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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年關，過了這個年，周森就滿十三歲了，陳皮十六，二月紅二十一歲。
十三歲對於女子來說，已經是能夠成家的年紀了，尤其是在封建大家庭裡，很多姑娘都要面臨著聯姻。
可憐又可悲。
對於陳皮，周森覺得二月紅是格外放心的，陳皮十六歲後，二月紅就不再限制他了，很多地下的活兒都交給他去做。
陳皮每次下地回來，陳皮都會給她帶回一個鯉魚結。
紅色的繩子編出來的，剛開始很醜，後來就好了，甚至於很精緻，有的能有一隻手掌那麼大。
她已經滿滿收集了一整個盒子了，大的小的，紅的藍的，無一例外都是錦鯉節，這已經成為了陳皮的一個習慣，每次下墓回來都要給她帶回一個。
撿起盒子裡最醜那個，周森的思緒有些飄忽。
“周森。”
灰頭土臉的陳皮，她已經很久沒看到了，彷彿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被磨平了稜角，不過這也是一時的。
陳皮只是站在門口，低聲喚她，不上前來，也不讓她過去，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
小姑娘身上穿著細綢子做的褂子，淺藍色的，顯得面板格外的白，似乎還沒睡醒，眼睛裡還泛起些睏意。
今早起床，碧玉給梳了一個簡單的髮式，一半盤著，一半散下來，烏黑的軟發就這麼披在肩頭上，眼睛亮閃閃的，精緻漂亮的像個西洋鋪子的賣的娃娃。
相比之下，自己身上穿的黑色短打在墓裡沾染了腐敗血腥的氣味，有的地方還被劃爛了。汗臭味，血腥味，屍體的味道縈繞在陳皮的鼻尖。
比乞丐都不如。
但是他不後悔，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也是他想要的，不然他根本沒辦法守護自己的月亮。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出現在周森的面前，可是他就是想看見她為自己心疼的樣子。
看到她心疼，他會捨不得。看不見又放不下。
算起來，他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喝水了吃東西了，和他一起去的那些人都折在裡頭了，那是個親王的墓，裡面的機關兇險異常。陳皮好幾次也是死裡逃生。
拿著人命試機關更是家常便飯。
實在是站不住了，陳皮靠在門上，微微顫著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被一層布包著，還是乾淨的，他把東西掛在門上的鎖釦上，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再待下去，怕是狼狽不堪的樣子也要被小姑娘瞧去了。
等陳皮走的遠了，周森才去門口，去看了，是一個紅繩子編的錦鯉節，歪歪扭扭的，勉強有些樣子，還記得這是之前阿婆教過的…
“錦鯉，最是能給人帶來好運氣了。”還記得阿婆曾經笑眯眯著對他們說，阿婆手很巧，什麼東西都會做，其中她最喜歡做錦鯉節。
有空的時候，就會手把手的教給他們。
以至於每年春節的時候，周森都會編一個掛在窗邊。
坐在凳子上少年嫌棄撇撇嘴，要不是行動不便，他早就不在這待著了，相信什麼錦鯉，還不如靠自己。
倔強的少年如今親手將他做的錦鯉節送給她。
這不是他第一下墓，但怕是他遇見過的最兇險的墓地了。周森在心中微微嘆氣，他也只是個少年，怎麼能不害怕呢。也只是藏在心裡不說罷了。
“碧玉！吩咐廚房用我送過去的藥材，做一份安神的湯藥給陳皮端過去……”周森又想了一想，接著說道。
“提前燒好熱水，準備好吃食，他什麼時候要，就立馬送上去。不許耽擱。聽見沒有。”周森寵溺捏了捏小丫頭的鼻尖，碧玉笑著下去準備了。
周森親手將錦鯉節掛在窗邊，紅色的小錦鯉在風的吹動下，格外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