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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午飯前，陳予比約好的時間提前二十分鐘出門了。
以前總是徐警官等她，這次自己就早點到吧。
陳予下樓的時候，是哼著小曲兒的，走到二樓時，她看到201的門是大大敞開的，想到最近沒見過小薇，她往屋子裡看了一眼。
小薇坐在桌子前，手下壓著一本書。
陳予頓了下腳步，想了想，還是敲敲門。
“小薇，我進來了？”
聽到聲音，小薇抬頭，看到來人，儘管沒有其他動作，但她的眼神裡沒有絲毫抗拒。
陳予一笑，走了進來，坐在小薇身邊。
“你在看什麼？”
她低頭，見女孩手上竟然是一本插畫書，且她細白的手指正壓著書頁，儼然自己在翻閱的樣子。
陳予驚訝，“小薇，你自己在看書嗎？”
小薇的眼神追隨著陳予的動作和神態，見她如此發問，她點點頭，“嗯。”
陳予激動地瞪大眼，欣喜的心情毫不掩飾地浮現在臉上，她拉住小薇的手。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小薇發出聲音。
“小薇，你能再多說兩句話嗎？”
陳予指著自己，笑容友好而明媚，“陳予，陳——予——”
小薇看著她，也跟著柔柔地笑，她唇瓣上下閉合，“陳，陳，予……”
不知道為什麼，陳予眼眶有點溼潤。
小薇這是快好了吧？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小薇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
不，普通人不敢想，至少像個孩子那樣能夠說話歡笑，那該多好啊！
陳予激動地教著她說更多的話，樂此不疲。
但同時她也發現了，胡嬸並不在家。
儘管她能感知到她兒子在房間，但這門大敞開著，也並不安全。
上次洪老頭給的教訓還不夠嗎？
陳予心裡不爽。
但她想到小薇的進步，那中間肯定也有胡嬸的功勞。
壓下心裡那點不快，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陳予沒忘記自己出門的目的，還是同小薇道別。
她將門掩上，力道放輕，只留了一點點縫隙。
轉過身時，正好對面出來了個魁梧的身影。
陳予見鄭哥抱著一個大箱子走出來，看到她，冷硬的臉上浮現一絲意外。
她只好點點頭，“鄭哥，沒在副食店啊。”
對面男人的喉頭擠出了低沉的“嗯”聲，他跨步出門，用穿著軍綠色工裝褲的結實小腿把門一帶，“嘭”地一聲，緊接著伴隨的就是他先行一步的下樓聲。
陳予看著鄭哥結實堅硬的後背走在前面，特意放慢了腳步，漸漸和他拉開距離。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樓裡看到鄭哥。
但這不是什麼稀奇的。
鄭哥要坐鎮副食店，早出晚歸是必然的。
但她忍不住回憶，在鄭哥用腳帶門之前，瞥到的輪椅一角，上面還坐著個人。
因只是一瞬，陳予並沒窺探到那人的相貌和性別，姑且看到衣服一角。
難道是他的妻子？
陳予搖頭，甩開揣測他人家事的冒犯想法，迫使自己轉移注意力。
管得太多，只會引火上身。
對此，陳予是深有感觸的。自己與樓裡其他幾戶的羈絆，哪一個不是這般？
今天太陽不太毒辣，陳予見到徐修旻後，就迫不及待地問他關於案件的事。
“徐警官，你們的案件和我說，真的沒關係嗎？”
陳予和徐修旻找到一家網紅烤肉店，兩人面對面坐著。
正是等待上菜中途，徐修旻幫陳予的杯子裡斟水，“是，已經結案了，記者也瞭解過了。等你去看新聞，不如我親口告訴你。”
陳予接過杯子，道了聲謝，她眼睛亮亮的，“好啊，你快說說，是怎麼回事啊？”
徐修旻微微眯眼回憶，俊挺的鼻樑為他增添了深沉的氣息。
“現場勘探的時候，我們發現了男人生活的痕跡。”
“男人？”陳予忍不住喃喃。她記得那家人只有外婆和女孩，外出掙錢的也是母親，哪來的男人？
“是。在那戶人家門口有用鉛筆畫成的標記。小偷進屋之前調查過這家只有老人和小孩，才會大膽深夜摸上門。他進門後翻了幾個櫃子，正巧遇到外婆起夜，於是捅了外婆一刀。孩子那天也不知為何會突然起來，正好見到兇殺的一幕，也被殺了。”
“但孩子年紀小，跑得快，在家裡鬧出了動靜。於是，在孩子被殺時，屋子裡的男人出來了。他見小偷滿身是血，嚇得想跑，但小偷比他更慌，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和他扭打了起來。”
“但小偷被外婆的屍體絆倒了，於是男人成功反殺。連夜逃跑回到他之前訂下的酒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說到這裡，油紙和烤肉已經上了，徐警官自覺地將肉擺上去，動作熟練地用夾子翻烤著。
陳予彷彿在腦海中看了一出“走進真相”的紀錄片，她聽到此處，忍不住發問。
“所以你們已經抓到這個男人了？”
徐警官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她好奇的眼眸，“是，已經抓到了。在廁所裡，有一把他的牙刷。”
陳予不由得驚歎，“這是唯一的線索？”
看著對面女子眼睛亮晶晶的模樣，徐修旻忍不住笑，“當然不是。還有小偷身上的血液成分檢驗。”
“這個男人是外婆的情人？而且是暗地裡的。他怎麼會提前訂好酒店，殺人後直接回去住呢？”
“因為他是出軌，藉著出差的名義才住到外面去，晚上孩子睡下後才進屋。”徐修旻言至此處，他看著陳予思考的模樣，“你能猜到是誰嗎？”
陳予感到有一個答案就在眼前了，但又無法表達地很明確。
“嗯……要避免孩子看到，還得在半夜才能上門，而且是一個交際圈並不廣，沒什麼社交活動的中老年女性的情人……”
陳予沉吟，她腦海中一個答案越來越清晰了。
徐修旻嘴角含笑，貼心地將烤好的肉剪成小塊，夾進她的碟子裡。
“唔，謝謝。”陳予展顏一笑。
“是鄰居的丈夫對嗎？”
徐修旻一愣，他驚訝地抬頭。
“很聰明嘛！對，就是發現慘案的那位鄰居女士的丈夫。”
陳予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受徐警官的照顧，忙不迭的也加入烤肉的隊伍。
看對面的女子笑得好看，徐修旻也就不再賣關子了。
“對，鄰居的丈夫假借出差之名，和孩子的外婆暗通曲款。估計小偷見到男人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踩點失誤了吧。”
陳予對著案件的真相唏噓不已。
人們以為很多東西只會在電視上，小說裡出現。
源於現實罷了。
回去的時候，徐修旻關心道，“對了，我看氣象局說今年的颱風應該會比往年更猛一些，到時候就別出去了，多屯點糧。”
陳予心裡一陣溫暖，又想到自己小區外頭就是鄭哥的副食店，安心答應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