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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孫二娘子就要下葬了。
金玉跟著父母來到趙家，孫老太爺和孫老太太沉默著，沒有來參加孫二娘子的葬禮，在家裡悲傷緬懷著二娘子的過往。
可能對他們來說孫二娘子的死是一道坎兒，是他們將二娘子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當年的事在他們心中沒有過去，孫二娘子也已經與世長辭，沒有人能讓他們放下了當年的往事。
孫老太爺和孫老太太可能是害怕觸景生情吧，金玉如是想。
在這樣寂靜和沉默的氛圍中，金玉心中也不是滋味，他也沒能想到那天初次見到孫二娘子竟然就是永別。
孫二娘子做人不怎麼好，葬禮卻一點不含糊，大約是人之已死，其行也善，她的行為也都只留下美好了。
孫二娘子是趙誠的髮妻，雖少年夫妻，終成一對怨偶。
王氏是一百個不樂意來參加孫二娘子的葬禮，她囑咐金玉說：“金玉，無聊了吧，累不累？”
金玉點頭，他自幼嬌生慣養，還不到啟蒙習武的年紀，站了許久已是感到雙腿不適。
他不是忍耐委屈自己的人，孫二娘子人死如燈滅，拋去他們之間的矛盾和血緣關係，那就只是一個見過一面、交談還不太愉悅的陌生人，金玉雖對她惋惜感嘆，也不一定要為她一直守著。
王氏左右看了看，用帕子遮住嘴角，小聲道：“金玉，聽孃的話，先到後面歇著去吧，娘回頭差春桃叫你。”
金玉脆生生應是。
趙府的後花園也是富貴的，金玉正兀自欣賞著那從沒見過的奇花異草，耳邊一道幼嫩的聲音。
“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一個小男孩在他斜後方，瞪著大眼睛瞧他。
金玉看他衣裳配飾，料想他應是趙家的孩子，這個時間點能出現在趙家的後花園，還披麻戴孝的，就是趙家的小輩兒了。
金玉笑道：“這是我第一次來趙家呢，也是第一次來這後花園，你怎麼能見過我。”
小男孩又問：“那你是什麼人？”
“我是來參加我姑母的喪儀的，我叫孫唯，字景明，小名叫金玉。”
小男孩“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金玉道：“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禮尚往來，你是不是也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趙懷寧。”
趙懷寧見金玉那麼溫善靈秀的模樣，就放下了心和他交談玩耍。
趙懷寧比金玉年紀還小，個子卻不小，快和金玉齊平了。
趙懷寧猶豫地看了看身邊還在觀察花朵的金玉，最終還是沒能抵過內心的想法，悄聲附在金玉耳邊說，“你知道你姑母怎麼死的嗎？”
金玉目光一頓，難道是另有隱情？還是後宅爭鬥，才使得孫二娘子去了？亦或者……他將人想的糟糕些，就是孫二娘子的夫婿——道貌岸然的趙誠害死了她！
不管怎麼說，孫二娘子都是他嫡親的姑母，她的死因他們身為她的孃家人必須得調查清楚，他也要為孫二娘子討回公道！
金玉不動聲色地問，“姑母怎麼死的？我爹給我說姑母是病死的，還能怎麼死？”
趙懷寧一聽他說他不知曉，就得意地一挑眉頭，他就說嘛，這事連玉哥都不知曉，他賣夠了關子，神神秘秘地靠近金玉，雙手合成一個圓狀，眼睛滴溜溜地看了看四方，“你姑母不是病死的，她是自裁的！”
金玉腦子轟的一下，自裁？！
他連忙追問，“怎麼可能啊，我姑母怎麼會自裁啊？我爹明明給我說姑母心疾發作才去的！”
他佯裝懷疑地看了看趙懷寧，“你是不是不知道、瞎說的啊？”
趙懷寧顯然進入了他的圈套，急著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急急道：“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瞎說、這可是我聽我爹和我娘說的！”
金玉還是佯裝不信，其實他心中驚濤駭浪，“怎麼證明啊？”
“我又不知道你爹你娘是誰。”
“我爹可是府裡的二老爺，他是不會瞎說的，因為你死了的姑母就是我嫡母、我爹的嫡妻——”
……
金玉和趙懷寧分別以後還在想著他的那些話，沉默著不說話。
趙懷寧應當沒有撒謊……
那也就表明他說的都是對的，孫二娘子確實是自裁，還早早就得了那所謂的“瘋病”。
趙懷寧說的那番話還在他腦中徘徊，他爹趙誠和他娘林姨娘感嘆，“蔓兒，你說我和二娘子少年夫妻，怎就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呢？陰陽相隔，勞燕雙飛。
偏生二娘子要是壽終正寢也好，可她分明是還放不下當年的事，得了那瘋病，還做出那等狼心狗肺的事來，要將我的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也帶走。
實是枉為人母，枉為人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