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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去什麼地方了？
我起身起立，冰冷刺骨的寒冷從褲腳衣袖灌入身體，我打個哆嗦，將身上衣服捂緊。
房間昏暗的燈光不停閃爍，好像吹一口氣就能把電燈吹滅。
“月牙，你去哪裡了？”
聲音在房間裡面迴盪，這樣小的房間不可能有回聲的。
我朝著樓道走去，房間的門已經開啟，露出一條很小的縫隙。
樓道里面空蕩蕩的，沒有人，依然是閃爍著昏黃的燈，對面213的房門開著，裡面是王仙人做完法事後的滿目瘡痍，滿地的符紙和五穀雜糧，燃燒的草紙只剩下灰燼。
“有人嗎？”我輕聲喊著。
無人回答，空洞幽靈的聲音在樓道飄揚，這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我壯著膽子繼續往前面走，沿著樓梯往下走，過了轉角，瞅見櫃檯無人，老闆娘呢？
旅店的大門緊閉，一樓的窗戶外面沒有光，漆黑一片。
天堂客棧可是在火車站附近的大街上，這個時候即使大街上人煙稀少，至少應該開著路燈，不可能一片漆黑。
我來到大門前，用力推門，房門紋絲不動。
額頭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滾落下來，身上的汗毛立起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恐懼害怕從心裡蔓延開。
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先從這棟詭異的天堂客棧出去，現在大門打不開，二樓有小窗戶，沒準能出去。
我快速回到二樓。
在二樓的走廊裡，奇怪的事情緊接而來，房門上的門牌號碼竟然變了，所有的門牌都變成了213。
而且每一道門都一樣，甚至連門把手破碎缺了一塊都相同。
“這怕是遇到鬼了。”我在心裡暗自罵道。
根據記憶我來到204房門的位置，雖然門口上赫然寫著213，我鼓足勇氣推開房門，地面滿是黃色的符文，五穀雜糧散落在地面，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小床在房屋中央。
裡面沒有燈，樓道里昏黃的燈光如同蝸牛一樣爬進房間。
在那張小床上竟然坐著一個人，一頭烏黑的長髮一直垂到白色的床單上，身上穿著一件碎花的裙子。
月牙可沒有這麼長的頭髮，而且她從來不穿裙子。
她是誰？
也就一眨眼的工夫，鋪在白色床單上的頭髮竟然像瀑布一樣從床上垂下，水流一般朝著門口游過來。
我大驚不好，退後幾步，那些黑色頭髮從牆壁，從地上，四面八方噴湧而來。
頭髮的速度很快，我一路小跑回到樓梯口，迅速下樓，在一樓的櫃檯處，我已經無路可走，蹲身在櫃檯角落裡望著頭髮從二樓垂下。
在樓梯的拐角處，從一簇黑色的頭髮裡冒出一個小山丘，那小山丘逐漸升高，最後幻化成人形，黑色頭髮散開，碎花裙子一點點顯露出來。
是剛剛坐在床上的那個女人，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膚白如蠟，一雙血紅眼窩裡面沒了眼珠，鮮紅的血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她到底是什麼？
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那些黑色的頭髮已經順著樓梯爬到一樓的地面，然後游到櫃檯上，它們已經離我很近。
我揮舞著雙手，想要撥開那些頭髮，頭髮宛如長蛇，纏繞在我的手臂上，從手臂往身上爬行。
頭髮從四面八方將我包圍，它們遮蓋住我的下半身，包裹住我的胸膛，在面板上爬行的時候癢酥酥的。
頭髮束縛得很緊，我的身體已經不能動彈。
不遠處的女人在宛如水波的頭髮上朝著我的方向滑動過來，滑動到我跟前，我們的臉幾乎貼在一起，那一雙沒有眼球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我的心劇烈跳動，幾乎快要從胸腔裡炸裂出來，她到底要幹什麼？
在我疑惑之際，她微張著嘴巴，從嘴巴里面冒出一陣白色的煙霧，煙霧縈繞在我們之間。
我能感覺身體裡一股涼氣從胸腔慢慢湧向喉嚨，然後順著喉嚨到咽喉，最後流到嘴巴里面。
不好，這東西是在吸收我體內的氣息，我只能輕微掙扎著。
沒兩分鐘，腦袋便開始昏沉沉的，恍惚之間，我看見她背後竟然冒出一團金光，那團金光朝著她直直射過來。
金光靠近，我才看清竟然是一張符文。
符文砸在她的身上，她嘶吼一聲，臉上瞬間青筋直冒，一條一條的，猶如蚯蚓在臉上爬行，可怖至極。
她立馬縮到頭髮裡面，那瀑布一樣的頭髮迅速往二樓逃去。
我的身體終於可以活動，身體有些虛脫，雙腳沒站穩，竟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望著空蕩蕩的一樓。
眼前的場景在我的眼裡扭曲變形，牆壁和陳設糾纏在一起，慢慢變成一個狹小的空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仔細望著周圍的環境，這裡根本不是一樓的大廳，而是204房間的洗漱間，熟悉的面盆和淋浴隔間。
喉嚨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卡著，乾嘔的感覺瞬間讓我大聲嘔吐出來，嘴裡吐出來的是一團黑色的頭髮。
吐完後抬頭看見月牙站在洗漱間的門口，身體依靠在門框上，手裡還拿著一疊符文。
“你吐完沒有？”月牙大聲問。
“我剛剛怎麼了？有個長著長頭髮的女人，在吸我身體裡面的東西。”
“那是在吸你的陽氣。”月牙說。
“所有人都不見了，剛剛我還在一樓，現在怎麼又到這裡了？”
月牙走進洗漱間，蹲在地上將我扶起，說：“那是幻境，你入迷了。”
“啊……”我有些驚訝。
回到房間後，月牙從兜裡掏出一張符文，找來一個小碗，接了水，將點燃的符文扔到水裡，兩根手指在裡面攪動，嘴裡念著含糊不清的咒語。
“給你，這是定魂水，喝了。”
我盯著碗裡的水，黑漆漆的，再看看月牙緊繃的臉，只能憋著勁咕嚕嚕一大口喝完，喝完後月牙忽然噗嗤笑出聲說：“不用喝那麼多，一口就好。”
“你……”我幾乎想滅了月牙的心都有。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月牙轉而很嚴肅地說：“這裡的確有不乾淨的東西，好像還很厲害的樣子，能製造幻境。”
“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這得問你了。”
“問我？”
“是的，剛剛你和她打了照面，肯定看清楚她的樣子了？”
我點點頭，小聲說：“一個女人，面色蒼白，一雙眼睛沒有眼球，看上去很恐怖的樣子。”
“沒有眼球？”
“是的。”
這時房門“哐當”響了一聲，沉悶有力，像是有人在用拳頭敲打著門板，我和月牙望著彼此。
我們沉默片刻，月牙轉過頭朝著門口大喊一聲：“是誰？有什麼事情？”
“哐當，哐當，哐當……”
房門再一次響起，三聲連在一起，很緊湊，很急的樣子。
月牙起身朝著房門走去，在門口朝著外面大聲罵道：“是誰啊！有毛病嗎？大半晚上的敲門幹什麼啊？”
“二位，你們開開門，我問你們個事情唄！”居然是老闆娘的聲音。
月牙開啟門，屋外的老闆娘神色慌張，一雙眼睛不停東瞅瞅西瞅瞅，然後有些謹慎地問：“你們看見對面的王仙人了嗎？”
“沒看見。”月牙說。
我也起身來到月牙身後，側著身子朝著對面213望去，房間裡面空蕩蕩的。
老闆娘抓耳撓腮小聲說：“真奇怪，王仙人也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是被困在幻境裡，走不出來。”月牙小聲說。
老闆娘嘴角微微抽搐，再一次謹慎地問：“難道小姑娘，你會法術，知道我們這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月牙點點頭。
老闆娘突然就給月牙跪下了，抱著月牙的大腿就哀求著，說：“仙姑啊！你可要給我想想辦法，這已經是第七個人消失了，連個屍體都沒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