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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哎呀，我當多大點事…那個，李某對濟世堂王堂主有意，先前一時糊塗，並無惡意……老先生怎麼稱呼？”
終是覺得蹲點這等猥瑣行徑被發現了，李飛過於尷尬，不得不轉移話題。
“老漢孫鐵。”
“孫老先生，不妨說說看，這圖紙有何需要改進之處？”
“圖紙？此畫名為圖紙……這幅圖紙真是你所作？”
“不敢瞞老先生。小子不才，昨日父親讓我來李家布莊走動走動。小子平日裡也是見過下人們織布的，看著經緯線來回交錯，心中甚是好奇…”
“所以你就搗鼓出了這玩意？”
少年陪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老漢沒有猜錯，此物確是作織布用……這畫我是看懂了，這畫邊上的圖形又是什麼？”
張週二人此時也是湊上前，在一側看著孫鐵指向的形狀怪異的符號，面露困惑。
少年進得廳中，蹲在老漢另一側，用手指著一個圖形。
“這個是一，這個是零，這兩合在一起寫，便是十。”
隨後李飛在絹布上從一到九都給三人指出，講解了阿拉伯數字和目前小篆的一一對應，隨後講起了十進位制以及加減法的豎式計算。
張週二人剛開始還能聽懂，越聽到後面就覺得越發頭暈，彷彿雲山霧繞。
老漢卻和兩人大不相同，越是聽到後面越是雙眼發亮，渾身上下不住地顫抖。
“妙啊！實在是妙啊！不想李公子竟有這般經天緯地之材！這數字跟計算方法對我墨家大有裨益！”
說罷，老漢已是雙手齊出，分別握住一旁少年的雙臂。
這墨家是主武輔文。老漢看著年齡不小，力道確是十足，一下子過於激動，握得武道一重後期的李飛一頓慘痛嚎叫。孫鐵見此悻悻收回雙手，渾身還是止不住得顫抖。
若非眼前少年不禁折騰，孫鐵是實在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啊呀呀呀，你這老頭打了雞血啊，啊疼疼疼……不就一個加減法至於嘛……這雞兔同籠不都有了嗎？”
李飛話才說完就後悔了。
這雞兔同籠好像不是秦朝的，要待會這老頭又追問起來……
“罷了罷了，老先生，今日也不早了，我還要回府。這圖紙上頭的數字你既已明白，這布的尺寸也有規定，相信老先生已是能做出我設計的這織布機…”
“明日我再派周管家接你到府上詳談。另外，這圖紙是小子無數個夜晚嘔心瀝血所作，還望墨家能為我保密。”
孫鐵轉頭看了看天色，頓時有些沮喪，只得又問了幾個小問題，然後輕輕地將地上的絹布撣去灰塵，又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匆忙離去。
看著孫鐵離去的背影，張三才想起了什麼，對自家少爺說道：“少爺，剛剛聽你跟孫執事對這圖紙的描述，這織布機似乎只需一人操作邊可織出平日裡五倍的布匹？”
李飛摸了摸下巴思忖道：“熟練的話，應是不止。”
聽及此處，張週二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二人只是讓一位普通的墨家工匠前來，本以為只是自家老爺一時興起所畫。雖說畫得極為細緻，可沒有看到裝配體，二人也想象不出這是織布機。
而這工匠看完圖紙便匆忙告辭，還叮囑二人保護好這張絹布，讓二人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接著便是墨家孫執事親自上門，再後來便如李飛所見。
要知道李氏布莊雖由自家老爺管著，可總歸是李氏一族的產業。包括自家老爺好幾處營生，其實都是族裡的。
所以即便布賣得再多，族裡也是拿大頭，剩下的還要支付地租與工錢。
起初張三還想著要是一個人幹出了五個人的活計，那便是省了不少工錢。可突然想起自家少爺中午說的要造五百份，頓時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這個俊朗少年。
張三在這李家布莊待了十餘年了，得益於朝廷控制了布價，各家布行幾乎沒有什麼競爭，而周邊農戶人口基數又大，自己還是拿了不少的賞錢。
所以自己得知這織布機的效率後，第一個想法就是增加場地，大面積使用織布機生產，然後將布匹透過商家的關係兜售到周邊地區。
可理解了自家少爺的想法後，方才知道眼前少年所圖有多麼遠大。
李飛迎著張三那直勾勾充滿崇拜和敬佩的眼神，看著那油膩的臉和一字胡，感覺菊花一緊，連忙拉著周管家打道回府。
張三在商業領域多年，所行所思皆以利為首。所以他萬萬也想不到，自家這個紈絝少爺要打造的這五百臺織布機，能為大秦帝國帶來多巨大的影響。
這邊李府門前，太陽已是緩緩西沉，天邊雲朵泛著金色的魚鱗，橘黃色的霞光溫柔地灑在門口清秀少女身上。那雙晶瑩的眸子似有淚光閃動，頭上的蝴蝶玉簪將烏黑亮麗的秀髮盤起，讓這位豆蔻少女多了幾分嫵媚動人。
在自己的印象裡，公子一直是個單純的人。從第一次來到這座李府，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直到遇到了將自己視如己出的老爺還有把自己當妹妹一樣照顧的公子。
公子長得俊秀，從來不欺負自己，也不把自己當下人一樣看待。公子從小就被要求以李信大將軍為榜樣，可公子不愛習武，更不愛讀書，他只是想每天都做自己喜歡的事。
他太單純，單純到被那三個無賴哄騙，單純到只是醉酒被醫家的那個女人攙扶住就以為那便是愛情。
想到那個女人，少女內心有些揪痛。她雖然明白，自己只是一個奴婢，但她眼睜睜看著自家公子是如何痴迷一個女子，卻被眾人誤解。這份揪心的痛，讓少女不禁紅了眼眶。
“唉？小鵲？她怎麼站在門口？等等，小鵲怎麼好像哭了？”
周管家遠遠看著站在門口的小鵲，著急地對前面的少年說道。
李飛只是遠遠見得自家門前有個女子，看不清是何人。聽得周管家這番話，心下大急連忙跑了過去。
跑至近處，小鵲也是看清了來人，再也控制不住壓抑的情緒，兩行清淚奪眶而出，跑下臺階與少年緊緊相擁。
“怎麼啦，是誰欺負了我家小鵲兒？”
少年輕輕安撫著少女，內心波瀾起伏。
少女沒有回答，只是一邊哭，一邊不停地喊著公子二字。
李飛注意到小鵲頭頂的玉簪，以為是小女孩子收到禮物感激得哭了，於是輕輕推開懷中的少女，用手擦去少女稚嫩面容上的淚水。
“好啦好啦，小鵲不哭哈，都哭成小花貓了，你看這簪子多適合你，戴在頭上多好看，跟小仙女似的，小仙女怎麼能哭呢？”
且不說後世的女孩子，就這古代的小姑娘，沒有哪個被喚作小仙女還能無動於衷的。
這不？立竿見影。小鵲很快就止住了哭聲，反應過來後連忙後退了幾步，頭微微垂下，兩頰微微泛紅。
“公子胡說…小鵲哪能稱得上仙女二字，要說仙女，也是那濟世堂的……”
話音未落，小鵲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將別在頭頂的蝴蝶玉簪取下，一頭烏黑的秀髮順勢垂落，幾縷青絲隨風飄動。
“公，公子。小鵲只是想試一下這簪子…這簪子，應是送王姑娘的吧……”
見著眼前少女遞過來的蝴蝶玉簪，李飛稍稍幻想了一下麗人戴上這蝴蝶玉簪的模樣。
回過神來，李飛有些心虛，不得不承認，論仙氣這一塊，王玉白那是完勝。於是只得咳嗽兩聲掩飾尷尬。
“小鵲啊，她怎麼配得上這塊玉簪呢？這可是公子精心為你挑選的，你怎好讓公子再送他人。”
“再說了，本公子其實對她不感興趣，先前不過是想跟她交個朋友罷了。”
看著眼前少年臉不紅心不跳地扭曲事實，周管家真是恨不得把剛剛自家少爺那副思春的模樣給畫下來。讓小鵲知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真…真是為我挑選的嗎？”
少女頭垂得更低，遞出玉簪的手有些微微縮回，心中止不住的竊喜。
即便潛意識裡知道對方可能是在哄自己，可當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這些話，試問哪個少女還會在意這是謊言還是事實。
“當然啦，不信你問周管家，還有那送簪子過來的攤主，他就在城西擺攤營生。”
“再說了，本公子從不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