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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寒風呼嘯。
一朵帶有冰晶紋路的雪花,自蒼茫中搖曳飄落,輕輕柔柔,落在一名青年蓬鬆糟亂的長髮上。
緊接著。
第二朵、第三朵……
直至冰晶雪花堆疊,覆蓋青年頭頂,將他原本黑亮的烏絲渲染蒼白。
感覺頭頂冰涼,青年微抬眼眸,瞥向額前垂落的髮絲。髮絲黏粘成縷,外層包裹一層薄薄冰晶,好似冬日裡、屋簷上懸掛的冰溜。
“呼—”
青年低頭撥出一口白茫雲霧,雲霧如浪翻滾,模糊眼下一片視野。透過薄薄雲霧,他隱約可見、自己手腕處捆綁的麻繩。
陳舊的灰袍素衫,在麻繩的磨擦下幾乎失了袖口。
然,除了袖口被磨損嚴重外,他腳上穿著的麻布鞋,也沒好到哪去,不是露著腳趾就是露著腳背。
裸露在外的腳趾,已然凍得青紫腫脹,而他腳背處更是嚴重,鼓起了一個好似小籠包似的凍瘡。
青年緊緊跟隨、身前幾近貼靠的中年男子,亦步亦趨的踩踏著腳下白茫。
二指厚的雪地,被繩索前端捆綁的犯人踩踏明光。行走間,青年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慎摔倒,被兩旁跨馬的官差抽打。
是的,青年被逮捕了。
此刻正被一隊官差押往縣城。
押送他的官差共有十三人,當然,這十三人並不只是押送他自己,還押送著其他八名囚犯,男女老少皆有。
其他犯人犯的什麼罪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罪名,乃是——疑似細作。
為方便帶領,所有囚犯都被拴在同一條麻繩上,這一幕,讓青年不禁想到一句老話…
你我同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十三名官差分佈前後左右,將青年等人團團包裹,不給他們任何逃跑的機會。
此時。
前方領頭官差勒停胯下駿馬,望一眼紛飛大雪,高舉手中馬鞭甩動半圈。
“啪!”
“全體都有,原地休息—”
“呼—”
青年長長舒了口氣。
從早上天矇矇亮走到現在,說不疲憊那肯定是假的。
雖然天空沒有太陽看不出時辰,但他估摸著,怎麼也得走了兩三個時辰。
“走走走——”
“所有犯人去南邊樹林休息—”
官差們揮舞著手中馬鞭,將青年他們趕到南邊一棵大樹底下。
九名犯人背對背圍坐一圈。
青年弓腿坐在雪地,被捆綁的雙手搭在膝蓋上,眺望遠方高山。
他們走的是一條寬敞官道,兩旁有不少田地,看起來視野相當寬闊。
望天地蒼茫,銀裹山河。
青年滿懷唏噓。
他本名顧三郎,華國人士。
要問他為何出現在此……
三年前…
高山賞月,天降流星,與其親密相擁後,他便穿越到了這歷史中不曾記載過的架空王朝——大封王朝。
初到時,他漂浮在一處山林湖泊中,幸得一名隱居深山的老者,恰巧路過將他救下,否則,他怕是穿越之日,就是涼透之時。
老者可不簡單,文武雙全。
至於,他為什麼要隱居深山,顧三郎猜測,應該是煩膩世俗,想尋幾年清淨。
這三年,顧三郎一直與老者隱居深山,學習此方世界的文字以及武學,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也很充實。
然,好景不長,老者於今年秋末長辭人間,徒留顧三郎一人獨處深山。
老者剛去世時,他倒沒覺得什麼,但隨著時間一長,那股孤獨感油然而生,而且越發強烈。
終於在初冬之際,他徹底忍受不住,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離開深山。
只是他也倒黴,剛出山進入村落,便被一群村民包圍,說什麼陌生人入村得問個仔細。
這一問可了不得,他是一問三不知。
於是,他的問題就傳到了鎮上、縣上,結果就是現在這一幕,“疑似細作”押往縣衙審理。
雖說他自認現在武藝超群,放倒這些官差不是問題,可他不敢貿然動手,怕帶起什麼連鎖反應,弄的個亡命天涯。
“唉—”
思及此處…
顧三郎垂首沉嘆,撥出一口翻滾雲霧,待雲霧飄散,他隨意的瞥了眼身後樹林,這一眼讓他愣住。
數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以林中樹木枝幹做掩護,匍匐雪地裡,慢慢靠近他們這一方。
明晃的刀光,在雪地裡得到了很好的掩飾,若不是顧三郎眼力驚人,還真難以發現。
眼看那些疑似強盜之人,已接近他們不足三十米距離,顧三郎轉頭,看向不遠處圍坐一圈閒聊的官差,想給他們提個醒。
要不然,待會那夥人來攻擊自己,自己少不得要暴露武功。
到時…
可就更像隱藏的細作了。
“官—唔——”
“小兄弟,別喊—”
一個“官”字剛出口,顧三郎的嘴巴就被身旁中年男子捂住。
顧三郎斜眼看他,那是位蓬頭垢面、滿臉胡茬的英武漢子,漢子濃眉大眼、臉面方方正正,怎麼看也不像個奸詐之人。
“唔、唔唔——”
顧三郎眼珠下斜,對著男子支支吾吾,意思很明確……
我不說,你可以放手了。
中年男子瞥一眼官差,語氣鄭重的在顧三郎耳邊小聲附語:“小兄弟,若想獲得自由,你就不要喊叫。只要你不驚動官差,大哥保證你今日恢復自由之身。”
“唔、唔唔—”
瞧他點頭,男子滿意微笑,捂住他嘴巴的手也慢慢挪開。
然,男子並沒有把手挪走多遠,而是將兩隻捆綁手腕的手掌,都搭在了顧三郎肩膀上。
顧三郎斜著眼睛,瞥向肩膀上烏漆麻黑長著凍瘡的大手,隨即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中年男子。
倒是個小心的主。
我若不聽話開了口,他這手掌怕是會毫不猶豫的扭斷我脖子。
二人的舉動,引起圍坐官差注意。
其中一名官差,高抬馬鞭指著二人呵斥:“你們倆個給我老實點,不準交頭接耳,不準講話。”
“欸,是是是—”
顧三郎沒有講話,中年男子倒是臉色轉變的快,點頭哈腰,完全沒了剛才那種沉著冷靜的氣勢。
待官差回頭與同僚繼續談笑,顧三郎斜一眼男子,小聲詢問:“這位大哥,不知如何稱呼?”
男子動作輕微,拍拍顧三郎肩膀。
笑語:
“鄭雄,小兄弟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