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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學堂裡。
一切照常,下了課,江禮偷偷爬到樹上,閉上眼睛,靜靜等待,很快學堂裡一片寂靜,江禮下了樹準備回山。
路過學堂的假山,山後一陣響動,江禮躲於假山後探看,一女子被幾人按攜於地上,雙腳不停掙扎。
一雙眼睛似乎瞧見了觀望的江禮,霎時間燃起希望,用乞求的目光看過來,眼角流下淚珠!口角被人捂住不能發聲。她見有人,掙扎的更厲害了,晃來被捂住的嘴角,喊了句,“救我救救我。”被人掌摑了一下,臉被按到草地裡。
隨後又被人轉回來,暴力捏住了下巴,嘴巴變形,眼角鮮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江禮藉著月色,看到她肩角撕破的衣裳,四處飛散,嘴角脂紅被人暴力揉開來,溼潤的睫毛粘做一團,好似那亂糟糟分叉的毛筆頭。
江禮心想,真可憐!卻不打算管,轉身準備離去,嶽垚說不定還等著她呢,若是回去晚了,她會擔心的。
打定主意不管了,就算不甚明白,這群女子為何獨獨針對她一人。
可是轉身後,身後傳來罵聲“,取個好名字,快樂嗎?整日笑得這麼燦爛,真讓人看著不開心,處處與我們作對!很好,真是不怕死。”
名字,好名字!一瞬間腦子嗡的一聲,一段陌生的記憶湧入。
這邊取笑戲弄還在繼續!“你才明日學子們上學,看見你衣裳不整躺在路邊,會想什麼?”
江禮卻被拉進一個奇怪的場景裡。
寒冷的冬天,湖裡冒著熱氣,湖面的寒風裹挾著熱氣向岸邊吹來,一個溼漉漉的少年被人壓攜著跪在地上,低著頭,渾身輕顫,周圍的地板,濺點點水花,一群人圍著他,他落魄得像是在流浪。
下一刻,少年凍得青紫的雙唇開口了,“我承認我是在流浪!但這不是你們這般對我的理由吧!”
少年聲音裡倔強,刺痛為首的人的眼,稍稍抬手擺擺,
或許是繚繞的霧氣,周圍的人沒注意到。
為首的人不耐煩的開口,“愣著幹嘛?丟進湖裡。流浪者在我這裡就這待遇。”
少年聞聲一震,他當是誰,是他,張蕘。
少年驀然掙扎起來,努力抬起頭,眼中飽含希冀,大喊“張蕘,是我是我啊!”
為首之人,似乎像是想起什麼,湊近看了一眼,波瀾不驚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
他認出來了!是那個少年,經常與他談心的那個。不過那又如何!
手邊的人沒動手,看著他,以為他會要放人。
他卻滿臉不滿,“怎麼,要我說第二遍,丟啊!”
少年想算了,本來溼了這件厚襖,這個冬天本就難熬。
認命的被人推攘去了湖中。
到了湖裡,少年本不想掙扎了,可是難熬歸難熬,但憑什麼,他的命憑什麼輕於草芥。
於是在湖中掙扎起來,少年以為湖水是溫熱的,它也確實溫熱的,但是,厚重的棉襖,連帶著少年的頭顱上下浮沉,嗆了幾口水,疼痛蔓延開來。
而始作俑者站在岸邊蹲下,他手捏旁邊的枯草,揉捏著,漫不經心的問道“我記得你,叫華吉?”他神色如此平靜,彷彿他叫人推入湖中的不是一個人。
還記得與他第一次見面,他也是這般神色,少年只當他面冷心熱。因為他當時幫了少年不是嗎?
“華吉,呵,你父母給你取這個名字好寓意啊!,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逢凶化吉?”
他的話語裡充滿了愚弄,手鬆了攥在手指的枯草,看向旁邊的人,旁邊的人會意,剛伸出手,他順勢一借力,轉身走了。
少年最後一個念頭是,不能啊!不能逢凶化吉,不知道他們尋到他的屍體會不會哭!
他真的流浪好久了。
然後沉入水底。疼痛慢慢消失了。
回過神來。江禮哼笑聲,哦,原來前世真的是溺死的。真該死啊!那些人,包括眼前的這些也一樣。都該死!!!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不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生命和聲譽上。
眼前細碎的施虐聲,
江禮忍不住了,上前,把那群附在女子身上的人,丟出去,把他們個個揍得鼻青臉腫,剝光衣物,丟在原地。
不發一言準備離去。
姜樂看著眼前這一切,目瞪口呆,久久未回過神,原以為他不會救她了。畢竟他待在那裡看了那麼久。
直到那人乾淨利落收拾過他們後,被打人憤恨著向後退走,四散殆盡。那人準備離去了,姜樂才回過神,著急慌忙中,拽住了他的手。入手的冰涼不像個活人,驚得姜樂打了個寒顫,
江禮目光看向拽住他手的人,“怎麼,還有事?”
姜樂見他神色冰冷,看向自己,下意識搖搖頭,不自覺鬆了手。
江禮回過頭,正欲離開,誰知後面的女子又拽住了他的衣袖。
江禮也不說話了,直直盯著眼前的女子,突然笑了,只是覺得可笑,她讓他想起傷心事,感受了前世的痛苦,他救了她,卻屬實不想與她多待,多待一刻都是凌遲!是水嗆進喉管的生疼,一遍又一遍的沉進水裡,窒息又無助!
偏生眼前的女子又一臉無辜,她什麼也不知道,她也無辜。
笑過後,江禮耐著性子,半蹲下身子,將地上的她拉起,替她攏攏衣物。伸出衣袖,一點一點稍用力把她臉上的髒汙擦去。神色認真,一字一句叮囑,“以後,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我叫江禮。”
姜樂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半晌口結,“我,認識你。夫子講學的時候,你坐我的前面。”後耳垂悄悄飛起紅暈,衣袖擦過的麵皮微微發燙。
“哦,你叫什麼名字!”江禮不甚在意只是隨口一問。眼神飄過上空,月近梢頭,嶽垚應該睡了,她可不會等!
姜樂浸潤在她想象微妙的氛圍中,完全沒感覺到眼前人神色遊離,微低著頭,稍帶興奮的回答“姜樂,快樂的樂!”
“姜樂,我還有事!你先回去睡吧!”江禮敷衍的打發著,或許嶽垚沒睡呢!
姜樂點點頭,痴痴呆呆的往回走了幾步,又回了頭,小跑著回來,從長靴內壁掏出一把匕首,塞到江禮手裡,神情羞澀,“這個給你,就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啦,當然,不是說我的命只值一把匕首,不是他們也不會要我的命,不對,總之,你的恩情,我還會報答的,這個你先收著。”
說完,飛快的跑走了。
江禮,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上面雕著一隻精美的飛鷹。
匕首,於他有何用,欲拋之,不知怎的閃過女子口角揉開的脂紅,和那雙看向他晶亮亮的眼睛,彷彿是把他當成了天神,鬼使神差的,把匕首放進懷裡!
一個旋身,回了山。
月色當空,地上如霜,沉寂的環境,嶽垚如他所想的,已經睡了!莫名的失落,本想告訴嶽垚,他知道他怎麼死的了!覺得委屈!
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一切呢?我已經自顧不暇了。靈力快要用竭,我拼命的吸收天地靈氣,卻想著是不是很快,就又要去承靈谷?還能撐多久呢?百年多年?
第二日,我出門澆水時,發現整座山,沒有江禮的氣息,大概是去學堂了。
山裡的生活真是乏味,說話的人都沒有。那隻傻虎,天天擱那湖邊蹲著,也不知道在幹嘛!去跟它玩玩!
澆完水,植物們撇撇嘴,但是無力反抗。私底下都在議論,這麼點水,別澆得了。
我懷疑她給我們澆水,就是打發時間。
旁邊的大樹一口一口的吸收著空氣中的靈力。
抽空插了句嘴。我覺得你們猜測得對,山神她就是閒的,看這靈力,估計山神又不能下山了,可不閒的嗎?
當山神可真舒服!隻手遮天,翻雲覆雨,她不開心,就可以讓所以生靈大氣不敢出,雖說福澤大地。可她得到的,遠比她付出的多得的多。小植物伸了伸腰枝,朝向陽光。慵懶的說著不滿。
可是為什麼她是山神,為什麼,不能是你,不能是我呢!
那新來的小植物,想什麼好事呢!山神那是那麼好當的!隨便誰都可以的話,那人間到處都是神明!旁邊的樹木紛紛出言。
這一切我都不知道,
我去了湖邊。
一到湖邊,就看見黃白相間的大老虎,躺在湖邊舔舐皮毛,一聲又一聲的低吼,驚得飛鳥四散,游魚四竄。
下一刻湖邊躍起一條大魚,小小的鯤,湖水四濺,老虎被澆了個透,
鯤一轉尾巴,遊開了,老虎騰的一下跳入水中,去追,追了半天,鯤早就溜了。
我在一旁看著,看著,老虎灰溜溜的上了岸,一雙虎眼澄澈,歪了歪頭,似乎在說,山神,你找我嘛!
我伸出手去捻它的皮毛,溼漉漉的。
它低著頭,任由水從身上滴在地上,不敢放肆,忍住啊,要濺到山神的衣裙,山神她不得扒了它的皮。
我心念一動,靈力竄滿虎身,虎毛乾爽如初。
“大老虎了,你今天看到江禮了嗎?”我也是沒話找話了,屬實這些年來,我與山中生靈鮮少打交道。
老虎搖搖頭,一雙虎眸看了我半晌,隨後悄悄移動爪子,朝我這邊靠過來,碩大的虎頭往我的手下蹭!
老虎,誰知道心驚膽戰的,也不知的怎樣做!
稍堅韌的毛髮蹭到我的手心,一觸即離,我會心一笑,老虎的皮毛屬實不太好,但是它在朝我示好,我怎麼能不給點回應。
我把手放到它的頭上,一下一下的摸著。
下意識的看著湖面,彷彿下一刻湖面就出現江禮的身影,那小子會甜甜的喊我,“嶽垚,來一起玩嗎?”
可是他不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