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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好久，夜凝看見林卿暮的眼眶在一點一點地發紅
夜凝心裡的那股情緒在洶湧地肆虐，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林卿暮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用自己的雙手用力揉了揉自己那僵住的表情，為了使他看起來依舊灑脫，自然
但紅了的眼眶，卻在無聲訴說著他心裡的在意。
“師尊.....”
夜凝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他就想輕聲呼喚林卿暮一聲。
“夜凝，你信嗎？........信，他們所說的....”
林卿暮試了很久，表情還是僵的，他覺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很滑稽，他的聲音輕輕顫抖 ，如在空中飄飛的柳絮般無力。
好像林卿暮所作的一切惡事似乎都有據可依，也沒有人懷疑過這其中的真實性
就連.......阿姐所講述的，也是一樣的。
夜凝心裡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落空和無措
夜凝的頭頂上傳來林卿暮掌心的溫度，他呆呆抬起頭，出神地望著那個乾淨而溫暖的笑容。
林卿暮用那白淨修長的食指點了點夜凝的鼻尖，不管夜凝眼中的迷惑，笑著說道：“我開玩笑的，有些事我自己都是相信的，畢竟真相就擺在眼前，沒什麼不信的。”
頓了頓，看了一眼夜凝的碗，眼中流露出笑意說道：“快把碗裡的飯菜吃完，否則師尊可要罰你，還有，嗯.....再把碗洗了。”
說完，又開啟骨扇，坐回了石凳上，在青色骨扇一晃一動之間，遮住了那明媚燦爛的微笑，掩住的是眼底更深的暗潮。
夜凝此刻心中真的很迷惑：林卿暮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太快了吧。
走到林卿暮主屋時，泛黃的竹門大大地開著，燭火明亮，看見林卿暮似乎在翻找什麼東西。
“師尊”
夜凝站在門前，看著林卿暮那高大修長的身形，而現在卻蹲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棒，費勁地伸到床下橫掃著什麼。
用藍色帛帶挽起的青絲，此時已經散了，胡亂地披在身後，白色的衣袖也沾上汙漬。
“好徒弟，快進來，幫幫師尊。”
林卿暮一邊用力晃動著木棍，一邊朝夜凝大喊道。
夜凝疑惑地也走到林卿暮身邊，看著從床底掃出來的東西
這都是些什麼鬼東西，一本本起著不正經書名的戲文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咒文
還有散落在夜凝腳邊的是一小堆一小堆發著金燦燦光芒的金葉子，
此刻內心鬱悶的他往旁邊挪了挪腳，“咔擦~”一不小心就踩碎了一個琉璃金盞，
夜凝的心剎那間在滴血，而林卿暮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專注著晃動木棍，只是嘟囔了一句“真是不經用”。
說好的，念生之巔待遇不好呢，林卿暮這些東西莫不是當年搶來的？
怪不得要藏著鑾金殿
林卿暮就氣沖沖地把木棍扔到夜凝手中，站起身來，活動一下手腕，坐到桌旁，大口地灌著茶水，喝完還不忘用揣在懷裡的手帕，擦去唇邊的水漬。
然後，瞪了一眼夜凝，不滿地說著：“發什麼呆呢，也不幫師尊。”
夜凝只好蹲下身去，也揮動著木棍去橫掃林卿暮的床底，並奇怪地問道：
“師尊，你在找什麼？”
“你找就是了，找到了就當禮物送給你。”
林卿暮挑著眉，揚著嘴角，神秘地說著。
不一會，就又掃出了一堆金葉子
他不會要送錢給自己吧？
想到這裡，夜凝不由地揚起了嘴角
很快，夜凝就反應過來，這應該不太可能
林卿暮現在正拿著一個袋子，一片一片地把金葉子全部拾起，就連夜凝悄悄踩在腳底的兩片也不放過，然後當命似的緊緊護在懷裡。
夜凝有些急了，嘟著嘴巴，故意用更加軟糯的聲音氣氣地說道：“師尊，到底是什麼啊，人家好難找哦。”
聽到夜凝的撒嬌聲，林卿暮的雞皮疙瘩不由得掉了一地，手裡的茶杯也跟著不自覺抖了一下，
夜凝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夜凝啊，你不要這樣說話，你這樣，我害怕。”
林卿暮擦了擦手心的汗，顫顫巍巍地接過夜凝手中的木棍。
他一下就找到一隻木匣子，裡面裝著一冊竹簡和一疊紙張，林卿暮拿在手裡翻了翻。
“找到了，就是這個。”他的臉露出高興笑容。
夜凝看著破爛的竹簡和泛黃的紙張不解地問道：“師尊，這是什麼？”
林卿暮把它們小心翼翼裝回木匣子中，神氣地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它們可是我當年的枕邊讀物，那些批註可是我一個字一個字提上去的，你斷不可辜負我的好意。”
畢竟林卿暮當年在開武盛會上，可謂是“一襲白衣驚盛世，鬼魅無常皆讓行”。
那時多少人對他心生羨慕，到最後就有多少人對他恨之入骨。
夜凝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小屋，開啟木匣，翻開那不知被修補了多少次的竹簡。
上面繩線的顏色都是三四種，有許多反覆刻上的字，深淺不一，而那疊泛黃的紙張，上面都是林卿暮的親筆，俊秀而有力。
夜凝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幅場景：林卿暮端坐在桌前，神情專注，淺笑微揚，挽起衣袖，輕沾筆墨，溫潤如玉，翩翩公子。
夜凝一想到林卿暮從前是這樣的，不由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好笑，但又覺得他好像真的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