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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見你的第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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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東鳳在廚房隱隱約約地聽到那個名字,那瞬間就像晴天霹靂,獨獨劈中了他們這間老破小的房子。她這一生能想象到的最高的職位恐怕就是三甲醫院的院長了,前些時日聽別人說院長的兒子和謝億歡曾經上的同一個幼兒園,說不定曾經有過插肩而過的緣分,只是那個時候,院長還不是院長。她一向知道女兒的美貌是這個家最有利用價值的東西,便拐著彎問那人能不能牽個線,那人只是含含糊糊地說幫她問問。這麼多天也沒個迴音。

然而這人竟是陸徵。她看新聞很少,卻也記住了這個名字,不是因為這名字出現的夠頻繁,而是因為首富二字能給人帶來無限的想象。但她對財富的想象是有限的,她以為有錢人會將自已打扮得光鮮亮麗成天參加豪華的舞會或是簽署動輒上億的檔案,突然間,她開始理解“老錢風”了——半新不舊的外套竟將一個人顯得如此華貴而遙遠,他每一寸面板似乎都經過精心的護理過,那每一寸面板都如同金子一般,閃的她眼睛一跳一跳的。

周東鳳甚至不敢多往外看一眼了,甚至想到陸徵的樣子都會灼燒她的腦細胞。旁邊武警的指導員都能在他們小賣部賒上幾包香菸,但凡手上有些權利,人總會將它用得透透的。他們如此羞辱了陸先生,還不知道會被怎樣報復呢。

突然這晴天霹靂綻出了一片天光——還有謝億歡。她才知道將女兒留在大城市的好處,竟能遇見這等人!隔壁周媽總說女兒要留在身邊,若是去大城市第一是怕人欺負,第二老了也沒人在身邊貼身照顧。第一點她倒不在乎,一想到第二點便有些隱隱擔憂了,兒子總要往高處走的,即使沒出去,媳婦總沒有自已親生的好使喚。可現在,她竟然中了頭彩,億歡比自已想象的還要能幹,那麼謙兒出國的事情簡直迎刃而解了,這麼一想,她不竟探出頭去,這時外屋只剩下謝遠峰一人了。

他癱坐在褪色的沙發上,像一具骷髏嵌在皮布里,他的面色晦暗,像已經死去,他深陷的眼窩甚至一動不動,徹底喪失了光芒,直到周東鳳走近,他才骨碌了一下眼珠,頹喪立馬轉為憤怒,他像一頭窮途末路的野狼,眼裡燃起火光來,極具生命力。

“你到底搞沒搞清楚!”他朝她吼。這是一種真正的咆哮,和他原來低聲的示威不同,這讓周東鳳很害怕。

“是這孩子故意的!她沒說清楚,就是想看我們出醜!”周東鳳強裝鎮定。

“你想攀高枝,也別拉上我!”謝遠峰說,“什麼袁先生陸先生的,你不就是想從人家那裡得點好處嗎?現在這丫頭都開始戲弄我們了,越來越瞧不起這個家,她還記得是誰生她養她,供她讀書嗎?沒良心的,還戲弄起我來了......”他不停地重複著“戲弄”這個詞,彷彿丟盡了一生的臉面,從前和女兒不是沒有衝突過,可他知道無論如何都是女兒豎白旗的,她還沒獨立,她還需要他們,便只能聽話,本來這次因為謙兒出國的事,他本可以好好教訓她一頓,站在父權的高度上盡情地剝削她。可現在似乎沒了底氣也沒了支點——她現在已經可以靠男人了。

“其實這也不算完全沒有餘地,既然這位陸先生這麼有錢,又喜歡億歡,怎麼也能看著億歡的面子幫幫謙兒吧,這對他來說簡直比動動手指頭還要簡單。”周東鳳說。

謝遠峰的眼珠轉到周東鳳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隨後轉走,又恢復了死屍般的寧靜。

從小路出來,是一個次繁華的破舊的商業街,街邊開著美容店、門面狹窄的女裝店,還有裝修精緻的糕點店。糕點店的正對面是一所公立幼兒園。太陽時隱時現,雪正在化,幼兒園門前的烏龜小貓的卡通石像正在一點點顯露出它本來的顏色。謝億歡能感受到雪與雪之間的空隙正在擴大,爆破聲和水滴聲比路上車輛行人的聲音還大。她的心咚咚跳,時不時觀察著身邊男人的神色。然而陸徵一直安靜,也看不出喜怒。

她剛剛似乎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她試圖用另一個男人的權威來壓迫她的父親。而在她很小的時候,周東鳳就告訴她:“女人最最不要做的事,便是撕開男人的面子。因為男人的面子是他們的命,女人要珍惜男人的命,你懂嗎?”當時的謝億歡點點頭,可她不懂,她不懂母親為何做著與之截然相反的事,後來她懂了,母親在外的暴躁形象也是給男人面子的一種表現——所有人見了父親都會報以同情地說:“哎,日子難過啊”,至此父親收穫的好男人的形象和輿論的支援。家裡的男人除了父親還有謝思謙,母親當然也給足了他面子,母親從來不會當著謝億歡教訓他,甚至他在外受了欺負,母親會幫他打回去。可奇怪的是,謝思謙並不跋扈,反而很羸弱,他一度很胖,是男生們欺負的物件,男生們討厭他的媽媽,便欺負他——用以報復周東鳳,周東鳳永遠不知道,自已的護子竟然成了兒子被欺負的理由。謝億歡從來不知道謝思謙作何感想,她和這個弟弟彷彿來自兩個世界,是由他們父母親手劃分的。謝億歡覺得困難的事,在弟弟那裡總是迎刃而解的。而自從工作後,那根牽著她的線明顯無力了很多,而謝思謙呢,他的那根風箏線呢,也許他更喜歡被扯住的感覺吧。

謝億歡深覺自已犯了大忌,她無法再回到那個家裡。她唯一的底氣,是身邊這個喜怒不明的男人,她彷彿是從一個深淵跌進另一個深淵,一個更深更黑的深淵。她將他的東西拿出來虛張聲勢,此刻他們並肩走在大街上,她彷彿被扒光了衣服,而他卻閒庭信步。

他還是不說話,也許他真的覺得自已就是個虛榮至極的女人,也許他後悔了。原來一個女人最怕的便是男人的誤解,尤其是對金錢的慾望和對性的慾望,這是女人本不該有的東西,若是哪個女人迷上了這些,必須將它隱藏得很好很好。而聰明的男人往往將這作為刺傷女人的武器,無論是向內還是向外。

“你不要多想。”

謝天謝地,他終於說話了。

“抱歉。”

“有什麼好抱歉的?”陸徵格外溫柔,她覺得他用他的溫柔幫她穿上了衣服。

“利用你來反抗我爸媽。”

“若是這些虛名有任何價值,儘管拿去用。”陸徵哈哈大笑。

“你真慷慨。”謝億歡說。

“其實,的確有一件事我不太開心。”陸徵說。

“什麼事?”

“很多男人覬覦你,而我只是他們中的一員。”陸徵說,“這感覺實在不太好。”

“得了吧!”謝億歡笑道。

“是真的。”陸徵說。

“我不相信陸先生會多看一個無人問津的女人一眼。”謝億歡說。他當然不會,他只是習慣了沒人敢碰他的女人罷了。

“嗯,大概見你的第一面。”陸徵語焉不詳。

“怎麼?”謝億歡問。

“見你的第一面我就很喜歡你。”陸徵說。

謝億歡紅著臉想起了那件黃色的連衣裙,垂吊的肩帶,他似有若無的觸碰著她的面板,告訴她:“肩帶應該這樣繫上。”那一晚,他指尖冰涼的溫度凍住了她肩膀的面板,沁入她的心臟。

而他,卻不太記得了。他只記得,這麼一個還不錯的女大學生,是陸煜清的女朋友,而她並不喜歡陸煜清。

“什麼樣的喜歡?”謝億歡低著頭,也不看他,只是發出嗡嗡的聲音。假裝這話不是她說的。

很快,她聽見陸徵淺淺的笑了一聲,隨後陷入長長的沉默,他是在思考還是在嘲笑她問了個蠢問題。

“你明知故問。”陸徵開口道。

“那我再不問了,真是蠢問題!”謝億歡又嗡嗡道。

“不,我喜歡聽你問。”陸徵說,“但我又不愛回答這類問題。每次表白似乎都在被你拒絕。”

陸徵的話總是揪住她的心。女人的愛是個動態的過程,很難說是某個時刻的產物,謝億歡計算著:始於“陸徵”這個名字,高潮則在於那個吻。那個冰涼的缺少愛意的吻,她明知很難抓住,卻開始不理智了。

謝億歡看著他的嘴唇,大部分時候,他都是緘默的狀態,雙唇緊閉,就連吻她的臉頰都是輕輕一掠。她突然想嚐嚐裡面的味道。可她不能說,哪有女人提出接吻的道理。可她越看越覺得眼前這男人秀色可餐,他那樣保持距離,讓人更想要撲倒他了。

“你一直看著我幹嘛?”陸徵轉向她,挑起眉。

“誰說女人的拒絕是真的拒絕呢。”謝億歡笑著,像一朵綻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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