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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彎月很亮，高懸在天上，灑下一片銀輝。
祝軒然躺在床上對著月亮發呆，祁陽景的呼吸聲均勻，聽著早已陷入夢鄉。
在煩什麼呢？
祝軒然轉身背對月光，意識漸漸模糊。他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就算知道可能也會裝作不知道。
他忽上忽下的被影響的心情。失眠的後果是遲到，祝軒然和談霏玉準備好出發時已經過了原定的點。
祝軒然有些侷促，“其實我定了鬧鈴，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響。”
談霏玉欣賞了幾秒祝軒然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的彆扭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意。
“小事兒，反正也來得及。”
“晚上我們不是要趕飛機嗎？別錯過了。”
山腳顛簸還人擠人，祝軒然攥住談霏玉的胳膊跟著走，以防被衝散開。
“可以走到半山腰之後坐纜車上山頂，手怎麼這麼涼？”
談霏玉抓著祝軒然食指，四隻手交疊在一起，親密無間。
祝軒然試探著看了一眼山下，他們之前坐車跑了一段路，此刻的高度在他心裡已經算上陡峭了。
大腦不斷拉著警報，祝軒然開始胡說八道：“我冷了。”
周圍的人都舉著風扇往上爬，在這個炎熱的夏日午後，談霏玉沒拆穿他，“那你離我再近點，我們抱團取暖。”
祝軒然巴不得從談霏玉身上多汲取些安全感，聽話地貼了過去。
通往山腰的路彎彎繞繞，一眼望不見盡頭。
路人認出談霏玉，也認出最近被罵上熱搜的祝軒然，拿起手機瘋狂拍照。
祝軒然不是特別習慣這種感覺，又往談霏玉身邊縮了縮。
談霏玉側身擋住大部分鏡頭，溫聲道：“山路危險，大家注意腳下，先不要拍照了。注意安全，不要擁擠。”
工作人員為他們隔出一個安全範圍，景區暫時關閉，只留下拍攝組。
為了安撫遊客，導演自掏腰包賠了不少錢。
“一會兒我把錢給導演吧，我起晚了趕得時間不好。”祝軒然還是笑著，目光頻頻往山下送。
談霏玉沉思了兩秒，語氣和往常一樣溫和，祝軒然卻第一次在談霏玉身上感受到壓迫感。
“小祝老師，怎麼總在自己身上找毛病。如果導演組上心就應該提前清場，就算之前沒來得及準備，這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他們也來得及安排了。”
談霏玉捏了捏他的指尖，“禁止內耗。”
祝軒然的手指自然地劃過談霏玉手腕上不明顯的疤，對方總是散漫地三言兩語驅散他的壞情緒，可自己卻沒有這樣的本事。
“收到。”
祝軒然拉過談霏玉的手，用指尖在對方掌心寫字，順著痕跡留下癢意。
“記下來了。”談霏玉順勢勾住他要抽離的手指，將祝軒然牢牢牽在手裡。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山腰，路途上祝軒然竟一秒也沒想起過恐高的事。
如今坐上纜車往下看，恐懼重新浮上心頭。
“看我。”
談霏玉用手比了個OK的姿勢，套在祝軒然左手中指上。
摩天輪上的求婚回憶再度湧現，祝軒然笑得有些無語，“又來，別鬧。”
祝軒然這次可以放心大膽地和他撕扯，不用擔心誰會受傷。
見他就是不放手，祝軒然脫口而出，嗔怒道：“別鬧，談霏玉！”
談霏玉被這從祝軒然嘴裡說出來很稀奇的稱呼逗得笑個不停“不逗你了，彆著急。被我求婚這麼不樂意？”
“大明星，麻煩你注意一下鏡頭。”
祝軒然額角突突地跳，被談霏玉這麼一鬧，他又忘了害怕的事。
到了山頂，哪怕談霏玉再怎麼幫他分散注意力，祝軒然仍舊死死抓緊談霏玉的手，硬是不願意往外再挪一步。
祝軒然忍不住往旁邊看，深不見底的高度突破了他的忍耐極限，只是站在大片平地上就讓他感到眩暈。
“太害怕的話我們就叫停，不要強迫自己。”
導演組約的是雙人高空彈跳，如果祝軒然放棄，談霏玉也失去了自己體驗的機會。
雖然談霏玉挺想嘗試一下失重的感覺，有益於計算一下跳樓會不會使他太痛苦，但如果這會讓祝軒然難受的話，他選擇放棄。
祝軒然已經嚇到雙目失焦了，他恍惚地用無法集中視線的眼睛去辨別談霏玉的語氣和表情，慢吞吞地發現對方一定是很想玩的。
“這個很安全的吧？”
祝軒然知道自己的問題很愚蠢，但是一樣的答案從談霏玉的嘴裡說出來，更讓他安心。
“防護措施做得很好，很安全。”
祝軒然緩緩鬆開與談霏玉交纏的手，僵硬地伸開雙臂，允許蠢蠢欲動的工作人員上前。
“給我穿彈跳繩吧，麻煩了。”
談霏玉被其他工作人員圍住，祝軒然嘗試著自己往前走了兩步，每次半個腳掌地蹭到邊緣，再往前一步就會掉下去。
祝軒然抿著唇杵在原地，抗拒地將指甲嵌在冰涼的指腹裡，留下青紫的痕跡。
突然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不由分說地環住他，耳邊氣息溫熱，祝軒然輕顫了一下，鼻腔被熟悉的中藥味填滿，他忍著呼吸噴在耳朵上的怪異感覺，一動不動。
“像暗殺似的繞到背後突然擁抱你。”
祝軒然都快笑累了，他微微放鬆，陷在談霏玉懷裡，“動作不用練習，認識你就熟悉？”
這姿勢讓話變得太曖昧，說出來後兩人都愣了一下。
“兩位老師最好面對面往下跳。”
教練探頭探腦，打斷他們的尷尬沉默，矯正道。
祝軒然在談霏玉的懷抱中轉了個身，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他破罐子破摔道：“跳吧，快跳。”
談霏玉的笑聲在耳邊縈繞，祝軒然只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帶著往下墜。
“啊——”
他忍不住喊出聲，反應過來後死死咬住嘴唇，將臉埋進談霏玉的頸窩，不再洩出一點聲音。
有點爽。
祝軒然緩過神來，抬起頭看著忽上忽下的風景，談霏玉的手仍放在自己的背上，一言不發。
“生活真美好。”
被拽著繩子往上拉的時候，祝軒然懶洋洋地在談霏玉肩上感慨。
談霏玉很久沒回答，直到拆完裝備的時候，才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