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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個時辰，孫景暄也出來了，出來第一句話就是問孫唯，“明哥，那個題……”
孫唯知他說的就是那一個給皇帝提意見的題，“暄弟如何闡述的？”他反問。
孫景暄皺眉道：“從前我是從未接觸過這樣的題的，更遑論做過了，此間也是苦惱許久，最後才將將寫了幾段話。”
孫唯問：“可是稱讚聖上治國的？”
孫景暄點頭，“還能如何寫，誰敢說聖上的壞話，我只最後略略提了聖上愛女色的事。”
“明哥可是這樣作的？”
孫唯暗道，我還真不是這樣寫的，我說一堆皇上的壞話。
“我便是先同你一樣說了聖上愛女色的事，後來又講了邊疆百姓和軍防問題，再便是稱讚聖上了。”
孫景暄看向他，明堂哥一向是這樣自信驕人的，也是膽大無畏的。
他不及他多矣。
***
府試比縣試更重大，放榜的時間也延長了，在考完之後的第五日。
黃知府看向擺出來的前十名的試卷。
“知府，您瞧瞧，都是文采風流、也講實事的。”
他不按常理出牌，先拿起了第五名的試卷看，是真才實學，但字跡一般。
又拿起第十名的看，那個難題寫得不好，總是吹捧聖上，一點意見沒提。
旁邊人見他皺眉，道：“此間府試那道題難得很，眾人都是第一次遇見，不知如何答。”
“不過有一人倒是很突出，便是第三名，他寫得極好。”
黃知府不聽他講什麼第三名的，徑直拿起了第一名的試卷，文章樸實無華，不符合他的審美，但是內容極好，他去看那難題。
給聖上提意見提了太多了，不好不好，若是欽點了他為府案首，就犯了眾怒了。
不止說了聖上愛女色，還舉了那等夏桀帝辛的來諷刺聖上，還暗戳戳地將那趙貴妃比作妖妃。
這些年趙國日益強盛，君主賢明，恐有挑撥兩國關係的嫌疑，到時候他這個欽定他為府案首的知府也難逃其責。
第二名文采倒是華麗，但是也是這一題出了差錯，由於是新題型，江寧府都是沒有見過的，眾人都答的不好。
這位比較偏激，竟敢說聖上平庸無能，看來是個清高有風骨的讀書人了。
若不是這番話，黃知府倒是想定這第二名為府案首了，處處合他的心意。
接著他又看了頗受推崇的第三名的試卷。
不如第一名，但是那題寫得好，文章也華麗，是他喜歡的。
既誇讚了皇上的優點，又藉著歷史上的人物提醒皇上注意身體，少近女色，最重要的是他寫進了黃知府心裡。
邊疆百姓的憂苦他是體驗過的。
黃知府從來便不是什麼名門子弟，他家鄉便在荊州，安樂時荊州就是最好的地方，但戰亂時荊州就成了人間煉獄，民不聊生。
黃知府的父母便是死在了那年的大動亂中。
黃知府便也永遠忘不了家鄉戰火紛飛，父母叫他和弟弟走的悽慘情形。
便是如今他已為知府，還是江寧府這樣繁華之地的知府，但還是會常常想起故鄉荊州，想起死的悽慘的父母和回不去的童年時光。
權衡利弊之後，黃知府便欽定了第三名的卷子為府案首。
他既已回不到過去，也不能回到荊州，但是叫那一方百姓能平安生活，並無戰亂侵擾他還是想做到的。
就讓這卷子成為府案首的卷子，也成為荊州百姓的安樂卷。
於是五日後放榜，孫唯便又中了案首。
旁的人都恭喜他，王氏更是快喜得暈過去。
他這次不曾去現場，只聽著侍從眉飛色舞地講眾人知曉他是泉水縣的案首還是一幼齡小兒是多麼多麼的驚訝，又講眾人看了他的卷子多麼崇拜，說他憂國憂民。
又見他算術題無一錯誤，更是驚喜連連，現在孫唯都有了一個綽號了，叫“算術天才”。
孫唯淺笑，他便是佔了優勢，算術他擅長，那題他敢寫，文章也華麗、符合黃知府的審美。
孫唯他們要在江寧府休整幾日再回淮陰。
那邊孫正溪知曉了兒子又中了府案首，更是喜得見誰都笑，同僚們都打趣他，平日裡犯的一點小錯都大方放過了，要是擱以前，他準得說教四五天。
李姨娘可不滿極了，這要是老爺是皇上，可不得喜得大赦天下了，哪有這麼重要，要是她的景暉必定也可以！
棠鎮的孫老太爺知曉了第一時間也沒管喜極而泣的孫老太太，到了孫家的祠堂，看著列祖列宗道：“爹，咱們家出了一個麒麟子啊！
您從前總是遺憾我讀書沒能讀出名堂，後來我送了三個小子去讀書，只有老二讀好了，老二中進士的訊息傳來，我興奮地來給您說，現在明兒比老二還要聰慧、還要有天賦，時隔多年，我又來到了這裡同咱們列祖列宗樂樂，
爹，老二中進士之前除了祭祀之外我是不敢來見您的，不是我怕您，而是我不敢來看您，您死的早，只來得及看我娶妻就去了，娘一個人把我拉扯大，我們孤兒寡母受的委屈那多的啊，我便時時想您，直到我現在子孫繞膝，現在如何如何受人推崇，我都忘不了您死前拉著我的手要我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