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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俊讓開道,站在鄭哥身側,像他的左膀右臂一般,在一旁瞪著熊明,彰顯他的不滿。
鄭哥拍拍宋知城的肩膀,盯著對面顯然是來鬧事的男人,沉穩質問,“是我,有什麼問題?”
宋知城什麼都沒說,理了理自己皺巴的上衣,轉身進了房間。
熊明早就知道副食店的老闆住在這裡,也是他把東西賣給馮玉蓮的。
“現在正是各家各戶艱難的時候,政府還沒下發賑災補助,你作為人民企業家,是不是有義務保障鄰里的溫飽?溫就不必了,飽你得管吧?”
金在俊聽後瞪大了眼,他撓了撓腦袋。
作為外國人,這是他聞所未聞的言論,難道他們國家還有這樣的法律條款?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把這麼多食物全部送給你?”
鄭哥嘴角諷刺一勾,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倒也不必,保證我填飽肚子就行。我老婆在你這裡買了131元,退錢吧。你掃我?”
熊明聽不懂好賴話,只覺得是在維護自己的權益。
金在俊聽懂了,他火大道,“你老婆兩天前來買的了,現在退錢?你咋不等明年再退呢?”
“我當時還以為是家裡的存糧……”
見重點跑偏,鄭哥迴轉話鋒,“第一,我不是人民企業家,我沒有公益支援的義務。第二,我也是災民,我的物資哪怕充裕,也並不代表來自政府救濟。第三,這些食物是我的個人財產,你要獲得這些財產的使用價值,就必須支付相應的貨幣與我交換。”
熊明也好,金在俊也好,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宋知城換了身衣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向門口靠近。
“如果你堅決要退錢,只有兩種解決方案,要麼把貨物原封不動退還給我,並且今後永不售賣給你家;要麼此事了結,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但你必須向這位小兄弟道歉。”
鄭哥指了指一旁回來的宋知城。
熊明聽不懂那些什麼價值交換的,但看到這一屋子男男女女的好幾個人,論打架肯定也是佔據下風。
他粗黑的眉毛一擰,一雙眯縫眼怎麼轉都想不出好點子了。
按道理,像他這樣雄壯蠻橫恐嚇威脅的樣子,金額不高的話,對方也就妥協了。怎麼這次行不通了?而且這副食店老闆看起來結實異常,也不像好惹的樣子。還有旁邊那個虎視眈眈的傻大個,戰鬥力不一定強,但一定難纏。
真的要道歉嗎?
他熊明這輩子還沒和誰道過歉!
“行吧,”他穿著人字拖的粗糙大腳往後退了一步,“不還就不還,就當在你家吃了個虧。”
見人扭頭要走,鄭哥冷眼一掃,伸出腳絆住熊明。
“站住。”
熊明一驚,壯實的身子一晃,伸出一隻手撐住牆壁,差點被絆倒。
他憤憤扭頭,瞪住鄭哥。
非要打架是吧?你還不一定打得過老子!
“他媽的!”
熊明額上爆出青筋,一股無名的怒火登時在心頭燃開,他邁出腿,粗胖的胳膊迅速朝著鄭哥的腦袋襲去。
金在俊也反應過來了,可惜他站在身後一步沒能及時按住熊明,只能眼睜睜看著鄭哥的脖子被瞬間逼近。
金在俊自然不能讓鄭哥吃虧,他藉助身高優勢打算伸出長臂從頭頂攻勢,至少扯住這胖子的頭髮吧?
可下一秒,手底下近在咫尺的胖腦殼不見了,只有一個肥蛤蟆一般四仰八叉的胖子被鄭哥一個閃避後側身肘擊,在熊明弓身吃痛時伸腿一掃,對方就哎喲哎喲地喚著倒在了地上。
熊明右腳朝天,人字拖都飛出去老遠,靠在欄杆旁一擺一擺的,差點就要從縫隙中落下去,掉進淹沒三樓的渾水裡。
鄭哥速度太快,彷彿只是電光火石之間。
金在俊“咦”了一聲,一雙準備狠狠揪頭髮然後大幹一場計程車氣瞬間降落回基線。
差點忘了,鄭哥可不是普通人啊。
但現在金在俊最佩服的人不是鄭哥,而是樓上那個屢次在死亡邊緣試探的楊萬平。
葉青青早就放下箱子跑門口吃瓜去了,陳予也湊過去,把全過程看了個真真切切。
馮玉蓮每到這個時候就裝死。
陳予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但下一秒,手臂上臉上有著未消的紅痕青塊的女人就奪門而出。
陳予默默為自己剛剛的抱怨感到羞愧。
熊明都出來‘討公道’了,必定是先把老婆打了一頓的。
馮玉蓮眼睛紅紅的,綁得低低的馬尾柔順地垂在背上,一面忙不迭扶起還躺地上叫喚的自己男人,一面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讓他來的……下次……”
她抬頭,正好對上了宋知城晦暗不明的眼神。
宋知城的眼裡沒有同情,只有不理解、驚訝和莫名。
也許在他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奇葩的跳樑小醜吧?
馮玉蓮的眼淚流地更兇了,她開啟門,將男人扶進門,又扭頭不住地向鄭哥道歉。
她當然知道整個經過,她一直就在貓眼裡看著呢。
但因為知道丟臉,沒好意思露面罷了。
靠在沙發上刷短影片的熊一航看到這反常的樣子,儘管沒有放下手機,卻也偷偷睨著眼看躺在沙發上叫著痛痛痛的父親,心裡感到有些新奇。嘴上還是習慣性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只抬起屁股挪到沙發更裡面去,為他爸騰出點空間。
這還是第一次老爸負傷歸來,嘻嘻。
馮玉蓮在對門關門前,趕緊再次低三下四地道歉,但眼神小心翼翼的。
家裡餘糧不多了,自己還想再進點貨的。現在鬧成這樣,怎麼還會願意賣給她家?
金在俊戳了戳鄭哥,自以為小聲地問道,“你把他打成這樣,不會被索賠醫藥費吧?”
鄭哥卻故意洪亮回答,以確保裡面的人也能聽到,“放心,只是打到幾個穴位痛兩天,不會很嚴重。”
宋知城不太能接受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為了另一個男人奴顏婢膝地道歉。
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他摸了摸耳朵,轉身坐回了沙發上。
沒人對馮玉蓮的抱歉作出什麼反應,圍觀的人反而紛紛離開進屋。
當事人保持沉默不發話,他們這些非當事人沒資格替別人原諒。
馮玉蓮低垂的腦袋頂上彷彿有團火在燃燒,燙得她忐忑不安。
抬頭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眼前只剩下最後一雙腳時,馮玉蓮抬頭,眼神灰暗,眼底卻漸漸染上不為人知的瘋狂色彩。
鄭哥皺眉,盯著她,等她站直身子,才平靜道,“如果有需要,過來採購就是。我這裡是商店,不會限制顧客的。”
他說完,不再等對方的回應,就關門進屋了。
馮玉蓮獨自站在門外,眼神渙散,像三魂被抽了六魄一般,臉龐毫無光彩。
屋內有人粗聲粗氣地喚她,她頓了頓,遂撐著身子進門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