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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十一月末，雪來得聲勢浩大，肆虐的風裹挾著成片的冰晶掃蕩而過
樹影搖晃，人間的萬物都被隔上了粗糙的白紗布，城市變得冷硬不近人情。
冷熱交替的間隙得了感冒也是件正常的事，只不過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我只好拖著沉重的腦袋和秋日說再見
從週末請到現在，三天都沒來學校讓我有些不適應，校園裡的綠化銀裝素裹
在冬季漆黑的凌晨守望著我們的到來
早上大家基本上都沒精打采的，黑白的衝鋒衣讓我們像是一群胡鬧的企鵝
冷空氣穿過外套鑽進毛孔，手腳冰涼的幾乎血液都要凝固
我還是太怕冷了
第二節課的時候坐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我再醒來的時候，陸讓正在往我身上披衣服
“我弄醒你了嗎？”
“沒有，你….”
“這樣睡會冷的，感冒還沒有好全吧”
趴在課桌上睡覺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臉頰睡的燙燙的
“哇！”
“下雪了！”
“初雪！”
教室窗前和樓道里都有人大聲宣告著初雪的降臨，喜悅的聲音擠滿了校園
“我們出去看看？”
“走”
樓道里擠滿了人，紛紛伸出手去承接雪花
幾片完整的雪花落在手掌，掌心的溫度慢慢融化雪花的枝椏，融成滴滴晶瑩
廣播應景的播放著音樂，悠長纏綿的旋律無形的穿插於紛紛落下的雪花之中
《Stay With Me》（電視劇鬼怪插曲）
陸讓站在我身旁，倚著欄杆側頭看我，和周圍的人一樣耳朵和鼻尖都微微發紅
也許是因為今天太過寒冷，也許是有人的心事藏進雪中
附近沒有老師
我從口袋掏出手機對準陸讓
他愣了一下隨後笑著配合的擺了姿勢
校園廣播的全損音質，周圍同學吵吵鬧鬧的喜悅，相機裡陸讓柔和的笑和比在臉旁的剪刀手
有雪輕輕飄落地上
樓下花壇旁邊圍了人，華普生和別浩川也在其中用雪球追來打去
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青黑色矮灌木上披一層潔白松軟的雪被，到處都像童話一樣晶瑩可愛
我和陸讓也下了樓，剛好碰到從小賣部回來的衛妍和汪淑好
雪球在我們中間飛來飛去，擊中身體後又嘭的散開，每個人臉都凍的發紅卻又充滿笑容
直到上課鈴打響也才意猶未盡的回教室
洋洋灑灑落下的雪花藏不住青春
隨著煙城的第一場雪，學校裡流傳起關於我的流言
雪一連下了幾天，整個城市被白色籠罩，像是莫奈的油畫浪漫朦朧
“今天的值日生下去把衛生區的雪掃了”
黑板右下角標著三，今天是我們組值日
路上其實是收拾過的，所以並沒有很多積雪，幾個同學很快就上去了
“謝無憂，你去還掃帚”
掃雪的掃帚是從操場的工具房借的，離教學區很遠
“我一個人嗎？”
“這點活你都幹不了嗎？還是說你要個男生去”
“不用了，我可以”
組長拍拍手走了，三把快有我高的掃帚抱起來很吃力，但有什麼辦法，我是值日生
送完掃帚回來，這節是社團課程
我在座位上坐下，周圍響起一些竊竊私語，有紙條不停的在傳
“她真的做了那種事嗎？”
“好多人都看見那張照片了不是嗎”
“真沒看出來”
“好惡心啊”
“沒男人活不了嗎”
“居然幹那種事”
周圍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老師發了脾氣，於是他們傳紙條的攻勢更加猛烈
有紙條砸中我
“操，還給我”
後排一個男生扔來的，那就讓我看看你們在說什麼
：謝小姐陪人二百一晚
那幾個男生見我看了紙條，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對我做了個口型
婊子
下課鈴一響我就在後門堵住了那幾個男生
“怎麼這麼叫我？”
幾個男生看著我笑
“表白牆上說的呀，你真二百？”
“誒我給你三百你讓我爽一下行嗎？”
周圍的人鬨堂大笑起來
我拽住說這話的男生，一拳打在臉上
“操！你敢…”
“這麼感興趣就回去問問你媽，說不定更便宜”
“你他媽怎麼說話？”
幾個男生衝過來要打我
“你們在幹嘛？”
陸讓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我倆不是一個社團的
“切，讓哥你別被她騙了，她….”
“你們一群男生圍著一個女孩做什麼”
“她…”
七班班主任恰巧進來叫人核對成績，幾個男生只好散開
“他們圍著你幹嘛，我看見你還動手了，怎麼了”
陸讓不知道剛剛的事，但我也不想告訴他
“沒什麼，鬧了點小矛盾”
陸讓繼續追問但都被我糊弄過去了，他只好作罷
衛妍也知道了這件事，她給我看了學校的表白牆，有人在上面宣稱我在校外當小姐
“這他媽就是造謠”
“這群人真是無聊”
衛妍建議我趕緊告老師，但我懶得搭理他們，不準備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惜並不是我不在意別人就不那麼做
晚上放了學照常回家，心情不好拒絕了陸讓一起走的邀請
今天是顧叔休息的日子，我只好走著回去，好在路也不算遠
路過小吃街的時候，身後有人喊我的名字
“謝無憂！”
我只好摘下帽子轉頭看過去
“嘭——”
一個巨大的雪球正正砸過來，我毫無防備，雪落進我的脖子，整張臉都開始發麻
用手拍掉臉上的雪，那些人已經跑開了，我甚至沒有看到他們的臉
突然感覺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的混著雪花掉下來
“謝無憂？”
我不想再轉身
有人跑過來，我趕緊抹了抹眼淚
“真是你，叫你怎麼不理我？”
是個不認識的男生，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我似乎有點印象，但想不起來名字
男生從兜裡掏出紙巾遞給我
“你還好嗎？我替你教訓了那幾個混蛋了”
“謝謝你，不過你是？”
“我叫楊嘉木，高一五班的，之前籃球賽我們見過”
“嗯嗯，你怎麼…..”
“我家在這邊，剛好看到他們欺負你”
“謝謝”
楊嘉木和我並排走著，過了好久，他突然對我說
“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
“謝謝，不過你很瞭解我嗎？”
“也沒有，就是感覺….可以加個聯絡方式嗎？”
回到家洗過澡哥打來電話問最近怎麼樣，我騙他說一切都好，哥傻傻的說我到哪都能適應的很好
掛了電話坐在床上望向窗外
弱肉強食，哪有什麼融入，適者生存罷了
眼皮垂了垂
回過陸讓的訊息把手機扔進枕頭
我似乎又想起了在倫敦的第一個冬天
寒冷，無助，刻薄的難過幾乎刺痛我每一處神經
窗外又開始落雪，暖黃的路燈下是細碎的銀白，彷彿回到那個雪夜
我推開窗
寒氣鑽進睡衣，像小冰錐一樣敲擊著我的面板
提示音拉回我的思緒
楊：那條表白牆，好像是我班人發的，要我幫你問問嗎？
我：好，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