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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爺爺已經開始休息了，得知唐奶奶要去水塘縣幫著淳于氏發放年禮，也跟著一起去了，說是看看水塘縣的樹，再看看作坊。
醬油作坊的年禮發放的當然順利，每個女工根據工種不同，都拿到了雙倍的工錢，秦婆婆因為提供了一點建議，讓醬油味道更好了，另外得了一百兩銀子的獎勵。
年禮也和莊子裡的人一樣，五斤豬肉，五斤羊肉，一斤紅糖，十斤棉花，半匹棉布，沒有青菜。
水塘縣的人比榆樹村的人還要窮一些，他們就是做工，很多人都沒地方去，要麼就是去北關州城裡，拋家舍業的，現在，一個醬油作坊不但每月都有銀子拿，過年了，還給了這麼多的年禮，來作坊做工的人是感激涕零。沒能來作坊做工的，是嫉妒的眼睛都紅了，看著在作坊裡上工的每人手上都拎滿了東西，是恨不得上來搶，而的確就有人這麼做了。
一個老婆子看到一對年輕的小夫妻倆拿著那麼多的肉，衝上來一把把小媳婦手裡的肉給奪了過去：“你們小兩口吃這麼多的肉也不怕撐著，這些孝敬給三婆吧，三婆家多少年了，都沒吃過肉了。”
小媳婦被搶了肉，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反應過來後，還是旁邊的相公拎著東西追了上去：“蒙家三婆，您老怎麼能搶呢，快把肉還給我們。”
小媳婦也跑過來，想把肉給搶過來，蒙三婆是誰啊，到手的肉能飛了,是摟著肉大喊道：“你們幹什麼，金豆，看好你媳婦，這是老婆子剛買的肉，怎麼就成你們的了。”
金豆媳婦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嫁給李金豆兩年多，沒在婆家受氣，倒是受了這個鄰居蒙家不少氣。
“蒙三婆，您把肉還給我，我們就不追究了，如果您老不還的話，我就去告官。咱們作坊可是離縣衙不遠。而且，縣令夫人和唐老夫人還在作坊裡面，我也可以直接去找縣令夫人。”
聽到這些，蒙三婆是吞了吞口水，有點怕了，不過，還是捨不得肉：“你說我搶你的肉，誰看見了，誰？你說的不算。”
“我看見了，我們全家都看見了，蒙三婆子，要點臉吧，敢當街搶東西，我看你是真的要在大牢裡過年了。”秦婆婆帶著兒子媳婦一起走過來給李金豆一家作證。
拿了年禮的其他人，一開始還有點怕蒙婆子，畢竟蒙家人多，又橫，他們不敢惹，不過，看到作坊裡面沒有一個蒙家人，還有人知道蒙家現在沒什麼人在當官了，就是人多，也就膽子大了，
“我們也作證，我們也看到了，金豆媳婦，去報官，我們都站你這邊。”
“對，蒙家也太欺負人了，居然敢當街搶作坊給咱們的年禮，去報官。”
金豆媳婦真沒含糊，是讓金豆直接跑去縣衙報官了，本來金豆媳婦是想去鋪子找縣令夫人的，還是秦婆婆的兒媳小聲對他說，讓他們去報官，一次把蒙家給解決了。
蒙婆子看著金豆真的跑出去報官了，是怕了，想把豬肉羊肉扔到地上，突然看到圍觀的人群中有很多蒙家人，是又有了底氣：“報官老婆子也不怕，這就是老婆子買的肉，哼，官老爺能把老婆子怎麼樣？”
唐老夫人和淳于氏也知道作坊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他們一直派人盯著，自己倒是沒有出去，依舊給作坊的人發銀子，年禮。
僵持了半炷香的時間，方班頭就帶著兩個衙役過來了，看著是蒙家三婆，心裡很是煩躁：“蒙家的，把肉還給李金豆家，不然，就跟我們回去交給大人處置，那樣的話，您老可就真的要在牢裡過年了。”
蒙三婆看來的是方班頭，嘴裡還犟著：“這肉就是老婆子買的。”
方班頭給了兩個衙役一個眼神：“既然您說是您老買的，那麼咱們去縣衙吧，找縣令大人斷一斷，李金豆你們兩個也跟著，還有沒有人看見了什麼，要作證的？也一起跟著去。”
“我們看見了，就是蒙婆子搶了金豆媳婦的肉，我們的東西可是在作坊裡有記載的，她抵賴不了。”秦婆婆帶著很多人要去衙門作證。
看到這麼多人，理虧的蒙三婆是想扔了肉就逃，可是，晚了，衙役已經把肉和人都控制住了，方班頭看了大夥一眼，“除了去衙門作證的人，其他的都散了吧，都回家過個好年吧。”
方班頭帶著一群人就往衙門走，剛走幾步，後面就傳來喊聲 ：“方班頭，等等，等一下。”
蒙氏族長帶著一群人追了過來，方班頭是騰的一下，抽出了佩刀：“幹什麼，敢阻止衙門辦案，我可以殺了你們。”
蒙氏族長差不多六十歲了，是扶著本家年輕人的手喘了一會兒道：“方班頭，誤會了，我們不是來鬧事的，就是我們把肉還給李家，這個蒙氏能不能不要送去衙門，您看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是不是？”
蒙三婆看到族長來了，還來了一大群本家子弟，是又囂張了：“族長，您老說啥呢，什麼還回去，這是我剛剛買的肉。”
方班頭看著蒙族長道：“蒙族長，您老也瞧見了，蒙家婆子說這肉是她剛剛買的，而李家媳婦說這肉是醬油作坊剛剛發給她的年禮，這雙方各持一詞，我只能交給縣令大人來斷一斷了。”
蒙氏族長想到城裡主家給的訊息，再看看這些蒙家人，又想到了蒙書吏，是氣的指著蒙三婆道：“你說肉是你買的，你在哪裡買的，街上就那麼一家賣豬肉的，要不咱們把張屠夫找來對峙啊，還有，咱們這縣裡誰家殺羊了，哪裡有羊肉賣？你都說說，老頭子也聽聽。”
蒙三婆一聽這話，才反應過來族長不是來幫他的，是開始嚷嚷起來：“族長，您可是咱們蒙氏的族長，這李家小兩口得了這麼多的肉，孝敬您點怎麼啦。”
“住口”
“住口”
蒙族長和其長子一起大聲阻止蒙三婆的胡說，蒙家大兒是陰森森的看著蒙三婆道：“你搶了人家的肉，還把髒水潑到我爹身上，蒙氏有你們這群人真是害了我們一族。”
蒙族長看著蒙三婆，也不想說什麼了，蒙家人橫行慣了，一時恐怕是改不了了，得多吃點虧，才能收斂，上前一把把肉給奪回來，交給李金豆，又開始求情：“李家小子，能不能看著多年的鄰居份上，饒了三婆一回，這馬上就過年了，一個老婆子去坐牢，很是悽慘啊。”
方班頭看著蒙族長開始賣慘，是翻了一個白眼，你們蒙家人哪家沒欺負過外姓人啊，現在知道低頭了。
李金豆看著媳婦，還沒說話，李老頭就站了出來：“蒙族長，說清楚了就行了，我們家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以後，三婆不要再堵著我家門口罵我們就行了，都是鄰居，好好相處吧。”
這話說的，讓蒙族長臉都紅了，是拿出半兩銀子給李金豆：“這是三婆家給你們家的賠禮銀子，不多，收著吧。”
李金豆看著老爹都發話了，想著，這事應該就這麼著了，是不想要這個銀子，她媳婦看他不接著，伸手把銀子拿了過來：“蒙族長，今天看在您老人家和我公公的面子上，這事就過去了，銀子我們收下了，這是我們該得的，還有，如果以後蒙三婆再無緣無故的找我們的茬，別怪我們再也不顧鄰居情面了。”
蒙三婆在看到族長給李家賠銀子的時候，就要跳起來，被人給按住了，現在聽李金豆媳婦這麼說，是掙脫了兩個年輕人，跳到金豆媳婦面前道：“我就天天去罵你們一家，你能把我怎麼樣？”
李金豆媳婦也不懼：“蒙三婆，如果我們家從今往後再丟東西了，我就去報官，說是你偷的，然後，讓你把從我們家偷的所有的東西都一點不少的還回來，還有，如果你再在我家門口亂罵人，我就潑水，這大冷天的，如果凍出個三長兩短的來，可是不好受的。”
“你個小娼婦，看我不扇死你。”蒙三婆說著，就要伸手打人。
金豆媳婦，年輕，很利落的閃開了，蒙三婆再想上前去，就被蒙族長狠狠的打了一柺杖，“再鬧，就去吃牢飯吧，老夫不管了。”
蒙三婆被打的嗷嗷叫，像惡鬼一樣狠狠的盯著金豆媳婦，卻不敢再動了。
蒙族長看蒙三婆老實了，是又拿出一兩銀子遞給了方班頭：“方班頭，讓你們跑一趟，辛苦了。這點辛苦費不多，您收著吧。”
方班頭沒客氣，是接過銀子揣進了懷裡，說道：“蒙族長，看好你的族人，如果再犯，我可是幫不了你們了。”說完，帶著兩個衙役離開了。
唐老夫人和淳于氏遠遠的站著，看著事情解決了，轉身回了作坊。
蒙族長看到長子遞過來的眼神，是鬆了一口氣，指著蒙三婆道：“把她給我押回去，開祠堂，讓所有的蒙氏子弟都來。”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
唐九聽的是津津有味，“這蒙氏一族是該打壓打壓了，太囂張了。對了，奶奶，醬油怎麼樣了？”
唐奶奶拿了一個抱枕給唐九靠上，說道“這個四四方方的枕頭還挺管用的，醬油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你小舅母一個人能管好，那麼多人呢，連白芍兩口子都借給他們了，還能有什麼事，就是，這醬油不是要曬嗎？冬天不行，得等明年太陽好點才能曬得更香些，才能賣了。”
唐九靠著，也不覺得馬車顛了，“可得盯緊點，別落了髒東西進去，不然，一缸醬油就都廢了，我可是投了不少銀子的，我家底都快要沒了。”
唐奶奶笑呵呵的撥了一個橘子給她：“吃吧，不涼了，吃完了，再讓你娘給你送。”
“好吧，吃一口。”
不到半天的功夫就進城了，陸戰帶著青菜直接去了大營，麥家、丁家已經把青菜都送過去了。
看到陸戰又拉了幾車青菜過來，軍需官是激動的連忙跑出來，把司將軍都給甩在了後面，“陸將軍，您這也是送青菜來了？”
軍需官是以前司將軍的一個千戶，姓寧，因為受了傷，不能再動武了，為人也比較圓滑，司大將軍就給他謀個軍需官的職位。
陸戰看著他，點點頭：“寧大人，找人來卸菜吧，莊子裡種的不多，只能給這麼多了。”
“不少，不少，足夠這些小子們大年三十吃一頓的了。以前，冬天的時候，咱們能菘菜吃就滿足了，現在有這麼多的花樣，可是美死他們了。”
寧大人很是會說話，司大將軍走過來，掀起蓋著的青菜看了看，說道：“你家的這個茄子長的比我家的大了不少，不是把長得好看的都送來軍營了吧。”
陸戰撓撓頭，“我不知道啊，是我媳婦讓人給準備的，家裡還留了點，就這些了。”
司大將軍高興：“老寧，趕緊著，放好了，給那幫小子解解饞。”
“好嘞。”
司將軍和陸戰安排好後，就往外走，司大將軍是邊走邊說：“你這媳婦可是個金元寶啊，啥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能想出來，也敢做，你看看啊， 就拿這個冬天種小麥的事情，他就敢做，我年輕的時候，也只是聽南邊來的兵說過他們那裡冬天也可以種小麥，沒想到北關州也能種。”
陸戰聽到司大將軍這麼說，也誇唐九：“我媳婦就是家裡人給寵的，什麼都敢做，不過，也的確有點聰明，我不如她。”
司大將軍聽到這話，是仔細的又看了看陸戰，把陸戰看的很不自在，“大將軍，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司大將軍搖搖頭：“我是第一次在男人嘴裡聽說男人不如女子這種話，行，是個好男兒。”
陸戰聽到這話，並不覺得怎麼樣。“大將軍，我媳婦她也是普通人，就是膽子大了些而已，就是那個小麥，還不知道來年能不能活著，剛剛我們似乎是誇早了。”
“哈哈，”司大將軍聽到這話，是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冬天真的能夠種出小麥來的話，那北關州的百姓的生活就又好了一些，我們將士的伙食也能提高一些，以前總是吃紅薯，就連土豆都是做菜吃的，都不敢整個的吃。朝廷每年給的軍需也是有數的，也只夠吃這些的。”
陸戰聽著，想著司大將軍幹嘛要和我講這些，不是應該和龍行衛，和皇上說嗎？司大將軍也知道自己說多了，拍了陸戰肩膀一下：“你們夫婦都是有本事的，我是沾你們光了，今年我夫人和兒媳婦的莊子種的菜，長得也不錯，能供應軍裡吃幾天的了，我們還給金州送去了一些，今年大傢伙是都能過個好年了，大家都說這京城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什麼都會做。”
“大將軍過譽了，咱們是不是得準備準備，防止北夷人來搗亂了。”陸戰不想讓人過多的關注唐九。
說道北夷人，司大將軍就來氣：“這幫王八犢子，知道咱們大盛人過年，就偏偏選這一天來搗亂，就不讓人過個安穩年。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和那個丁老二還有麥青都回去好好過年，初四再來替我們，我來守著。”
“司大將軍，如果您覺得我們有能力守著的話，就讓我們幾個輪值吧，我聽說每年都是你和司大哥還有姜副將幾人守著，今年您歇歇，我們三個輪換值守。”陸戰雖然也想回去和媳婦過年，可是這北夷人不允許啊，自己還是積極一點，不然，安排自己值守也得值守。
司大將軍聽了心裡很是高興，這陸家小子很懂事，也不推辭，“行，那今年老子就過個團圓年，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和家人過年一起吃飯了。我這就下命令去。還有，如果北夷人來了，給老子狠狠的揍，把他們的物資和馬匹都給留下。”
“是，大將軍。”
唐九得知陸戰在除夕夜要值守的訊息，倒是沒什麼意外的，安排人給陸戰帶了很多好吃的，醃製的臘魚臘肉，豆腐乾，乳豆腐，沒有外賣的西紅柿，小黃瓜等給裝了滿滿的一車。
“小九，你生氣了嗎？除夕夜我不能陪你一起過？”陸戰看著唐九指揮人搬東西，也不理他，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唐九看了陸戰一眼，“你是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我沒生氣，不過，你要吃好點，也不知道你們軍裡的廚子怎麼樣？你說，能不能讓咱們家的廚子做好了，給你送一份過去？”
“小九，岳父大人在京城訓練我們的時候，我們什麼苦沒吃過，再說，那麼多人呢，就我一個人吃小灶，也不大合適，我就和大家一起吃了，還有，你不是給我裝了這麼多好東西嗎？夠我們這些人吃的了。”
陸戰看唐九挺著個大肚子還為他忙來忙去的，很是心疼，“小九，和爺爺奶奶好好的過除夕，我初一就回來。等我啊。”
唐九拍了拍陸戰的臉，“好的，陸戰小朋友，快點走吧，不然耽誤了軍令，我也得跟著受罰。”
陸戰是又膩歪了一會兒，才帶著人和一車吃的離開。
看著陸戰走沒影了，唐九和唐奶奶進屋，唐爺爺轉身不知道幹嘛去了：“奶，這是咱們今年第一次在北關州過年，熱鬧點，買了煙花炮竹沒有，還有，多做點糖果子，小麻花，小蛋糕等小食，給來拜年的孩子，還要準備點銅板，還有……”
“好了，小九，你說的這些，大家早就準備好了，連咱們老家過年的風俗都準備了，你爺爺買了很多飴糖，每間房簷下都掛了不少福糖。咱們就等著明天過年吧，”
唐奶奶邊說邊起身，準備離開了，“小九，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你爺他又忙啥去了。”
唐九覺得自己是太操心了，“奶，您和爺去休息吧，我再想想還漏了什麼事沒做？”
想著想著，唐九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