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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金玉和景暉剛醒來就被蘭兒告知孫二娘子和表姑娘們來了。
金玉和景暉洗漱完就趕忙向正廳走去，先給孫老太爺請安。
剛到正廳就聽見一道女聲。
“我這不才知道二哥來了啊，金玉還有景暉、景晟呢？”
金玉連忙拉著身邊的景暉行禮，“見過二姑母。”
孫二娘子故作驚訝道：“咱這可沒有你們在淮陰的規矩，是不興這一套的。”
金玉不知這孫二娘子怎麼就不喜歡他們，大庭廣眾之下就針對他們，他剛想給孫老太爺和孫老太太請安也不知怎生是好了。
見著金玉無措地站在中間，王氏忍不住心疼，“往常在縣令府中，日日都要請安的，禮不可廢。”
孫二娘子不等旁人說話，又跟機關槍似的突突兩句，“可能是金玉初來駕到，將淮陰的那套規矩帶到咱們棠鎮來了。”
她故作姿態，用手帕遮住嘴角，“呵呵”笑起來。
金玉只好快步走到父母身邊，拉著弟弟景暉的袖子不說話。
誰知孫二娘子消停不了一點，又來到金玉身邊去扯他掛在脖頸間，隱在毛邊領裡只露出一點子紅繩的玉。
這下金玉可是嚇著了，直往父親懷裡躲，抱住父親，不肯面對人。
孫正溪怒吼，“你幹什麼！”
孫老太太也生氣道：“你瘋了吧，扯金玉的命根子作甚？！”
孫二娘子眼睛滴溜溜地轉，笑著對金玉和孫正溪道：“二哥、金玉，對不住了！”
金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孫二娘子都道過歉了，還是他的長輩，他能怎麼辦？只是心裡厭煩得不行。
惹了人家的煩，孫二娘子好似不知道似的，還笑嘻嘻地拉著兩個小女孩道：“金玉、景暉、景晟，這是你們的瑩表姐、蕙表姐。”
“瑩兒，蕙兒，還不快見過表弟們——”
“畢竟你們表弟們和你們不一樣，人家可是縣令的公子，最講究禮數的。”
金玉感到尷尬極了，這孫二娘子怎麼這麼討厭。
年齡還小的景暉和景晟也感覺到了不適，緊緊拉著兄長的手。
瑩表姐和蕙表姐看著比他們還大好多。
王氏厭惡地看了一眼孫二娘子，倏然拉過金玉，護在一旁。
孫二娘子又笑著對王氏說：“二嫂這般緊張作甚，我啊，只不過是看縣令家的公子們都很有氣度，想為我這兩個不爭氣的女兒尋個合心的夫婿——
二嫂你看我們瑩兒和蕙兒你喜歡哪個，配給金玉好不好，表姐表弟的，親上加親，青梅竹馬，豈不妙哉？”
瑩兒和蕙兒被自己母親當眾說出不爭氣漲紅了臉，又聽著母親說要給他們找夫婿，羞羞怯怯地望向王氏懷裡的金玉。
母親說金玉表弟可不一般，二舅舅是縣令，以後未嘗不可再進一步，金玉表弟又握玉而生、生來不凡，身為縣令之子，以後說不準他們也能做官太太……
王氏注意到了瑩兒和蕙兒羞澀的目光，厭惡地看了他們一眼，哪家的女兒那麼恨嫁，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麼不知廉恥盯著她的金玉看。
簡直跟她們那個娘一模一樣！
孫二娘子順著王氏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兩個女兒羞澀期盼的目光，又捂著嘴笑著，帕子在空中搖曳。
金玉覺得像那種妓院裡的老鴇。
金玉又看向孫二娘子極力推崇的兩個女兒，瑩表姐更漂亮些，水靈靈的杏眼很出彩。
蕙表姐長相只是小家碧玉。
“呀，你們瞧瞧啊，瑩兒和蕙兒也喜歡錶弟呢，二嫂你隨便選，是瑩兒還是蕙兒，若是金玉都喜歡的話，兩個都可以帶走。
去淮陰過好日子呢，二哥二嫂這可都是你親外甥女呢，你們肯定虧待不了他們的——”
“夠了！”孫老太爺被氣得發抖，大吼道。
孫老太太也氣得不輕，直直拍著胸口大喘氣。
婉娘和孫嫣、孫景晨他們也目瞪口呆。
金玉兄弟三個當事人更是不舒服。
王氏目眥欲裂地看著孫二娘子母女三人，彷彿要將她們撕碎。
她連淮陰門當戶對的雲娘都看不上，又怎麼能看上孫二娘子這兩個沒見過世面、如此恨嫁的姑娘。
王氏沉沉開口，“二娘子，你捫心自問，你這兩個女兒哪裡配的上我的金玉，不說在淮陰時就許多正經的官家太太夫人的要跟我們結親家，我們都沒同意，你這兩個女兒也不怎麼樣，還如此不知廉恥，眼神直勾勾地往金玉身上瞧，如此恨嫁之女，誰人敢要？”
“你丈夫一介白身，無甚功名，你的兩個女兒也是商賈之女，她們便是自薦枕蓆給我們金玉做妾我們都看不上，金玉握玉而生你們都知道，就不算這些個，也是堂堂正正的縣令之嫡長子，更有我這個出身王氏的母親在，你們何德何能？”
孫二娘子臉色變了變，剛想開口說話，就聽見孫老太太開口。
“快，趕緊將這個瘋婦給我趕出去！”
孫二娘子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向著孫老太太痛哭流涕，“娘啊，你怎麼能把我趕出去呢，我是你的女兒啊，娘……”
說音消散在風中，孫二娘子極為不體面地被人強拉出去。
瑩兒和蕙兒也不敢逗留，母親是孫家的親生女兒都被趕出去了，她們不是孫家的人，一會兒指不定更丟人呢，連忙跟著僕從出去。
討人厭的孫二娘子一走，孫老太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就讓眾人都退下了。
金玉跟著王氏和孫正溪向西邊正方走去，眼見著周圍只剩下自己一家人，金玉納悶開口：“爹，這怎麼回事啊，二姑母怎麼……”
孫正溪轉而抱著金玉走著，講著原委。
“你二姑母從前也不是這樣的。”
“她嫁的是商戶，因著先前家裡拮据，沒有銀錢供我讀書趕考，於是你祖母就做主把她嫁給了棠鎮的一個商戶，自古士農工商，商者最為低賤，我們自詡耕讀之家，將她嫁予商戶，本就不好，但有了銀錢運轉，我才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
你二姑母自那以後就怨極了我，她嫁到趙家以後境遇也不好，她自小心氣兒高，看不上趙家，又兼成親多年未生下長子，將將有了你兩個表姐，趙家當家主母變做主給你二姑父納了許多妾室，但日子也不好過，因著前些年的事兒，爹對她很愧疚，時常從淮陰給她送銀錢東西，我原先以為她已好了，沒成想她竟還如此怨懟，竟還牽扯到你身上。”
王氏也不知曉這一樁往事，她嫁與孫正溪時他已高中進士，有了功名。
孫正溪覺得自己並非聖人，做不到和二娘子化干戈為玉帛，她的手已經伸到了金玉身上，那麼他也不會顧兄妹之情了。
二娘子……如今怕是……瘋魔了。
他嘆息一聲，也不必多麼介懷，他和二娘子自小也沒有多麼深厚的情懷。
他雖與二娘子相隔不到幾歲，但他從小便讀書，長大後又進京趕考，那時二娘子也只是在房中刺繡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