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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通也很懵逼。
追的時候明明是一個，這會子怎得變一群了…
捅了賊窩？
二人這般眼神交流著，不過很快他們便明白，敲門的並不是追他之人。
“大人—”
“裡面人怕是睡著，要不要撞開…”
“撞—”
“是！”
“大人？”盧通與瘦猴一愣。
官府的人？
來不及細想，聽說要撞門，二人不敢再遲疑，忙去開門。
不然他們一會進來，與自己撞個正著可就說不清了。
瘦猴一馬當先，邊跑邊喊：“欸！來了、來了，是哪位爺敲門吶…”
“吱嘎—”
門板敞開，顯露門外數十官兵。
他們手舉火把，腰別官刀，當真好個威風、好個氣派…
瘦猴粗略掃一眼，忙對領頭者堆笑拱手：“哎吆！是官爺啊，您各位這麼晚了來小的家中，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為首之人，正乃豐谷縣縣尉陳武，他上下打量眼諂笑的瘦猴，不悅的問：“為何這麼晚才開門…”
瘦猴不慌不忙拱手：“小的們夜裡喝了點酒，所以睡得有些沉了，還望諸位爺莫怪…”
“哦？”
陳武抽抽鼻尖，嗅到他身上確實有淡淡酒味，臉色稍顯緩和。
旋即，又往鋪裡瞅了瞅，問：“今晚家裡，可來過什麼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瘦猴愣了愣，呆呆搖頭道：“沒有啊，家裡只有我們自己家人，沒有外人來過…”
“當真沒有？”陳武眯縫著眼問他。
瘦猴十分篤定的搖頭：“真沒有！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進去搜查，小的們都是良善百姓，必然配合大人…”
陳武凝視瘦猴眼睛看了許久，見他眸中並無心虛閃躲，心裡已然信了大半…
至於進院搜尋…
他可沒這功夫，又不是自己死了兒子，走走過場也就罷了。
“走，去下一家！”
“是！”
陳武大手一揮，帶領眾官兵去了別處，徒留瘦猴躬身駝背的佇立鋪門前，諂笑揮手：
“官爺，慢走啊…”
門框邊，盧通縮著腦袋往街上張望，一雙鼠目滴溜溜轉動，邊轉動邊衝瘦猴招手催促：
“瘦猴，快回來…”
“曉得！”
瘦猴點頭，隨盧通回屋關了鋪門。
在鋪門關閉那一刻，一滴鮮紅血珠自房簷滴落，於門前雪地裡綻放紅花。
“滴答—”
屋簷上…
顧三郎側身斜躺瓦片，目送官兵離去。
低頭看一眼右肩插著的箭矢，顧三郎摘下斗笠，翻身仰躺、靜望蒼穹…
漆黑夜色裡飄幾朵雪花，洋洋灑灑。
幾朵飄他臉上、幾朵飄他身上，這些他都渾然不顧，眼神木訥的任憑風雪覆蓋。
孤獨感侵襲，亂他心中疼痛超越傷口：
“在這茫茫天地間，廣闊寰宇中…”
“竟是沒我一處療傷之地…”
他這般想著…
隨後目光緩移望向傷處，緩慢抬手抓住箭矢…
眼瞼微閉，再睜時咬緊牙關…
手上猛然發力…
“噗—”
“額—”
顧三郎痛呼一聲，手上顫抖，將拔出的箭矢隨手放置一旁。
如此動作相同，去除腿上箭矢。
傷口處噴湧血水，他的臉色隨之變換蒼白，雙唇無血色…
眼瞼沉重，他想沉沉睡去…
可是不能，他知此番睡去十有八九將永遠不會醒來…
雙手按壓瓦片上的積雪，他掙扎著想要起身，手掌動作間，推動屋簷積雪滑落，箭矢也隨之向下滑落…
“嘩啦啦—”
積雪揮灑院中，箭矢斜插深雪。
並肩同行、欲回房間的盧通與瘦猴，呆呆望著箭矢，臉色逐漸蒼白…
盧通反應迅速，拉著瘦猴向院中右側房屋跑去，邊跑邊喊：“瘸子、憨虎，快出來…”
“哐當—”
房門敞開，憨虎踱步而出。
瘸子沒有出門，而是敞開一扇窗戶，舉弓搭箭自窗臺對準院裡…
“嘿、嘿嘿…”
“哥，你、你喊俺作甚…”
盧通與瘦猴左右貼靠憨虎身邊，他們沒有理會流著口水憨憨傻笑的憨虎，而是望著箭矢掉落處的房頂呵斥：“什麼人，你有種給老子下來…”
剛剛半坐起身、戴好斗笠的顧三郎，聽到院裡喊話，眉間深皺…
“此地不宜久留…”
他喃喃，強撐身體站立欲要離開…
豈料腿上無力，佇立不穩向後仰躺，虧得他身手敏捷，在空中翻轉幾圈穩穩落於地面。
“嘭！”
觸地震顫牽引傷口，使他額頭冷汗直流，面容痛苦扭曲…
然，他顧不得疼痛，因為此刻他正佇立盧通等人院中。
目光橫掃一圈，除四人再無其他…
顧三郎悄悄鬆了口氣…
而盧通卻是眸中膽怯，雙手緊抓憨虎粗壯臂膀，怯聲怯氣的說：“你你你、你還真追來了，咱們無冤無仇的你追我幹嘛…”
“無冤無仇？”
顧三郎冷眼斜他，雖是注視盧通，但眼角也沒放過躲藏窗後搭弓的瘸子…
“噹啷啷—”
他緩慢抬手，舉起鐵鏈晃了晃…
“你這劣質鐵鏈，今晚差點害死老子，你還好意思說無冤無仇…”
“鐵鏈？”
盧通怔了怔。
他上下打量顧三郎，暗道：最近就賣過一條鐵鏈，莫不是今兒個那人…
思及此處，他試探性問道：“你是…今兒個鐵匠鋪那人？”
顧三郎眼瞼微抬，沒有說話…
他感覺身上力氣正在消散，體內血液似要流乾一般…
瘦猴看他面色不對，眼睛下移，當見顧三郎腳下流淌的血跡，眸中明亮…
一推憨虎，沉聲說道：“憨虎，他受傷了，快去將他拿下…”
憨虎前進兩步，看著顧三郎腳下大片血紅，反身對盧通二人搖了搖頭，癟著嘴似是孩童般囔聲囔氣說：“不好、不好，娘不讓欺負人…”
“啪！”
盧通、瘦猴，一人一巴掌拍在憨虎後腦上，怒斥：“你這憨子是不是傻，他都要殺咱了，你還擱這你娘、你孃的…”
憨虎低頭不語，沒反駁但也沒對顧三郎動手，看的盧通二人直跺腳…
“嘭！”
正當此時，意外突發…
一聲悶響吸引院裡人目光，瞧去，原是顧三郎撲倒在了雪地，也不知生死…
盧通、瘦猴面面相覷，看看顧三郎又看看對方，瞪著眼睛同聲說：
“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