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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塑膠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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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能地討厭謝億歡,或者說,她討厭和餘洵一樣的人。他們貧窮又清高,但他們不會放棄向上一個階層攀爬,然後他們又鄙視自已,唾棄自已所得到的一切。餘洵就是這樣,虛偽又脆弱。

她想起他們感情最初的那個裂縫,的確是從那個黃鑽開始。一切都源於她太在乎他的自尊心,她從未在金錢上讓他傷過腦筋,訂婚的前一天她決定跟他開個玩笑。可沒想到這玩笑太過真實,以至於她自已都忘了這原本是個玩笑。金今不得不承認,自已假裝很喜歡那顆黃鑽的唯一原因,是餘洵不願意買下它。她那時候堅定不移地相信,若是男人為你做了他本來不願意做的事,那才叫真愛;若是男人願意給你他百分之九十的所有物,才能表明他愛你。而在直到訂婚宴的前一天,她才決定測試餘洵。最後的結果便是他們取消了第二天的訂婚宴。

準確地說,訂婚宴不是被取消的,而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她跑出珠寶店,而他並沒有追上來。金今在他們初次約會的地點等待著準新郎,她以為他一旦發現自已的愛人沒有出現在訂婚宴上,一定會發瘋似的尋找她,可第二天什麼都沒有發生,唯有一群面面相覷的賓客發現準新郎和準新娘默契地沒有出現。

這件事像一根刺一樣深植於金今的心中,在他們分手之後,她越發地渴望擁有那個戒指,她可以定製浮誇的款式,然後只刻上自已的名字,當著餘洵的面徹底放棄它,就好像他放棄訂婚宴那樣,如此靜謐,又如此狂暴。

很顯然,餘洵也想起了和她相同的事,金今發現他眼含淚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她打心眼裡恥笑這個男人,他太過懦弱,以至於能撐起他的所有力量來自於對他人的同情,他無法真正地平視別人,更別說一個處處都優於他的女人了。

人群鬨然,半小時前人們在紅木金邊的長桌上優雅品嚐紅酒和牛排,此刻儼然菜市場的一處,每個人的表現都像極了每日忙於廚房和餐桌的人們被突然的勁爆訊息所轟炸,每一個大腦都在高速運轉,眼裡閃灼著前所未有的求知的慾望。謝億歡百無聊賴地踢腿,陸徵走過來告訴她該離開了。她起身沒走兩步,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她低頭一看,正是那顆黃鑽戒指,唯一不同的是它早已失去了光芒,變得霧濛濛的。謝億歡撿起來一看,發現那透亮的黃色已經褪色,而它的重量比想象中要輕上不少。

“糟糕,我好像把金小姐的戒指踩壞了。”謝億歡倒吸一口氣。

陸徵隨意瞧了一眼,說:“這只是顆黃色的塑膠。”

“可我記得在她手上看的可真切了,那麼閃,怎麼會是假的?”謝億歡說。

“那是因為戒指在她手上。”陸徵說。

夜已深,寒風更是猛烈,一顆火星在門廊處倖存,時不時一陣白煙被吹散,金今穿著深色的寬大的西裝,肩膀處的褶皺撐起她微微弓起的背,似乎在虛張聲勢。她逆光而站,面對著巨大的黑暗而站,她的靈魂像是已經飄到遙遠的過去,一次又一次與曾經的自已相遇,她似乎在痛斥,又好像在婉轉訴說。

“金小姐,這是你的戒指嗎?”謝億歡問。

“唔,你找到了。”金今取過戒指,戴在原來的手指上。

“可是,為什麼?”謝億歡問。

“花六百萬去試探一個男人,會不會太不值得了。”

說完她笑了,然後謝億歡看到那張精緻妝容的臉上落下一行清淚。

陸徵載著謝億歡回到了瑞華酒店,謝億歡本能想去昨天那個房間,卻被陸徵一把拽住,他含糊地說了句什麼,他說完便進了電梯,謝億歡來不及追問,也進了電梯,電梯裡只有他們兩人,謝億歡在思考他到底說了什麼,在電梯到達的時候,謝億歡有了結論,他說的是:為什麼要去住別的男人的房間。

謝億歡跟著陸徵進了他的房間,她仔細的觀察這間套房到底有幾間臥室,若是他有什麼要求,她該如何應對,她就坐在沙發上,思緒竟然飄到那白色的,被他睡過的滿是皺褶的雙人床上,那皺褶的範圍便是他的身體所在地。她的視線不由得移到陸徵的背影上,此刻他正面向落地窗講電話,他的一隻手插在腰上,再往下便是他挺翹的臀部,早上他的浴巾就那樣滑落,她分明看到了...

陸徵講完電話,回頭看她,問她:“怎麼樣?”

謝億歡回過神來,心咚咚跳,露出迷惑的眼神。陸徵笑道:“我以為你在聽我打電話。”

“抱歉,我沒注意。”謝億歡緊張地摸了摸自已的臉。

“嗯,我是說,我安排好了你的住處。”陸徵說。

“不會打擾到你吧。”謝億歡說。

“不會。”

“這酒店太緊俏,昨天我們來的時候說是沒空房了,所以袁清才會將他的房間讓出來。”謝億歡說,“其實,我還是覺得住在你房間太打擾你了...”

陸徵突然失聲笑了,問:“怎麼?你想和我住一間?”

謝億歡立刻意識到自已弄錯了某件事,她慌忙擺頭似乎要證明自已的清白,然而此刻陸徵也漸漸收起了笑容:“這一層所有的房間,我都長期佔用,這就是你們昨天為什麼被告知沒有房間的原因。”

“這是...霸道總裁的作風嗎?”謝億歡問。

“是因為我不喜歡受人打擾。”陸徵說,“所以這一層,還有2個房間,佈局與我這間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從窗戶看出去的風景。”

“謝謝。”謝億歡說。

誰都不會在主人宣佈自已不喜人打擾之後長時間逗留的。一陣短暫的沉默後,謝億歡轉身離開。

“你知道的,我很討厭你和別的男人扯上關係。”陸徵說。

“但是,我來這裡不是為了住到你對面的房間的。”謝億歡轉過頭來,陸徵就在她身後,他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後吻了她的唇。

還沒等謝億歡回應,他便放開了她的唇。那感覺就像薄荷糖剛剛讓入嘴裡就掉在泥地裡了,你只能看著那裹滿泥土的透明的糖果,無可奈何。

“我當然知道。”陸徵說,“我本來有急事,但我正在考慮是否明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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