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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蓮急得直跺腳，“小姐！”
白芷扯了個笑，趁她不注意，施出道法術，剛才還淚如雨下的小蓮猛地抬起頭，瞳孔散著，毫無焦距。
“去吧”，白芷在她額間一點，小蓮身影如梭，快速朝著後院的小門跑去，瞬間沒了蹤跡。
白芷轉身，一揮衣袖，窗戶砰的一聲關閉，火光也瞬間熄滅，室內一片漆黑。
不多幾時，院內聲音嘈雜，透著窗戶，便瞧見外面燈火通明，彷彿要將這西苑燒光殆盡。
文十鳶走得慢了些，文樞寸步不離，“公子小心石階！”
白芷五感極為敏感，她在一片鬧音中，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一個“嗯”字，那聲音如涓涓溪水，溫緩沁人。
她還在回味之中，門便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人群瞬間湧入靈堂，火光照亮昏暗的房間，白芷側頭，眯起眼睛，迎著火光去瞧。
為首的依舊是二夫人，這會兒倒是未執劍，她抬起下巴，朝著白芷的方向揚了下，立刻上前兩人，一左一右鉗制住她的胳膊，拖拉著，將人帶出，甩在地上。
白芷的手蹭在青磚上，皺眉啊了一聲，聲音嬌柔。
她半伏在地上，視線受阻，只瞧見幾雙白靴，天縹色長袍的衣襟。白芷撐起身，沿著那長袍往上瞧去，離她最近的是兩位身量傾長的公子。
右邊這位相貌有些稚嫩，看樣子大概和白蘭禮不差上下，一雙圓眼清澈明亮，見白芷瞧他，微微睜圓了眼睛，將唇抿得極緊。
白芷又去看左邊這一位，窄袖窄身天縹色長袍，袍身純淨，沒有一絲雜色和圖案，再往上瞧去，腰間九環帶，另一墜，三個大小不一，豎列排列的玉環，那玉柔的像是月光純白；衣襟，袖口，均有霜白色花紋，白芷看不懂那是什麼圖案，這幾人衣著相似，應是族衣或是道袍這類。
她繼續打量，對上文十鳶的臉，不覺惋惜，是個瞎子。
兩指寬的天青色眼紗罩於眸間，清秀長眉，鼻樑秀挺，唇色粉紅，臉頰消瘦，儘管只有半張臉，也知他樣貌甚佳。
清風霽月。
大抵就像文十鳶這般，在這烏漆嘛黑的夜色下，如同月光一樣，輕柔明亮，明明是同款的服飾，他偏穿出別樣滋味。
文十鳶察覺到文樞的反應，偏頭去尋他，嘴角有一絲淺笑，不易察覺，“怎麼了？”
短短三個字，便讓白芷敲定這人，剛才那一聲“嗯”是從他口中發出，越發如此，白芷對他便又憐憫幾分。
文樞輕咳一聲，低頭看了眼還仰著臉的白芷，只一眼，臉色便通紅，“公子，這麼好看的女子，當真是鬼怪？”
文十鳶便又笑，笑無聲，卻溫潤如月光。
二夫人離了幾步遠，“文公子，您看，人已經帶到了，咱們現在就開始？”
白芷瞧他負手而立，她歪頭打量，心想著這位仙人一會兒是應持劍而來，還是何種法器，要來驅魂？
文十鳶未動，忽而垂頭。
白芷一驚，彷彿透過那層眼紗，有道炙熱的視線正在打量著自己。她不禁好奇，他是如何盲得？未盲之時，那雙眸子是否也如他給人的這般感覺，恍若仙神？
文十鳶又抬頭，他看不見，但其他感官靈敏，聽聲辯位，側頭“看”向二夫人的方向，“衛夫人，衛姑娘身上並未發覺異樣，貴府也無鬼怪兇屍等異物；借屍還魂的確是有，但也只是傳說，文氏藏書閣倒是有不少記載，屍停三天，忽而起止，可動可走，與常人無疑，乃是大幸。”
白芷抬眼瞧他，發覺他始終嘴角帶著淺笑，聲音溫吞，穿人心脾。
文十鳶將望舒劍從身後拿出，“衛夫人，此劍乃神夢道百年法器，望舒劍，可辨別兇屍鬼怪，一切異於常人之物；可它現在靜如明月，此地未有異象。”
白芷的視線落在他手裡的劍上，劍首乃是一隻梟鳥之喙模樣，尖嘴銳目，左右眼睛位置各一顆深藍色寶石，劍眼的圖案跟他衣襟袖口的花紋一直，劍把花紋層層交疊，黑身金框，護手像是一雙翅膀，紋路細膩，卻又出奇詭異的線條；劍鞘通體黑藍色。
整把劍都是有黑藍金三色交替繪染，與文十鳶一身天縹色截然不同，清風如月的郎君，偏偏使一把猙獰鬼劍。
白芷被劍吸引，這會兒跪坐在地上，偏頭看得認真。
二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看，火把跳動的光芒在她臉上隱晦不清，她心中嘲諷，什麼狗屁仙家子弟，連個兇物都辨別不出。
可面上還得保持著主母的姿態，“那便有勞文公子了，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留在府中小憩，還望各位小仙不要嫌棄。”
文樞頓時喜笑顏開，一副少年朗兒貪玩的模樣。
文十鳶傾身施禮，“有勞衛夫人。”
二夫人招手，一侍從上前，“帶各位公子去客房。”
那人領命，急忙前去引路。
白芷還跪坐在地上，臉頰上不知何時又沾上了淚，嬌弱無助。
二夫人瞧著她模樣越發怒不可遏，廣袖一揮，啪的一聲清脆，“好生照看大小姐，莫要再讓她自尋短見，出了事，我拿你們是問！”
“是！”眾下人急忙應道。
白芷瞧著她的背影，心裡發笑，這是在提醒眾人，就算衛明如再死，也是她自殺而亡，與她二夫人無關！
她起身，淨了身上的土，轉身回了小破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