!”我撲過去對著赫江林猛親了兩口。

赫江林送的口紅還在我的化妝包裡,他送的小黑裙還在我的衣櫥裡,他送的很多東西都還在,但他對我的愛已經不在了。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就是在最快樂的時候戛然而止。但凡毀滅的不是那麼美好的東西,也不會讓人有心悸的痛感。所以我要記錄的不是失戀,是我曾經擁有的美好瞬間,是我的快樂,是我要看著它們在我面前毀滅,是看著它們的美好,感受著我還沒消失的感知,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毀滅。我好像能回答前面我問出問題了,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讓人傷心的從來不是失戀,讓人傷心的是曾經有過的美好,有過的快樂,是完全託付出的真心。這些美好、這些快樂都是有限的,不是換一個人就能重來一次的,它只要存在過了,剩下的美好和快樂都是比較,與以前的存在比較。真心不是比較,只是它交出去一次後,還回來的已經不一樣了。所以如果一次次的談戀愛,只要每次不付出真心,只要不去真的置身那些美好和快樂中,即使談一萬次戀愛,也是很難受到傷害的,是每時每刻都能抽身而出、全身而退的。但這個世界上的能量是守恆的,當一方覺得沒有受到傷害時,另一方可能已經連痛都喊不出來了。

朋友的老公從箱子裡拿出了很多瓶酒,他看著這些酒,絮絮叨叨著哪些好喝,“讓我為這位失戀的朋友調一杯酒吧,就用龍舌蘭和可樂吧!”

說話間這杯酒就調好了,說是調酒,其實就是把龍舌蘭和可樂一起倒進了我的杯子裡,他把杯子拿給我,“你嚐嚐。”

我接過杯子小心地喝了一口。

“怎麼樣?”朋友和她老公一起發出迫切的疑問。

“一股農藥味。”

“你不要浪費啊,必須喝完。”朋友笑笑,“對於初次喝的朋友而言,農藥味是正確的。”

“行。”說完這句,我皺著眉頭把這杯黑黢黢又冷冰冰的酒一飲而盡。

龍舌蘭畢竟是酒,沒一會兒我就覺得頭暈了起來,然後開始嘿嘿嘿的傻笑,笑什麼啊,不知道,好像這個酒點了我的笑穴一樣。

在這種暈暈乎乎中,我昏睡了過去,就這樣結束了失戀的第六天。怪不得很多人愛喝酒呢,喝完酒的人是會變得痴痴傻傻的,挺有意思的。

“如果我的眼淚變成珍珠,每一顆都價值連城,你會不會讓我哭啊?”我總是會問赫江林一些奇怪的問題。

“當然會啊。”

當然會啊,如果眼淚真的是珍珠的話,在這六天裡,我已經變成全世界最有錢的人了。可我的眼淚不是珍珠,它們什麼都不是,它們只會讓我的臉頰和鼻子開始蛻皮,它們只會讓我的臉摸起來硬硬的,刺拉拉的疼。

什麼是有效的道歉?不是哭著說對不起,也不是電視劇裡那種跪著道歉,而是要正視自己給他人的傷害,先真誠道歉,再拿出自己補救措施和承諾,最後把它們一一付諸行動。這是道歉。但是即使做了這一些,並不意味著別人會原諒你,會接受你的道歉,因為權力在他人手上。你只是要做你該的而已。

再剩下的,上天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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