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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三郎沒應，也沒答…
只是將包袱裹著的鐵刀，拾回放進籮筐，隨後挑起扁擔迎向中年山匪，與他向了山林深處。
“嘰喳、嘰喳…”
鋪了白茫的山林中，一隻雀兒蹦跳枝頭，俯視下方漫步風雪的扁擔人和魁梧漢。
“撲騰、撲騰…”
滿羽的翅膀撲騰，展翅飛向高空。
它時而飛上飛下，時而旋轉翱翔，盡情享受著自由的芬芳。
好不歡快！
它掠過林木尖尖，飛過古道蜿蜒，奔向木寨高門，佇立棕漆木匾。
上書：傲風寨
低頭瞧那勾曲字兒，小小鳥雀點頭啄啄。
“噠、噠噠…”
許是啄的尖嘴疼痛，它翅膀重展，懸上半空。
“啪嗒—”
一坨白白粘稠墜落匾額，為它增添一份不同色彩。
“嘰喳、嘰喳…”
小小雀兒歡快啼鳴，似是滿意那點顏色。
深瞧一眼，它撲騰著飛向寨裡。
它沒有理會三兩並行、提刀談笑的漢子們，而是徑直過了高臺階，飛入敞門的“聚義廳”。
“嘰喳、嘰喳…”
彎彎利爪扣在房梁，俯視下方長桌。
那裡有五人…
花白鬚，魁梧軀的老者，眯著眼睛老神在在坐在主位椅上。
其他三男一女，則分坐老者兩旁。
老者褶皺面板包裹的手掌撫上鬍鬚，老而不渾的眸光淡淡瞥過左右四人，說：“話說哪了，繼續…”
老者左側首位，虎背熊腰、黑胡絡腮的中年漢子，瞪一瞪虎目粗著嗓門說：“老爺子，他們到底何時起勢，再不起勢我那蠻牛寨裡的弟兄就得吃土了…”
老者傲風微抬眼眸瞥他一眼，老聲淡淡的說：“冬日裡不好打仗，春日裡又有農忙，老夫猜測，起碼要等過了農忙…”
“過了農忙？”絡腮鬍陳大牛不悅瞪眼，大嘴罵罵咧咧說：“特奶奶的，這特麼還有好幾個月呢…”
傲風瞥他一眼，沒搭理他。
而是轉看右側首位、臉面方方正正的中年漢說：“天雄，你那邊事情怎麼樣了…”
喚天雄的漢子並非別人…
正乃顧三郎相識的鄭雄，不過他的真名喚作鄭天雄。
鄭天雄掃一眼在座的幾人，最後瞧向傲風說：“刀疤那些人已經激起周邊民憤，想來咱們派出去的人，應該很容易招到人手…”
傲風撫摸鬍鬚點點頭，沉聲說：“人手方面算是解決，目前就是兵器與糧食，尚且有些欠缺…”
陳大牛身旁精壯的冷臉漢子，大刀寨寨主秦三刀，眼瞼不抬，淡淡說：“剛才不是有小的來報，有人主動來賣刀嗎…”
鄭天雄身旁半老徐娘的豐盈女子，青鳥寨大當家青鳥，雙臂環抱胸前說：“主動送上門的，能有幾個好東西…”
陳大牛瞪著虎目附和：“咱覺得青鳥妹子說的在理，好人誰跑土匪窩裡來做生意…”
其他人沉默…
老者傲風低頭沉吟少許，老聲開口說：“不管那人是不是好東西，待會且先探探他的底再說…”
秦三刀冷眸微抬…
眸中寒光一閃：“我來會他！”
陳大牛不幹了，虎目圓睜，瞪著他說：“特奶奶的，你每次試人都把人給砍死，能探出個屁…”
說著…
陳大牛轉向老者傲風，大嗓門嚷嚷：“傲老爺子，還是讓咱來，咱給他個下馬威，保管他尿著褲子抖露出老底…”
“踏踏踏…”
傲風還未言語，便聽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幾人目光瞧去…
是那領顧三郎上山的中年山匪。
他低頭小跑進門，於門口單膝跪地，抱拳拱手說：“稟老爺子、各位寨主，那賣刀的鐵面人已經帶到，現於寨門口等候…”
“哦？”傲風輕應，隨後緩緩起身望向門外，淡淡說：“走，去瞧瞧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跑咱大頭山來賣刀…”
說著，他率先大步流星的走向廳外。
鄭天雄等人起身，默不作聲的跟隨其後。
“呼—”
風一縷…
拂吹顧三郎斗篷獵獵，拍打雙腿。
許是傲風寨地勢高，與蒼穹相接的距離近些，所以容易讓人產生錯覺，感覺飄落的雪花好似變得急促。
瞧它密密麻麻，怎個那麼快蓋了帽簷。
然…
再大的風雪，都無法撼動顧三郎挺拔的身姿。
扁擔在肩，籮筐輕擺。
他於風雪中沉默，於風雪中等待，等待那前方走來的五道身影。
鐵面孔洞內的眸子，細細掃過五人面容，當見鄭天雄時，他眸光明顯一愣，搭在扁擔上的手指微微翹動了一下。
鄭雄？
不是說大頭山沒這號人物嗎？
看來，三弟他們的訊息也不怎麼靈通啊…
他這般想著，這般靜靜注視著，注視幾人駐足自己十步外。
“呼—”
風嘯雪花傾斜飄落，遮擋兩方視野朦朧。
老者傲風揹負雙手，任憑風吹華髮，任憑雪染須白。
他無聲，他無聲，他們也無聲。
不知如此多久…
傲風閃爍精光的老眸，上下打量斗笠、斗篷、戴著鐵面的顧三郎，隨後佈滿皺紋的臉面微微上仰，沉聲問：
“你是何人…”
“呼—”
風一縷，散亂人長髮，遮擋鐵面前。
顧三郎眸光深望傲風，面具內的唇齒張合，粗獷嗓音吐說：
“谷中人，三郎客！”
傲風腳跟佇立原地，腳尖挪移畫個半弧，側側身子問：
“哪方谷，哪家客…”
顧三郎頭顱攜帶鬥帽低矮半寸，又抬起，眼眸透過斜飄的雪花，直視傲風老眸，淡淡說：
“天下紛爭谷，英雄豪傑客。”
“嗯？”老者傲風凝眉，老眸犀利的注視顧三郎問：“閣下，是同道中人？”
“非也！”顧三郎搖頭否認。
隨後他不動聲色的瞥一眼鄭天雄，說：“諸位是稱霸一方的豪傑，而某，則是亂世…”
“亂世？”
此言一出…
傲風、鄭天雄等人凝眉握拳，各個心思活躍。
暗自揣摩顧三郎話裡的“亂世”，是在指他自己，還是在暗點他們要起勢的事。
沉默只在少頃…
陳大牛瞧瞧傲風，又瞧瞧鄭天雄幾人，率先打破寧靜，衝不遠處手下喝嚷：“來啊，取我轟天錘來…”
“是！”
兩名山匪應聲去了聚義廳。
而傲風、鄭天雄等人，則是繼續默不作聲的佇立在風雪中。
雖然…
他們知道這是陳大牛要動手的徵兆，但幾人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他們也想探探顧三郎的底。
畢竟…
這傢伙好像知道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