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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啦？”
聽得津津有味的陸千陽意猶未盡，見劉季停了下來，好奇地問了句。
劉季白了他一眼，盯著銀髮如瀑的孟婆，嘴唇緊閉，臉色越來越凝重。
孟婆嬌嫩的臉上也是越來越蒼白，一雙幽怨的眼眸如同會說話一般，她也盯著劉季那雙深邃的眼睛，緩緩說道。
“你是酆都大帝親自接來的，不簡單，不簡單……”
劉季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緩緩地點點頭。
“到了地府，酆都大帝與我做了一個交易……”
“交易？”
孟婆頓時一愣，這兩千年，她第一次聽劉季說起，一個看守望鄉亭的亭長居然會和地府至高無上的酆都大帝做交易。
“交易！我答應他，守護望鄉亭，直到有人帶著這塊玉佩前來。”
“那他答應你什麼？”
孟婆皺了皺眉頭。
劉季有些陰冷的臉上擠出慘淡的笑容，矍鑠的眼神有些黯淡。
“他讓我帶著那塊玉佩去一個地方，救出一個鬼魂……”
劉季的話讓邊上的陸千陽覺得一頭霧水，卻讓孟婆心中一驚，她從劉季的眼神裡讀出了酆都大帝要劉季去的是什麼地方。
沉默片刻，孟婆才用有些微微發顫的聲音說道。
“孽鏡地獄……”
劉季慘淡一笑，微微點點頭。
“是，就是去孽鏡地獄。”
“救誰？”
孟婆又問。
“一個比我還早到地府的厲鬼！”
劉季切齒說道，眼裡頓時又恢復了不一樣的光芒。
陸千陽聽不懂，但他從劉季和孟婆的神色裡看出了端倪。
靠，地府也玩陰謀？
閻王爺和鬼魂還能做交易?
孟婆聽了劉季的話，眼神瀰漫的恐懼的神色越來越濃郁，她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沉。
“是不是救他……”
劉季點點頭。
“不錯，就是他！”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一個眼裡燃燒著一絲陰鬱，一個眼裡灌滿了驚恐。
陸千陽算是聽明白了，敢情兩人在這打啞謎。
不過，好像都不關自己什麼事兒。
大不了，自己就是個送貨的，送脖子上掛著的這塊翠綠的玉佩。
他奶奶的，敢情老子死一回，就送了趟快遞？
陸千陽骨子裡有著天生的樂觀和幽默感，不由得在心裡啐了一口。
死，他現在似乎沒有了剛剛的那種恐怖感。
或許，陸千陽的靈魂裡早就坦然地面對過自己的死亡。
都成鬼了，還有靈魂麼？
“得，我說兩位，既然你們都想要這玩意兒，拿去就是。”
陸千陽忽然說道，一把抓住掛在脖子上的玉佩，想取下來。
劉季和孟婆都側過臉來，看著他。
那根黑亮的天蠶絲編織的細繩套在脖子上，繩套兒比陸千陽的腦袋小，根本取不下來。
靠！
陸千陽暗罵一聲，這他誰他媽這麼缺德，套上了還取不下來了。
刀，刀呢？
有些惱怒的陸千陽左右看了看，又瞧了瞧劉季的腰間。
“你一個皇帝，都不帶把刀？”
不知哪來的勇氣，陸千陽有些鄙夷地瞪了劉季一眼。
這句話讓劉季突然笑了笑，孟婆的臉上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她好久沒有見過如此有趣的新鬼，也好久沒有見過如此有趣的畫面。
“你想用刀把它割下來？”
劉季指了指陸千陽脖子上的墜繩兒，笑著說道。
“你不是要這玩意兒麼？弄下來給你不就行了？”
陸千陽板著臉說道。
孟婆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
“就算你取下來給了他，你又到哪兒去？是把你丟到那忘川河裡，變成一具骷髏，還是讓你過這奈何橋，轉去那輪迴殿，下輩子為人，為畜生，就看輪迴閻王的心情了。”
“怎麼？我死了投胎，還不一定是重回人間？”
陸千陽有些不解，看著孟婆問道。
“哈哈……”
孟婆大笑起來，看著一臉正經的陸千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重回人間是肯定的，至於是人是狗，是烏龜是王八，那就不一定了……”
未等孟婆繼續調侃陸千陽，劉季說話了。
“這是天蠶絲，普通刀剪根本無法將它斬斷。”
陸千陽一臉懵逼，又用手使勁地扯了扯脖子上的玉佩，脖子後頸被勒得生疼。
“你現在要取下它，除非把你脖子勒斷，腦袋擰下來。”
陸千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呆呆地看著劉季，遲疑了片刻，說道。
“既然取不下來，我也就幫不了你了，孟婆，湯呢？給我，喝了，投胎去。”
痞，一身痞氣，真他媽像自己年輕的時候，劉季心中竟然暗暗對這小子心生歡喜。
孟婆倒是一愣，兩千多年來，多少鬼魂從這裡走過，還極少見像陸千陽這種的。
“你以為喝了那碗湯，過了奈何橋，去那輪迴殿，就能重回人間？即使是投胎做個畜生，你也無所謂？”
劉季的臉上突然綻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咋？老子擺爛了都不行？
陸千陽滿眼疑惑地看了看劉季，心中不解，臉上卻是不服氣。
“若是如此簡單，我又何苦在此煎熬兩千多年……”
劉季幽幽地嘆了口氣，眼裡滿是無盡的憂鬱。
“你，我，都是和那酆都大帝定了生死協議的人……”
“我他媽都死了，還籤什麼生死協議？！”
陸千陽猛然一喝，似乎他的骨子裡天生帶著倔強和不屈。
“死？你以為到了地府就是死？回到陽間就是生？”
劉季盯著陸千陽有些憤恨的眼睛，不屑地說道。
“對於陽間認識你的人，你已經死了；可是你現在不也和我在地府裡相遇相識麼？你現在又在地府重生，以鬼魂的形態重生……”
“難不成我連鬼都做不成？”
陸千陽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
“做鬼？做鬼可比做人難！”
邊上的孟婆嘆息了一句。
“你戴上了這個玉佩，我可以肯定，一定是那酆都大帝的主意，可惜的是，你根本不記得你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易。不過，依我看，他不只是單純讓你把這塊玉佩帶給我……”
劉季沒在和陸千陽繼續糾纏人與鬼的不同，繼續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塊玉佩掛在你的脖子上，現在為何取不下來了？”
劉季的話頓時讓陸千陽和孟婆愣了愣，這的確是個問題。
“難道？”
孟婆眉頭一皺，眼神一驚。
劉季點點頭。
“那根天蠶絲繩正在慢慢地變短，直至勒斷他的脖子……”
“天蠶絲被酆都大帝施了法術？”
孟婆又是一驚，整個地府至高無上的酆都大帝親自施法，這背後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錯！如果酆都大帝只是單純地讓他把玉佩帶給我，無須施法讓玉佩取不下來。看來，酆都大帝真實的想法不單單是送玉，還有……”
“送人！”
邊上的孟婆頓時明白過來，一雙杏眼瞪得大大地看著劉季和陸千陽。
突然，陰風陣起。
孟婆那順直的銀髮在那陣陣陰風中凌亂飄舞，在她婀娜纖細的身後，出現一個人。
頭頂白官，身著黑袍，慘白的臉瘦削狹長，鷹鉤鼻高高隆起，一雙倒三角眼銳利得令陸千陽都不覺膽寒。
“判官崔玉……”
劉季淡淡地笑了笑。
“劉季，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判官崔玉的聲音尖細，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