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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你的腿怎麼辦？”慄予安滿腦子都是剛剛為她上藥的畫面。
“我又不是不能走路，我手還好著呢。可以自己吃飯，可以自己換藥，最多就是忍兩天再洗澡。”寧曉禾說著晃了晃她的雙手。
慄予安這才想起她手上還有兩個那麼大的創可貼。
“緊張得我都忘了你手上還有，快，我看看！創可貼不行，你這是擦傷，創可貼太悶了，要透氣的紗布才行！”他大驚小怪的樣子嚇了寧曉禾一跳。
“沒事兒，我馬上撕掉，回去就這麼露著透氣行不行，面積都不大，兩三天應該就結痂了。等你回來，我就已經好了。”
等寧曉禾撕掉他才看到手上好像要更嚴重一些，畢竟當時她怕摔到更多地方，狠狠地用手撐了一下地面。
等再次處理好傷口，寧曉禾的手已經被慄予安包紮成兩個粽子了。
“你給我包成這樣幹啥？我不上班啦？不吃飯啦？不上廁所啦？”
一系列連環追問，慄予安只好妥協，將多餘的紗布都卸下。
“最後這點不許扯掉，你手上的傷口有點深，必須多上點藥包扎一下。你把衣服換了吧，趁我還在，我幫你擦一下。”
寧曉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啊？你幫我...”
“對啊，不然你自己怎麼弄？”
他說得好有道理，一時間竟無法反駁，可是怎麼想都覺得彆扭。
“不行。”寧曉禾堅決地拒絕。
“你幫我擰毛巾，我自己擦。”
這是寧曉禾最後的倔強，她還做不到坦然地讓一個男人看到自己身體的程度。
“好，先把衣服換了吧。”
寧曉禾沒有動，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
“你...幫我拉下後背的拉鍊。”
慄予安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個環節，突然被cue，讓他有些緊張。
他緩緩拉下拉鍊，雪白的肌膚闖入眼簾。陳洛送的內衣，有點過於性感，背上還有若隱若現的蕾絲邊。
“你幫我拿條毛巾吧。”見慄予安還愣著，寧曉禾打破了這曖昧的沉默。
“哦哦，好。”
寧曉禾隨著他進了他的休息室。
一來一回，寧曉禾自己能擦到的地方都擦好了。她裹著慄予安遞給她的浴巾，在衛生間盯著鏡子裡自己的背發愁。
要不算了，不擦了，等週末把尤菲呼叫過來不就搞定了。
慄予安見她半天沒有動靜，敲了敲門。
“怎麼了？”
“啊，沒事兒，我...馬上出來。”
慄予安聽到她結結巴巴的語氣，就知道肯定有什麼問題。
“是不是背上沒辦法擦，我幫你可以嗎？”
裡面突然安靜。
“嗯，你進來吧。”寧曉禾猶豫掙扎了一下。
慄予安小心翼翼地將她背上的浴巾挪到她的腰間，輕輕地擦拭。
要說沒有別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慄予安吞了好幾次口水，眼神躲躲閃閃地擦完就逃出了衛生間。再不走，那可忍不住了。
寧曉禾換完衣服，走出衛生間，這一身穿搭，慄予安給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瞬間變成了運動風少女。
這年齡了，還自稱少女，寧曉禾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慄予安為了緩解尷尬，假裝很忙地在看眼前的外賣，寧曉禾突然鄭重其事地坐到了他的正對面。
“咳咳咳...”寧曉禾清了清嗓子。
“接下來，要問你一些事，你如實回答。”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惹得慄予安頗有興致。
“請問慄總，到目前為止，到底有多少女人用什麼手段接近過你呢？”
“此話怎講？”這話一出，慄予安一頭霧水。這又是誰給他透露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訊息？對他耍手段的女人多了去了，要都說給她聽，那醋罈子不得爆炸啊。
“實不相瞞，我剛剛在電梯裡碰到孫雨了。”
寧曉禾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直來直去，沒那麼多心眼也沒有那麼傻。有事兒當然得說事兒，她可從不認為自己有偶像劇女主疊buff的能力，或者關鍵時刻一鍵召喚男主的魔法，所以知己知彼，才能預防被坑。想知道什麼就問什麼，這才符合她直來直去的處事觀念。
“她提醒我，不要用千篇一律的手段來接近你。所以，慄總，我很好奇，別的女人都是怎麼接近你的，說出來，我借鑑借鑑，不然上個樓老像做賊。”
“你還需要什麼手段？你的“手段”8年前就用在我身上了。”慄予安勾過她的下頜，戲謔地說道。
“你...你在說什麼？誰對你用手段了？”寧曉禾結結巴巴，開始回想自己到底做了啥。
“嗯...問不完的問題，主動和我聊天，幫我迎新，帶我去無名山...還半夜看我的微博，給我點了個贊...我都不知道你哪兒來的那麼問題需要問，害得我半夜都在研究教材，就怕你問出什麼我無法解答的問題。”
原來樁樁件件，他都知道。
“點贊？！我什麼時候給你點過贊？！”寧曉禾絲毫不記得有這事兒，她做得這麼小心，怎麼可能那麼明目張膽地點贊。
“你知道你點讚的那條微博是什麼嗎？”
“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慄予安拿出手機，點開了收藏夾裡的截圖。
“應該是從喜歡裡得到力量，而不是花光力量去喜歡。”她的點贊明晃晃地出現在他的主頁。可是她真的不記得自己點過啊。
“半夜不睡覺，自己手滑都不知道吧？第二天在我課堂上睡滿了兩節作品欣賞課，你忘了我可沒忘。”
寧曉禾面對這遲來的質問，有些心虛。
“嘿嘿，我...忍不住想看完嘛。太困了就...”
“我以前很贊同這句話，可是你出現後，我才明白，這句話裡的兩種狀態，原來可以同時出現。”
“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很需要勇氣的事情。我看到過你因為喜歡我而整個人充滿能量，每天努力學習的樣子。也看到了你因為喜歡我而情緒低落，毫無生氣的樣子。很抱歉，我一直都有看到，確實沒有辦法給你回應。”即使她已經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重逢的喜悅沒有沖淡曾經那些愧疚，他還是很難消解。
寧曉禾伸手撫了撫他緊皺的眉頭。
“都過去了，這是你第幾次道歉啦？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明白24歲的慄予安當時的處境，甚至可能還遇到了我根本不清楚的困難。還有啊，誰說你沒有回應，我以前感受到的那些我自以為的錯覺，其實都是你的回應對不對？”以前的困擾，現在一想到就豁然開朗。
“你會容忍我問那麼多的問題，默許我在你身邊幫你做事，滿足我每天想見到你的願望，你會在很多個夜晚，陪我聊天，用你的方式給那時暗戀著你的我開心生活的勇氣。”
“現在想起來，我發覺我的肆意喜歡，好像真的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讓你必須剋制，卻又要那麼小心翼翼地護我周全。我知道你想彌補我，所以帶我去吃飯，看我喜歡的電影，陪我去無名山看日出。這8年裡，其實我有很多委屈的時候。但是在我知道你也同樣辛苦且剋制地喜歡著我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你做的，遠比我要多得多。”
寧曉禾的眼裡噙滿淚珠，其實直到今天孫雨的話才讓她明白，原來慄予安的選擇裡，從來都只要她一個。他是那麼的優秀，他可以有好多好多選擇，可是他卻獨自一個人，拒絕了一切的誘惑，漫無目的等待在時間的長河裡。
反而是她，一直有著放棄的念頭，不停地勸自己放下。
原來，最沒資格為過去傷懷的，其實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