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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說著…
顧三郎起身提了一隻還帶溫熱的燒雞，向著門外走去。
在到門口時，他停頓了腳步。
眼睛斜瞄攏袖靠在榻上的張老漢，見他老眸時不時瞥向大木箱上的燒雞，顧三郎凝眉眯了眯眼睛。
張老漢察覺有人盯著他，不覺轉頭來瞧，看顧三郎正眯眼瞧著他，老臉難掩尷尬。
老唇兩側彎揚，他笑呵呵說：“三啊，你別誤會，爺就是幫你看著點，以防被那些貪嘴的人拿去…”
顧三郎丟他個白眼，轉身回到大木箱前，將那隻本打算暫留此處的燒雞，給提在了手裡。
隨後…
他帶兩隻燒雞重新邁向門外，空留張老漢在身後好聲提醒：“三啊！送一隻就行，你放下一隻爺給你看著，丟不了…”
顧三郎頭顱不轉、言語不回，出門左拐，一路向內院走去。
夜入深沉，長廊掛了燈籠…
廊簷下仕女紗罩，映照好個紅光…
顧三郎踩著搖曳燭明，與道道同穿沈家服飾的男子擦身而過，一路默不作聲，來到內外院相連的拱門。
仍是那“四大金剛”，仍是那齊聲的呵斥，傳入耳中，震盪著薄弱的耳膜“嗡嗡”作響：
“來人止步…”
“沈府內宅、禁止閒雜人等靠近…”
顧三郎頓足，抬頭去瞧，看四人面容冷峻，他伸展雙臂轉個圈，指著自己身上衣服說：
“兄弟，自己人…”
“自己人？”
四名護院凝眉，透過門旁柱上懸掛的燈籠所散發出的柔和光芒，細細打量了幾眼顧三郎…
瞧他服飾又瞧他臉面，四人眉毛上挑，眼神逐顯複雜，抽抽嘴角瞧著他說：“是你…”
“對對對…”
“是咱，前不久咱們才剛見過面…”
顧三郎微笑著點頭。
四名護院不理他笑臉，走出一人一面用木棍端首摩擦自己側顱頭髮，一面思索著說：“我記得你好像叫，顧…顧什麼來著……”
“顧三郎…”
顧三郎微笑給他回著。
稍頓…
他又瞧著這中年護院說：“上次走的匆忙，咱也沒來得及問諸位姓名，不知咱該如何稱呼…”
中年護院靜默片刻，言語說：
“徐大龍…”
介紹完自己姓名，徐大龍回身指向身後粗獷漢說：“徐大虎，咱兄弟，另外兩名兄弟陳偉、林傑…”
“幸會、幸會…”顧三郎拱手問候。
原本他還想多說兩句，奈何徐大龍卻是不給他機會。
察覺他有意多言，直接抬手打斷說：“你甭跟咱套近乎，套近乎也沒用，名已經告知與你，你可以走了…”
顧三郎愣了愣，邊上前湊近邊說：“別呀，咱是來…”
話未說完，腳步也未進幾步…
徐大龍手中木棍，便已頂上他胸口…
隨之而來的，則是徐大龍那滿腔不悅的聲音：“別過來，都是沈家人你別讓咱難做，上回為你咱們就被主家好頓訓斥，這回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你滯留此地…”
“連站這都不行了？”顧三郎呆了呆，不用這麼絕情吧…
然…
徐大龍肯定的與他點頭答說：“站這都不行，請你立馬離開，否則咱爺們可就要得罪了…”
此話一出…
徐大虎幾人心領神會，齊齊踏前一步，怒目圓睜死死瞪著顧三郎，他們右手攥握的木棍，也在此時有節奏的敲打上左手手心。
顧三郎眼珠自左向右緩移，掃過四人怒目面容，最後定格徐大龍臉面，試探性問：“送禮也不行？”
“送禮？”徐大龍眉間擰皺。
思索少頃…
他瞧著顧三郎問：“送給誰？”
顧三郎如實笑答：“沈大小姐…”
徐大龍面色顯露猶豫，給主家送禮的若被自己拒了，會不會不太妥當…
他猶豫少頃，又盯著顧三郎臉面看了少頃，淡淡的問：“送的什麼禮，貴不貴重？”
顧三郎聞言有戲，忙舉手中油紙包裹的燒雞于徐大龍眼前晃晃說：“燒雞，熱乎的，不便宜…”
話此…
顧三郎思索一瞬，又加一句：“整隻的…”
徐大龍靜默許久…
他嘴角抽搐兩下，雙唇緊緊抿在一起，不洩口中之氣。
待兩腮似有鼓脹，他呼吐大口白茫熱氣噴上顧三郎臉面。
與此同時…
一聲沉悶的單音，也隨之脫口而出：
“滾…”
說著…
徐大龍不給顧三郎多言機會，對身後徐大虎三人揮手喝道：“來啊！弟兄們，將他給咱架出去…”
“好嘞！”
一聲令下，四人齊手上陣…
木棍穿插顧三郎腋下，將他抬起向外架走。
顧三郎雙腳拖拉在地，邊被向外抬著邊嚷嚷：“你們不能這樣，咱是送禮的，禮雖輕但它情義重呀…”
呼喊聲雖是昂揚，可徐大龍等人卻是充耳不聞。
待將他架出此方小小植院，四人方舉木棍指他齊聲呵斥：“閒雜人等、不得靠近內院…”
“我特麼…”
顧三郎瞪他們一眼，本欲與四人再拉扯一番，卻是被身旁走過之人，吸引去了目光…
側目瞧著…
原是各自抱著兩個不大不小禮盒的芸香與菱香，想二人該是幫沈纖凝買什麼東西而剛剛回府。
瞧著腳步不停、擦身而過的二女，顧三郎臉面湧上喜色，唇角逐漸彎揚，抬手便欲喚停二人。
奈何…
二女察覺他抬手動作，竟是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的奔向了內院。
留下的…
唯有那竊竊的私語，隨風飄入耳中…
“菱香快走，他又想坑咱了…”
“欸，曉得呢…”
顧三郎：“………”
寒風蕭蕭、拂吹鬢角入眸一縷…
隔髮絲注目嬌影雙雙離，訴不盡紅雲滿面羞煞人…
話不盡惆悵與愁長…
“咱也不想這麼不要臉…”
“咱也不想厚著臉皮去求人，搞得人人見咱都躲…”
“可誰讓咱…一無…所…有…”
顧三郎垂首喃喃。
話此…
他抬頭深瞧一眼內院方向，提著燒雞黯然離去。
踩著積雪，上了長廊…
過了幾道拐口，他回到了馬廄院。
攏袖倚靠榻上的張老漢，瞧他神色黯然的進了房門，凝凝眉問他：“沒跟主家藉著銀子？”
顧三郎腳步頓頓又重邁，默不作聲的走向榻邊，將手中兩隻燒雞分出一隻放在張老漢身邊，說：
“拿去吃，還熱乎著…”
言罷…
他換下沈家衣，套上自己舊棉袍，提著剩下的一隻燒雞向外走去…
張老漢攏袖瞧瞧榻邊的燒雞，又瞧瞧即將出門的顧三郎，眸中充斥複雜…
瞧他一隻腳已是跨過門檻，張老漢嘆口氣喊住了他：
“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