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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只可惜你沒有劍氣，如果有劍氣的話……”蕭玄低頭思索道，“不過武者要練出氣並不容易，你的師父有劍氣嗎？”
第五子淵點點頭:“我師父是有劍氣的。”
蕭玄問道:“你師父她是天生的靈者，還是武者？”
第五子淵回她:“她原本是武者。”
蕭玄又問:“那她是怎麼得到劍氣的？”
第五子淵:“我師父說，她死過一次，就有了劍氣。”
蕭玄不由得起了興趣，她眉毛翹起來:“這聽起來像是個大故事啊，這是個可以說的故事嗎？”
第五子淵回她:“我並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可以說的故事，我並不知道故事的內容。”
蕭玄:“讓我猜猜看，你是不是都沒有問過你師父？你一般不主動探聽這些事情，當然，如果對方要告訴你，你基本會選擇傾聽。”
第五子淵點頭，“該我知曉的事情，我自然會知曉，不該我知曉的事情，終其一生，我都不會知曉，也不必知曉。”
蕭玄靠坐回去，又仰頭看身後的巨石。許是大風平原上的風太常經過，沖刷了這石頭，這石頭上並沒有什麼泥沙，乾淨得很，只殘留了些風中的霜雪，溼漉漉的。
蕭玄盯著石頭看得津津有味，又伸手摸了摸，摸了一手的溼滑，“這石頭這麼大，倒像一座小小的山丘。”
大風平原上，藉著巨石的遮擋，除了輪著站崗的侍衛和暗衛，大部分侍衛已經躺下睡了。火堆裡的火噼裡啪啦地響，安安靜靜的。
蕭玄突然開口問道:“小五，你能帶我飛嗎？”說完，她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第五子淵，一雙漂亮的杏花眼滿是希冀，等待著奇蹟發生。
第五子淵:“你為什麼突然要飛？你要飛到哪裡去？”
蕭玄巧妙得抓住了重點:“小五，你真的能飛啊？那你能帶我飛嗎？”
第五子淵無情搖頭，“我不能飛，我也不能帶你飛。”
蕭玄失望地嘆了口氣，“這可真的是太可惜了，不過想想也對，你還沒有氣，沒有氣，又怎麼能飛呢？”
第五子淵:“有氣也飛不了吧，如果你說的飛是指御劍飛行的話。”
蕭玄:“有氣都飛不了嗎？你師父難道不能飛嗎？”
第五子淵:“我師父是不能飛的。”
蕭玄撇嘴，她覺得非常地失望:“現在的劍氣，都變得這麼無趣了嗎？怎麼竟然連飛這個功能都實現不了，真氣人～”
第五子淵:“我想大概是因為靈力不足吧，你們門派是仙城那邊的修仙門派，你們那有可以飛行的人嗎？”
蕭玄仔細想了想，最後，她不得不搖了搖頭，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失望，“確實沒有，我師父說，數百年前，門派最後一個可以飛行的靈者飛昇以後，再也沒有靈者可以飛行，更何談飛昇了。
就連那些修仙秘籍，這麼多年的傳承，或大或小的天災人禍，也損失丟失了七七八八了。靈者如此，武者大抵也是如此吧。
司空一已經是天下第一高手了，他有劍氣，他不能御劍飛行，你師父也有劍氣，也不能飛行，恐怕這世上真沒有誰可以御劍飛行了。”
第五子淵見蕭玄這麼傷心，嘗試著開導她，“你怎麼突然想飛了？”
蕭玄回她:“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有的時候，就會突然想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想想，如果人生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事，結局一眼就望到頭了，那多沒意思。”
第五子淵:“你還是比較幸運的，常人壽命不過百年，靈者的壽命，會比常人久一些吧。”
蕭玄搖頭:“我是因為築基了所以壽命才會長些的。靈者也得修煉，得等築基以後才會有大概二百多年壽命，武者修不出靈氣，就是普通人的壽命，修出了靈氣，也會有二百多年的壽命。小五，你一定要修出劍氣啊，不然，你師父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第五子淵對這事也沒有太大的辦法，機緣不是誰都有的，只能盡力尋找，也許，她真的就一輩子就找不到也說不定。
第五子淵只能儘量淡然面對:“該有的總會有的，若是沒有，我會寫遺書給師父的。哦，遺書已經寫好了。”
“你這傢伙。”蕭玄忍不住笑了，她重重嘆口氣，“我只是想到，我母親雖是城主，但只是普通人，等母親老去，我還要自己一個人在這世上度過一百多年的時光。不曉得等我兩百多歲了，這世上又是什麼光景
。如果到時候母親不在了，小五你也不在了，我該多難過啊。你如果能練出劍氣，跟我一起活得長久一些，也算是個慰藉，我就不至於太難過了。”
第五子淵沉默了，蕭玄仔細瞧了瞧她臉色。第五子淵有著高挑的鼻樑，圓潤飽滿的額頭，此時眼神依舊淡漠犀利地很，瞧著又凌厲又漂亮。
蕭玄略微抿起嘴，小心翼翼地問她:“你是不是生我的氣啊？”
第五子淵抬起漂亮的丹鳳眼瞧她，“我沒有生你的氣，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蕭玄還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大大的杏花眼盛滿了委屈，細細的眉毛都皺了起來:“畢竟現在我們還這麼年輕，我突然聊到這麼沉重的生死的問題，你該不會生氣吧？”
蕭玄的每一個表情都好像在說，你不要生我的氣，第五子淵哪裡氣得起來，更何況她本來就沒在生氣。
第五子淵搖搖頭，“生死之事是所有人的終局，不過順應自然罷了。你說的都是事實，有什麼可生氣的。我不生氣，你不要瞎想。”
第五子淵臉上確實還是一派淡然，蕭玄瞧了半晌，這才放下心來。
第五子淵站起身，語氣聽不出起伏:“我雖然不能帶你飛，但是帶你爬一爬石壁，還是可以的。你想到巨石的頂上看看嗎？”
她朝蕭玄伸出手。
蕭玄自然是一千個想一萬個想，她興奮地點點頭，隨即抓住第五子淵的手，眼睛高興得都彎了起來:“走，小五，我們飛上去。”
第五子淵攬住蕭玄細緻的腰身，踩著巨石上的幾處凸起，騰躍幾番，穩穩落在巨石上。
兩人在巨石頂上並肩坐下，這巨石大概有十幾米的高度，坐著倒確實像懸崖邊，視野開闊得很。坐在這麼高的地方，連頭頂的月亮都好像近了些，大了些，圓了些。
蕭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眼角因為睏倦沁出一點淚液:“你聽，這風聲，呼呼呼呼的，真不愧是大風平原，吹得我耳朵都有些痛了。”
第五子淵看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問她:“現在要下去嗎？”
“不，我想待會兒，總覺得很開心。”
蕭玄摸了摸自己很快就凍得通紅的臉，感覺頭腦清醒了些，“雖然這風雪颳得我臉疼，但是小五你想，等我們百年老去的時候，回憶往事，興許會想到，在一個月亮很圓很圓的晚上，我和我的朋友小五，坐在一塊十幾米高的巨石上看月亮。四周沒有其他的聲音，只有濃烈的風雪共鳴之音，我們被風颳得簡直要掉下去，多好呀……”
蕭玄笑得露出幾顆貝齒，兩隻圓潤的杏花眼眯起，彎成了兩條縫。
第五子淵倒不覺得被風颳得簡直要掉下去有什麼好，她定力比蕭玄好些，坐得穩穩當當的。她也並不是想看什麼星星月亮，只是聽蕭玄那樣說，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待著而已。
見蕭玄笑得牙不見眼的，第五子淵自然知道她是想在這塊巨石上多待會兒的，她只擔心她掉下去，於是她對蕭玄叮囑道:“你靠著我，小心別掉下去。”
“嗯。”蕭玄雙手抱著第五子淵的胳膊靠著她。
第五子淵確認蕭玄扶穩了，就閉目養神想劍術劍招了。
蕭玄也不再說話，安安靜靜靠著她，她抬頭看著天生的月亮。
古往今來，滄桑變幻，花木蟲草換了一波又一波，水田之景換了一波又一波，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乃至仙與妖，乃至神與魔，只有太陽，月亮與星星，是亙古不變的。
不曉得今晚的月亮更圓些，還是明晚的月亮更圓些。
真好，做太陽，月亮，與星星，真好。
做蕭玄，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