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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一幕散去，大家各自坐回座位，小聲討論著。
曹靜哭哭啼啼不肯罷休，慄予安也是實在無法忍受，找了酒店負責人安排保安將她帶了出去。
難得的聚會，他不想因為陳年舊事讓大家悻悻而歸。
包廂裡酒店負責人不停地道歉，他們沒想到慄予安會來，方以投資旗下產業太多，誰能想到老闆會親自光臨這不起眼的酒店。
“不用道歉，不關你們的事。去安排一下吧，包廂費用記我賬上，今天大家不用客氣，隨便吃。”
一聽到隨便吃，所有人都驚呼起來，起鬨開心的模樣像極了從前課堂上那一張張稍顯稚嫩的臉龐。
慄予安也有些恍惚，多年過去，他還是記得這些熟悉的面孔，畢竟那是他真心實意喜歡過的一段日子。
那時每日面對的都是一群眼神還算清澈的小大人，看著他們在大學這個小社會中歷練，每一天都在成長，自己也在成長。那時的心境竟然像置身世外桃源般快活和輕鬆。
從前的慄予安，本就是跳級升學，在大學裡，雖然個頭看不出年歲，但臉上的稚氣仍然透露著他還是個心智不太成熟的孩子。
大學生活，從一開始就不屬於他。課業繁重自然不必說，他還要額外學習父親給他佈置的任務。這些年，大概只有在他當老師的有限時光裡，有著片刻放鬆。其餘的時間，他只是慄方以的兒子，成為不了真正的慄予安。
“想什麼呢？”
寧曉禾搖了搖他的手，將陷入回憶的慄予安拉了回來。
“就是突然想到了以前。你們一個個還都是一副單純的模樣，每天想的無非就是幾點上課、哪裡上課，幾點下課，待會兒吃什麼...要麼就是今天老師會不會點名？明天考試會不會掛科？還有就是誰又喜歡誰，在最青春的日子裡，談談戀愛，逛逛操場...突然很想念那時候的你們，還有那時候的我自己。”
“慄老師，你為什麼會去教書啊？”錢為忍不住提問，這個問題，他上學時就已經想要問了，可惜慄予安離開得突然，他沒有問出口。在他眼中，慄予安和別人都不一樣。他的視界裡，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大概是，想要逃避真正需要經歷的一切，暫時找到一個可以好好呼吸的視窗，所以貪婪地多呼吸了幾口不屬於我的空氣吧。”
大概除了寧曉禾，也沒有人明白慄予安話裡的意思。
遇到寧曉禾之後的慄予安，總算是將人生速度調慢了一些，可這節奏仍然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地步。每天滿滿的行程，連吃飯都要擠出時間。一個會議沒有結束，另一個應酬已經安排妥當了。
一開始慄予安也不太習慣突然有了行程的空檔，但一想起是去見寧曉禾，他便覺得時間太短，總是試圖挪更多的時間去生活。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對曉禾，和對別人不一樣，不只是學習上。你有一個秘密，被我看到了。”餘光突然說道。
或許優秀又耀眼的人身後總有一個悄無聲息的影子，滿懷期待卻又默默無聞地跟在光影身後。慄予安身後有寧曉禾，而寧曉禾身後有餘光。
“哦？我的秘密？展開說說。”慄予安倒是很感興趣。
“你每週二上別班的課，曉禾會在你回宿舍的路上假裝偶遇，她就坐在操場邊，邊看書邊等你，一晃就是兩節課。而你早就發現了她的小秘密，所以後來上課教室有調整，你明明可以不用再繞過操場回宿舍，卻還是繞了好大一圈，只是為了那不經意卻又刻意的遇見。曉禾大概一直都以為你不知道，可旁觀者清啊，當觀眾的我，可太想提醒一下她了。可惜，那時我還是你的情敵。不過後來，我也釋懷了，因為你走後，她的身邊也沒有我的位置。”
餘光說完自顧自地笑了笑，寧曉禾看向他，心裡閃過一絲酸楚。她太清楚這樣的感受，望向一個人時，渴望得到回應，卻又害怕得到回應的複雜情緒，讓人時刻想要逃避卻又沉迷。
“後面那兩年，謝謝你和尤菲都陪著她，曉禾都跟我說了。變成朋友的過程不簡單，這個身份轉變很難，我做不到。”慄予安舉起酒杯向餘光示意。
“你做不到，是因為你喜歡的比我要多，比我要深，比我更堅定。我是真心實意地希望我的朋友幸福，你很優秀，身邊有太多人，我希望你能給她更多的安全感。此刻僅僅是我作為她的朋友給你的忠告。”
“哎呀，多和諧的畫面，來來來，我們一起舉杯！”尤菲永遠是活躍氣氛的高手。
一群人，在籌光交錯中，逐漸變得熱絡，仿若回到了那間教室。新舊臉龐交錯，讓人恍惚。
送走了大部分人，慄予安還在和錢為、餘光等人喝得正歡，寧曉禾搖搖頭，這幾杯酒下肚，倒是從師生變成了兄弟。
“好啦你們幾個，別喝了。”寧曉禾出言制止，慄予安卻揮了揮手。
“別管我們，我和我兄弟多喝幾杯。”
哎，男人真是一上酒桌，滿桌都是兄弟。
尤菲和寧曉禾一人拉一個，將餘光和錢為送上了車。回來一看，慄予安已經倒在一旁沙發上睡著了。
“尤菲！”
許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大廳。
“你怎麼來了？來接慄予安嗎？”
這話倒是把許益問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說的願意當男朋友就來酒店接她，怎麼說完就忘了？
“慄予安也在？”
“在呢，你快去幫曉禾給他弄到車上去，要不你先給他倆送回去吧。你的車，我找代駕給你開，一起去他們家匯合。”
尤菲說完也沒有問他同不同意，直接從他手裡拿走了車鑰匙。
“誒，你小心點兒，你也喝了不少吧？”
“你放心，我沒事兒，你趕緊把你老闆送回去，代駕在門口，我去找找，慄予安的車在酒店停車場，你去找找，就這樣，別磨蹭了。”
尤菲也根本沒給許益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了出去。寧曉禾也扶著醉醺醺的慄予安走出了包廂。許益見狀，只好上前先扶著慄予安。
“你怎麼來了？你是來見菲菲的吧？”
寧曉禾一眼就看穿了他來的目的，畢竟此刻他扶著慄予安，眼神已經飄向了酒店門口。
“你說她是不是喝完酒說了啥都忘完了？不瞞你說，她自己讓我做選擇，要做她男朋友就來這兒接她，結果剛剛她問我怎麼來了，好傢伙，我都不知道我來幹啥的了。”
許益越說越委屈，扶著慄予安的手不自覺地捏緊。
“嘶...”慄予安吃痛地睜開眼睛，定了定神。
“許益，你是公報私仇嗎？掐我幹什麼？”
“老闆，你喝醉了，我沒有掐你，你感覺錯了。”許益面不改色地狡辯。
“...我是喝醉了，但我不是傻了。”果然腦子聰明的人，喝醉了也不會變傻。所以電視劇裡一喝醉就犯傻的主角們腦子沒有開過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