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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曉禾怎麼可能睡得著，她掀開被子，小心地躺了進去。
偌大的房間，全是他的味道。被子，枕頭，床頭的書，彷彿房間的主人用一雙巨大的手，完整地包裹著自己。
她心滿意足地蓋上被子，傻傻地笑了笑。
如果可以炫耀，她真的很想發個朋友圈。
穿著慄予安的衣服，睡在慄予安的大床上，嗯...就差拿下他了，可惜也只能想想而已。
她定了個鬧鐘，抱著滿是慄予安味道的被子，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入眠。
不到三點，寧曉禾就已經醒了。她整晚其實沒有熟睡過，就像小時候知道第二天要參加文藝表演一樣，總會在不同的時間點驚醒，然而再看看時間，鬧鐘還沒有響。
她拿起衣服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門外隱隱透著燈光，她悄悄地開了個門縫往外望去。
慄予安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剛剛自己蓋過的那張毯子。已經隔這麼遠看了，他的長睫毛還是那麼清晰可見。
寧曉禾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將衣服疊好放在洗衣機上。
她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寫了一張紙條。
“辛苦慄老師，謝謝。”
等她整理好妝容準備開門，聽到門外已經有了響動，
他起來了，在洗漱。
現在出去好像有點尷尬，睡一覺醒來，好像兩個人的關係又變得疏遠了。
“曉禾”慄予安在門外輕聲叫著。
“嗯，來了。”寧曉禾這才開啟房門走出去。
“我收拾好了。”
“好，走吧。”慄予安拿上車鑰匙，示意寧曉禾先出門。
寧曉禾這才注意到他換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裡面是一件連帽的衛衣，還背上了上次採風時背的單肩斜挎運動包。
坐上慄予安的車時，寧曉禾不禁在心裡默默感嘆姐妹們真是什麼都能八卦到，車果然是好車。
不過寧曉禾對這些沒有概念，也不懂。滿腦子只要自己要和慄予安去看日出的興奮。
距離無名山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寧曉禾的睏意一陣一陣地襲來，終於在二十分鐘後熬不住，進入了夢鄉。
慄予安看著身旁熟睡的女孩兒，他關上了窗戶，開啟了暖氣。
無名山的日出在本地很出名，這個點已經有很多遊客陸陸續續趕到了。
感覺到了停車的寧曉禾睜開了睡意朦朧的眼睛，她開啟車門，一陣涼意襲來。
果然是山，溫度多少有些凍人了。
慄予安停好車後拍了拍在原地發呆的寧曉禾。
“怎麼，沒睡醒啊？”
寧曉禾迷迷糊糊地眨巴著眼睛“嗯，還挺困。”
但是下一秒，她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衝向了階梯。
走在他們前面的一看就是一群經常爬山的叔叔阿姨。寧曉禾像個孩子似的，乖巧地跟在他們身後，聽著他們聊天。
挨著慄予安的一個阿姨發現了他們。
“呀，小情侶也來爬山啊？今天天氣怪好的咧，你們來得正是時候，今天的日出肯定很好看。小夥子長得真好看吶，多大啦？”
“馬上25了阿姨。”慄予安沒有否認，這讓寧曉禾不由得羞紅了臉。雖然不是真的，但是聽到這樣的形容，她還是開心到無法言喻。
“噢喲，這小姑娘也這麼水靈，你們兩個好般配的咧～”阿姨說完，前面走著的人都在回頭看。
“哈哈，謝謝阿姨，不過我們...”
慄予安拉住了寧曉禾，輕輕地搖搖頭暗示她不用解釋。
“不用解釋那麼多，咱倆凌晨四點過出現在這裡，你再解釋一下咱倆的關係，怕是要被阿姨們誤會了。”寧曉禾恍然大悟。
啊，確實不能說，要是說了，慄老師清白可就不保了。雖然自己對他圖謀不軌，但是他好歹是正經老師，要是說出來，大家肯定以為他對學生另有所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陌生人嘛，說多了，更麻煩。
快到山頂時，已經五點多了。
為什麼要來這裡呢？因為這裡有座陡峭的山崖，是的，沒錯，就是當初採風時那個讓寧曉禾念念不忘的山崖。
她想要在這裡，和他好好地告別。
我從這裡喜歡你，也從這裡和你分別...
“來，手給我。”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話。
天色微亮，寧曉禾抬頭望著他。
不過一年的光景，自己卻好像和他過了好久好久。這一年，全是關於他的記憶。
她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模糊了，還好，天還沒完全亮，看不清她快要滑落的淚。
她伸手給他。
是溫熱的手掌，比當時更加溫暖有力。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比當時，多握了兩秒。
寧曉禾快步走向前，悄悄地擦了擦眼角的淚。
慄予安在他身後，心疼地握緊了拳頭。
他都看到了。
即使他們都在刻意避免不去想分別這件事，但終歸是逃不過的。
大家都擠在觀景臺，寧曉禾沒有說話，繞過觀景臺，站到了一塊平整的岩石上面。
“不怕掉下去啊？”慄予安站在了她身旁。
寧曉禾笑笑沒有搭話。
她還沒有緩過來，怕一開口就露餡兒了。
她小心地吸了吸鼻子，用餘光悄悄地看了看慄予安。
好希望時間就這樣靜止啊。
微黃的光線開始穿透雲層，太陽緩緩上升。
周圍人都在歡呼，拍照，他們兩個安靜地站在那裡，有點格格不入。
“慄老師”寧曉禾開口。
“嗯？”
“慄予安，很開心遇見你，謝謝你。”這是寧曉禾第一次當面叫他的名字。他知道這句話的背後一定是她已經撕裂的心。
她不敢看慄予安的表情，於是只能緊緊地盯著眼前的日出。
“曉禾”慄予安的聲音有些沙啞。
寧曉禾轉過身，日出的微光照著他的側臉，一如當初逆光下吸引人的模樣。
慄予安緩緩將寧曉禾攬入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謝謝你，遇見你，我也很開心。”
由於太過震驚，寧曉禾雙手僵硬，她也不敢觸碰慄予安，怕自己的舉動不合時宜。
她就那樣抬著手，被他抱著。淚水早已不聽使喚，不停地掉落在他的肩上。
這對於寧曉禾來說，比任何告別禮物都來得心動和心痛。
往後每個煎熬的時刻，她都會想起這個擁抱。
恰當、禮貌、柔軟而有力量地擁抱。
兩個人真的都在努力好好告別。
只是，那互相隱瞞的感情，8年了似乎也沒有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