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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偷聽,非君子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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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穿過正廳放下一半的竹簾,掠過兩側的奇花異草,順著地上的水磨石板進入正廳。

顏宅正廳中,擺著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高腳桌椅,這些奇特的傢俱吸引了兩位客人的注意力。

一位是個高大肅穆的消瘦中年人,另一側是個氣質溫潤,儀表堂堂的青年。

上首主位坐著一紫衣中年,衣著華貴而氣勢威嚴,正是顏文之父,顏氏當代掌權者。

“孔夫子,顏路先生,今日勞煩你們親臨寒舍,只為我那個不成器的長子。”

“想我顏家也是傳承有序,卻在教導子嗣上犯了難 ,非是我們當長輩的不盡心,實是名師難求。”

顏氏家主滿臉苦澀,說完就眼神懇切地看向孔子。

孔子見之舐犢情深,父母為子女計之深遠,也不由觸動。

緩緩抬頭安慰:“唉!時事總多艱,賢人在野啊。”

“想我當時時求師也是這般沒有門路,只是好在住的地方離學舍近些,我少小卑賤總也捨得下臉面,這才有幸學得禮。”

顏路見夫子真情流露,正欲說些什麼,卻聽見門旁傳來聲響,三人都扭頭去看。

卻見到三個孩子滾作一團,自門口進來。仔細一聽,還有哭聲。

原來是抑制不住好奇心的顏文在顏武的慫恿下 ,終於是在第二天和顏武一起偷偷跑來看孔子,還拉著一個比顏武略大些的堂弟顏佑。

原本想著看一眼就走,誰知能聽到孔子親自講述個人經歷。

正聽的入迷,沒注意到有隻偷肉乾的貓跑過 ,只有顏武,看到那隻貓貓特意停了一下,估計是看到了顏武,然後放下肉乾特意舔了舔,並朝顏武搖了搖尾巴。

於是,

“哥哥,我剛看到六合彩從牆上跑過去了。”

“啊!它叼走了我的肉乾。”

“我的!我的!那是顏武公子的……”

話還沒說完,就嗷得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向外跑去,顏文和顏佑阻攔不及,反被天生神力的顏武拽著向前滾去,就有了剛才那一幕。

顏文進來以後,抬眼望去 ,見到除父親外,還坐著一位特別高大的人,見到他只覺巍峨堅定,眼神清亮。

另一側是位青年,見之如清風明月,正是如玉君子。

顏文卻不知,在他看孔子和顏路時,二人也正在打量他。

孔子和顏路見到三個孩子分開後,其中顯得高大的那個,一身白色冬衣盡顯清瘦縹緲,五官清秀,唯那雙眼睛,深邃滄桑,渾然不像少年人。

於是顏路就有些相信曲阜傳遍的顏氏神童早慧。

而孔子見之則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另一邊,顏家主讓顏文站著講述事情經過,而顏武和顏佑坐在剛搬來的特製小凳子上,正襟危坐,假裝大人。

只是偶爾能聽到顏武哭後斷斷續續的打嗝。

聽完顏文講述事情經過,兩個人都忍俊不禁,笑的眉眼和藹。

只顏家主,笑的同時以手扶額,感到一點點丟臉。

努力忍住笑,板著臉故作嚴肅地罰顏文當場進行摸底考核,罰顏武並顏佑作業加倍。

“還請夫子考校他,也好定下要不要收下犬子”

“嗚~,父親我不要作業加倍”

顏武平復了一下肉乾被偷的悲憤後剛不哭,又聽聞如此惡耗,不由得淚如雨下。

而顏佑就好多了,積極尋找補救措施。

正偷偷站起來準備跑路,卻被萬惡的封建勢力無情鎮壓。

今天,成年人世界的黑暗入侵了孩子們的童年,他們的童年被迫完整。

考核內容是最基本的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禮,只懂握手和叩首,不過有一說一,夫子的手勁是真大,臉也是真黑,顏父臉也黑,黑紅黑紅的。

樂,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射和御因年齡小場地不便而沒考察。

書,他連字都認不全更別提刻字了。

唯有數,他天賦突出,算是贏得了一些臉面。

“文哥,你不是跟著守藏室賢者學過《詩經》嗎?快再讓夫子給你一次機會。”

顏氏家主看到前面表現不好,焦急不已,於是嘗試挽回。

孔子見狀和藹笑道:“哦?!小友知識淵博呀,這個歲數就已經開始治《詩》了。”

“好,那我考你一下,‘有匪君子,如金如錫,’下面是?”

顏文緊張不已,但好在今世的他過目不忘,遂即接道:

“‘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孔子問:“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出自哪裡?其釋意為何?”

顏文答曰:“鄭風,其意為風雨之中得見君子,於是此間無事,唯有心安。”

孔子讚道:“好一個如玉君子,積善之家。”

“你即為君子,我在風雨中得以見你,雲胡不喜。”

顏路附和道:“老師你一向自詡為君子,豈不聞‘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再有‘善戲謔兮,不為虐兮’,今天已經考核到這裡了,賓主盡歡,何不趁機收下師弟。”

顏家主只得謙虛道:“先生,犬子疲懶愚劣,”

孔子笑道:“大人言過其實了。”

“我一路走來,他的賢名已傳遍曲阜,見冬日流民而散金銀;哀失家孤兒而設慈堂;春風未見疫而有施藥。”

“其賢也過人,不惜身外之物。其識遠超同人,已經到了能知曉事物規律的境界。”

“就像前年春季的那場疫病,唯有曲阜和四周之境得以倖免。”

“少有賢名,學識天予,再者說其年歲還小,吾也是直到十五歲時才志於學,十五歲之前我也不過是野地裡的頑童罷了。”

“當年之我三歲長於文,卻是遠遠不如。更何況君子在行而已,其作為可稱君子”

孔子一錘定音,決定收下了這個早有賢名的弟子。

直到這時,顏文才從要拜師孔子的驚喜與震撼中清醒過來。

只覺得好似一切如夢幻泡影一般不真切。

這六年來顏文第一次感覺到歷史的洪流正在自己的四周,裹挾著這個時代浩蕩向前,而自己正在其中。

之後顏家和孔子敲定於本月十八號,黃道吉日正式拜師,在這期間要準備好相應的束脩和文房之物。

孔子叮囑道:“文啊,開學之後就不能如今天這般了,君子六藝總不能丟下,這也是安身立命之本。”

“之後上課,記得課後來孔府補課,你要好好學禮了。”

顏文低頭作揖,恭敬答道:“唯”

其實這也能看出顏文深得夫子看重,畢竟能讓一向講究“不憤不啟”的夫子親自下場。

於是歷史出現了第一個拐彎,魯昭公二十七年,三十七歲的孔子,自齊奔魯後於曲阜收下了一個不一樣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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