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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蒼燭拎著兩手裝得滿滿當當的袋子放到廚櫃，嗅覺靈敏度遠超正常人的鼻子隱約聞到空氣中漂浮著一股非同尋常的味道，像是阿渡每次抑鬱症發作時割腕流出的血液所散發的味道，淡淡地漂浮在空中。
頂著不安三步作兩步跑上去，剛開門垂頭就見脫了滿地的衣服，白色襯衫袖口沾著血，房間裡瀰漫著淡淡血腥味，他的心頓時就被揪起，全身血管似乎於此刻被扼住，血液無法流通，臉色蒼白似灰。
光穿不透血肉，髮絲掩住半張臉，面部輪廓更為硬朗陰沉。
髒衣服扔進洗衣機裡，他幫床上夢中仍皺眉頭的人包紮好腕上的傷口，抱著他睡到沒被頭髮弄溼的另一邊，手撫摸他的頭頂，頭搭在他頸窩嗅著屬於他的味道，試圖讓自己定下心來。
顧霧渡倏忽微掀眼皮，剛才埋在眼底的茫然盡數褪去，僅餘清明。
腕上傷口傳來一陣清涼，白色繃帶映入眼簾，他心裡暗道一聲“不好”，迅速閉眼裝作還在睡，微調整睡姿。
埋在他頭頂的那顆頭眼睛卻是亮著的，突然惡從心起，惡趣味地捏了把他腰，他最是受不得癢，身子一顫想到自己犯了錯又忙恢復原樣。
就這有一會兒沒一會兒地逗他，等他沉不住氣暴露自己已經醒來的事實。
顧霧渡一開始還專心對付他的逗弄，已而（不久），方轉過彎來，這個人早就知道他醒了，現在就是在逗他玩！
眼眸含著嗔怒瞪著他，水光瀲灩，出乎意料地有靈性，薄唇情不自禁貼上去，親觸一瞬便握好分寸離開，摟著他維持這個姿勢。
靜默良久，顧霧渡心孤意怯，但想著先發制人，裝個可憐也許就能逃過這一劫，眼神不敢瞥他，盯著手指直眉楞眼，語氣很慫，“那個…今天我抑鬱症發作了…所以就…所以就…”
但他忘了，江蒼燭照顧他照顧了幾年，小到情緒想法，大到衣食住行，他比顧霧渡還要懂他。
幾年間，生生把一個全能型人才養成了個智商奇高、相貌讓人一見傾心，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小金絲雀。
要不說“女大三抱金磚”呢，這大三歲的老男人真是詭計多端，可憐的小渡至今被矇在鼓裡，揪著衣角自我反省。
頭頂上人沒出聲，繞弄他的白髮，饒有耐心地等他講，像殺鵝割開脖子取完鵝血放到一邊任它撲騰，殘忍卻有效。
“所以就下意識傷了自己…”他頭越說低得越低，完全陷入他胸膛裡。
他犯了錯就裝鵪鶉縮成一團，妄圖逃過懲罰的小九九早已被洞悉，慫慫的樣子很可愛，但江蒼燭不吃這套。
大掌在他面板遊離，三下五除二內外兩條褲子被扒拉開，臀形近乎完美，圓潤挺翹，惹人注目，像極了只懷著特殊目的去勾引君王從此不早朝的妖精。
手上毫不留情地拍打著，一臉正經，心裡卻在傾力壓下眼底躍起的欲/念，閉眼默唸著清心咒，告誡自己他還懷著孕，不能做出禽獸不如的事來。
“啪”，底褲與塗著藥膏的面板直接接觸發出的聲音惹紅兩人的臉，兩個人明明什麼都沒做，但氣氛曖昧得又像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完了。
配上這倆一個趴著，一個跪坐著給他穿褲子的場景就更說不清道不明瞭，活脫脫做完了處理現場。
看他轉過身不看自己，環著腰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下去收拾一下”
“哦”顧霧渡縱然心裡有氣，但還是悶悶應了聲。
循著味道走進會客室，空氣中的血腥味稍濃了些，在窗簾底下找到了把沾著血跡的匕首，環視一圈會客室沒看到血跡。
調了監控看到血液化成幽藍色蝴蝶泛著幽光湮滅成灰，方才定心。
他返回房間，被江蒼燭強制要求裝上的幽藍色窗簾光線透入，把他爬滿右臉的血絲照得陰森詭異，背脊凸起，無端落寞。
長臂一伸將人跨坐在自己身上，顧霧渡沒動，良久，手撫上右臉，調子不穩，“是不是很醜啊…會不會嚇到他們啊…”
忽聞此言，心尖一顫，摟他的手臂剎時縮緊，吻從頭頂落到脖頸，溫熱氣息織成網，在撩撥他意志那根弦，倏忽扯過一旁的被子從兩人中間細小空間使勁塞進去。
但兩人氣息交纏不休，軀體捱得極近，江蒼燭自然而然感受到他情動了，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沒有，我的阿渡最好看了，你什麼樣子都是最好的”
江蒼燭攬著他不動，等著接受他反駁否定等一系列的回答，卻沒想到他會摸著未顯形的小腹，說出不著邊際的話，“我可能做不好它的父親”
“為什麼”
“我不想像父親一樣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哥哥和顧影身上，我希望我們的寶寶都能得到平等對待、一樣的愛，可我又怕它長大後會怪我遺傳給精神病基因給它，我不敢去愛它我不敢啊…”
“除了你沒有人愛我了，沒有人愛我沒有人愛我…我只有你了…我希望你永遠只愛我…”
江蒼燭沒說話，靜靜地拍他隨抽泣邊聳動的背，而他這幅模樣落到顧霧渡眼裡就變了味兒，“是不是我太貪心了是不是我太貪心了…？”
“那，那我不要你愛我了，我要你選我好不好”
順著他祈求的目光，按住他的手，滿是心疼，“我不愛你愛誰啊…”
他眼神飄乎，似乎沒聽到，喃喃自語，“在父親和我之間，哥哥選擇了父親；在顧影和我之間，父親寧願選了顧影那個人渣也不願意選我；在蘇瑾瀾和我之間，安安和阿穎都選擇了蘇瑾瀾；在我和阿穎之間，蘇瑾瀾選了阿穎”
“而你在我和犯罪嫌疑人之間選了他，我真的...真的很差勁嗎？”
說到這兒，他早已淚流滿面，聲音哽咽，“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去抓他是為了還受害人一個公道、一個真相”
“可是...可是”我只希望你能看我一眼，淚水流到嘴裡，是澀的。
“我知道我很不乖，很不好，我很自私，我很矯情，可是...可是......我希望你下次能...能選我”
“我也想被堅定地選一次就一次…體驗一下被愛的感覺…”
乾燥的唇吻淨面龐上的淚珠，燙得他心頭一顫，“沒有別人了沒有別人了…以後我只有你了…”
這句話對顧霧渡很受用，既使知道它可能是假的也飛蛾撲火地信了。
他的心被禁錮得太久了，它傷得太重、太疼、太冷了，只是一點點甜頭竟讓他拋棄流在血肉中的謹慎，義無反顧地信了。
此後的幾天，他們幾乎是寸步不離，比牡丹鸚鵡還粘人，巴不得像連體嬰一樣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