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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沒有鶯鶯燕燕的李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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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休沐的這天。李子蒙起了個大早,稍作整理後,帶著貼身侍衛小德子往宰相府裡去。

他可是有陣子沒有吃到母親大人親手做的破酥包子、玫瑰酥和水晶酥,好似都能聞到宣威火腿的香氣,想想都流口水。

半個時辰的路程,馬車到了宰相府門前。門房眼尖,見是大公子的馬車,趕緊開啟大門垂手候著。

小德子等主子下了馬車,提著老爺的最愛‘醉明月’跟在主子的後頭往府中去。

李子蒙閒庭信步地穿過畫著松鶴延年的壁牆,往院子裡走去。

他沒有先去父親的書房問候。而是穿過迴廊,抬腳往後廚方向去。知道母親大人定是一早就在準備給自己的吃食了。

“母親,兒子回來了。”李子蒙影影綽綽瞧見身著紫色衣裙的身影在忙碌著,抬手屈身行了大禮。

宰相夫人慕容霜聽見是蒙兒的聲音,嘴角就揚了起來:“蒙兒回來了,不必多禮。”她伸手虛浮下,不想自己沾了麵粉的手,碰到兒子的衣裳。“馬上就好。蒙兒還沒有去給你祖母、父親請安吧?”

瞅見母親面色紅潤、保養得當姣好的面容,李子蒙與有榮焉:“還是母親瞭解兒子,什麼都瞞不過您。”

慕容霜笑著應道:“吾兒沒用早膳是吧?快給你父親的書房,他都等你一小會了。我這就讓杜仲,把早餐送過去。”

和母親像極了的面龐上露出釋然一笑,“兒子聽從母親的安排,這就告退。”

李子蒙不僅面容和母親極像,性格也秉承他母親溫潤如玉,因此深受父親李三浦的偏愛。妹妹李嫣然之所以求助他,是因她深知,只要大哥幫著自己說話,父親那關就能過去。父親那關過了,母親那頭她自可以慢慢來。

“兒子給父親請安。父親大人萬福金安。”李子蒙恭敬地給父親行了禮。

看見兒子走進書房那一刻,李三浦眼睛就沒離開過。每次看見長子,就如同見到自己夫人似的,歡喜得緊。心裡惦記的不行,嘴上卻依然威嚴:“蒙兒快快請起,來,這邊坐。”

沒等老爺示意,侍衛薛猛早有眼力見地給大公子端來了雲霧茶。因手上有托盤,他雙腿只微微屈了屈:“奴才給大公子請安。大公子請喝茶。”

李子蒙衝他擺了擺手,剛端起雲霧喝了口茶湯,餘光就瞟見父親眼睛錚亮,炯炯有神地盯著門口處。

李子蒙會心一笑,轉頭對著把食盒遞給薛猛的慕容霜,“母親,您怎麼親自送過來了?”

他趕緊起身,扶著母親在父親的身邊落了坐。

“我讓杜仲把多的那份裝進了食盒,等會離府時別忘記讓小德子給捎上。再給你的祖母那邊也送了份,順便告訴老人家你要和老爺談事情,過會去她那裡請安。老爺,快嚐嚐妾做的合不合口,這碗雞絲粥可是熬了兩個時辰的。”盛了碗遞到李三浦的手上。

李三浦含著笑,抿了口粥,那份滿足躍然臉上,“夫人熬的粥,為夫甚是喜歡。只是以後交給下人做就是了,哪需要你這樣操勞。”

說完,也不讓薛猛動手。他親自盛了碗放在慕容霜面前,含著笑,“夫人辛苦了。我們一起喝粥。”

慕容霜嬌嗔了他一眼,打著趣道:“還別說,你真是沾了蒙兒的光。”

李三浦深情的目光看向夫人,慕容霜的臉上如少女般紅了一片。“佔自己兒子的光,不丟人。反正是夫人你親自熬的就成。”

大清早被父母餵了滿嘴狗糧的李子蒙,吃飯都不香了。心道是到考慮終身大事的時候了。有個人陪著打情罵俏,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著悶頭吃飯的兒子,慕容霜夾了塊水晶酥放在兒子面前的碟子裡。“怎麼不吃?是母親做的不好嗎?”

“那哪能呀,母親做的自是無人能比。”像是為證實所言不虛,李子蒙悠閒地拿起水晶酥小口小口地吃起來,“還是小時候的味道,甚是想念。”

李三浦抬了抬眼皮,慢條斯理地說了句:“那還不搬回府裡?國子監就那麼吸引人?害你母親日夜牽掛著,實屬不孝。”

又捅到李子蒙的痛處。心堵的慌,食物就卡在喉嚨口,咽不下吐不出。

慕容霜拿筷子把李三浦的碗敲的叮噹作響,好看的大眼睛眼神犀利、生氣地蹙起眉頭:“這事我們早就說好了的,幹嘛又提起?既然這麼不待見我們母子,今晚你就睡書房吧。”推開碗,放下筷子,站起身就往外走。

見夫人真生氣,李三浦慌了神。他連忙起身,拉住往門外去的自己夫人的胳膊,貼在耳邊小聲地道著歉:“是為夫莽撞了,夫人不生氣可好?為夫真不願獨自睡在書房裡。”

晚上抱著夫人睡不香嗎?再說要不是昨晚自己使美男計,才讓暗自垂淚的夫人轉悲為喜,他今天也不會沒忍住苛責蒙兒。

李三浦的暗示,讓她想起昨晚的旖旎,臉脹得通紅。伸手彈開緊緊拉著的手,略帶責備:“蒙兒看著呢,這像什麼樣子。”

李子蒙低頭吃著早膳,恨不得立馬變成隱身人,就不會礙父母的眼了。

李三浦只緊張地盯著夫人臉上的嬌羞,知道她不生氣了。暗中捏了捏怎麼都牽不夠的柔夷,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開。

“薛猛,送夫人回暖春閣。”

接下來,父子二人在書房裡密談了一個多時辰,才一同走出書房。密談的內容外人不得而知。但看李三浦和兒子李子蒙神情鬆快地往暖春閣那邊去,應是相當的和諧愉快。

宰相府還是十年前先帝武思詠御賜的,佔地和當時的高權左宰相府相當。按先帝武思詠的想法,就在皇宮周圍建個一左一右的府邸,方便他們兄弟聯絡又熱鬧。

只是慕容霜看中現居這塊地。她喜靜,自然環境又好,少了人工雕琢的痕跡,最喜這返璞歸真。就是面積沒有之前那塊地大,慕容霜不在乎。

宰相府後院乾乾淨淨。李宰相只娶慕容霜為妻,沒有納妾,連個暖房的都沒有。哪在乎這點大小?後來,經李三浦啟稟先帝武思詠,求來這塊地。

府中沒有那些個鶯鶯燕燕的,除了五進落的主院,又把李三浦的母親安排在北面的延年閣,西面劃出一塊給李三浦二哥一家居住。東北角那面做了三進廂房當客房。在與延年閣相鄰的中間,空出一大片空地,被慕容霜開闢出一片植物園,種著些常用和名貴的中草藥。

那片園地,平時主要是慕容霜的陪嫁廖嬤嬤在打理,得空慕容霜也是喜歡待在這的。就是什麼都不做,哪怕是看著滿園紅的花、綠的葉,她也會開心許久。

慕容霜出生於古老的藥材種植世家。大閔國氣候條件,特別合適大部分中草藥的生長,因而他們家傳承了百年。慕容霜從小就耳濡目染的,對這塊甚是喜愛,所以,她開闢出這片園子。而堅持不想留在鬧市裡,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宰相府中沒有後院那些個烏七八糟的綠茶黨,慕容霜活得瀟灑、肆意,被李宰相寵的沒邊。又有自己心儀的事情做,因而只要有空閒,她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這片園中。而李宰相深知愛妻的喜好,只要有空閒,都會陪著愛妻在植物園裡逗留,倒是婦唱夫隨,李三浦還樂此不疲。

之所以把植物園安排此處,還有為老太太考慮的原因。延年閣離得近,不出院門,就能看見這滿園的景色,這裡也深得老太太的歡喜。

這樣氛圍裡養大的孩子們,有些小任性不足為怪。

長子李子蒙性格隨了母親,溫潤如玉的美男子一枚,是位不折不扣的書蟲。先帝洪武十年狀元,不願被朝中條條框框束縛,遂任職國子監博士,後一步一步升任至祭酒。只二十歲的年紀,是帝都炙手可熱、年輕有為的代表。更是高門貴胄裡夫人、小姐們心目中的良人,心儀的物件。可任她是誰,一直沒有動過心,這也是老夫人的一塊心病。

次女即郡主李嫣然。自小受哥哥的影響,也喜愛讀書。聰明、有個性、有主見。因先帝突然賜婚三皇子武以旻,且隨賜婚御旨被封為郡主。她也是被先帝的賜婚搞怕了,所以才有求助哥哥之舉。

三子李子奇現在兵部任職。從小就愛舞槍弄棒,雖只是個主事,可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四女李煥然現年只十歲,粉嫩小糰子一枚,全家寵溺的物件。小小年紀不愛讀書,只愛女紅。慕容霜給她找了最好的女紅師傅教導她,也是樂此不疲。

那天李嫣然送給李子蒙的香囊其實出自煥然之手,李嫣然只不過找母親要了驅蟲草藥填進去而已,李子蒙也沒有戳破。

因李子蒙和李嫣然只相差兩歲,愛好相同,平時就是她與大哥走得近。李子蒙看似溫和,臉上卻寫滿生人勿進。小李煥然下意識地就想避開長兄,又很少出現在府中,自然而然對李子蒙有些畏懼。倒是在三哥李子奇面前頑皮得很,都能爬他頭上使喚三哥。

這天,李子蒙回府,老祖母得到杜仲的信早早來到主院的暖春閣中。她可等不及孫兒李子蒙去她的延年閣請安。反正她有的是時間,來主院等著孫兒,人多熱鬧些。

長孫李子蒙可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因是宰相府裡第一個孫兒,老夫人看得緊。這不搬出府去,老夫人淌了好幾天的眼淚。直到如今,想想還會掉下淚來。

“孫兒給祖母請安。祖母萬安金福。”李子蒙跨進院子,就給祖母磕頭行了大禮。

老太太見孫兒行如此大禮,心疼地指著身邊侍女扶起李子蒙。拿起手帕按了按眼角,叮囑著:“自己的親祖母,何須這般行禮。大孫兒,快來祖母這,讓老身仔細瞧瞧。”拉起李子蒙的手,不捨得放開。

看見祖母眼紅落淚,一水紅色的小粉糰子滾進祖母的懷裡:“祖母,是不是長兄回來,就不記得還有小煥然了呀?”說完,張口在祖母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老太太摟緊落在懷裡的小可人兒,喜得‘心啊肉啊’的叫喚著不停。

李子蒙趁著煥妹妹賣乖,不動聲色地坐在祖母身旁的椅子上,微笑地著看著眼前其樂融融一家親,心中坦然。

“煥兒,快來母親這,別攪著你祖母了。”

老太太緊了緊懷裡的小人兒,滿臉含著笑:“看我這兒孫滿堂的,歡喜都還來及,哪能嫌累著。對不對呀,我的小粉糰子?”老太太寵溺地捏了下李煥然肉嘟嘟、粉嫩的小臉,眉開眼笑。眉頭舒展了,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慕容霜剛想開口,正對著的門口就瞅見杜仲對自己點了點頭,遂起身拉起躺在老太太懷裡的李煥然,笑著對老夫人說道:“母親,請您移步去用午膳吧。”

老夫人的貼身丫鬟銀秋有眼力見,趕忙過來扶起老人家,邊打著趣道:“老太太這是看見長孫就忘記了還需用膳。您瞅瞅這一大家子都等著您和您的大孫子呢。”

老太太這才想起正事,怕餓壞了大孫兒。趕緊站起身,抻了抻有些褶皺的衣衫,一手扶著銀秋,一手放在李子蒙伸過來的胳膊上,:“是我老太太糊塗。大孫兒和他父親商談那麼久的正事,怕是早餓壞了。大家一起來,快快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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