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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李尚心中震撼不已，就連周管家也是彷彿見了鬼一般。
自己隨老爺也是見多了大人物的，對朝廷和外界亦有見地，可對局勢分析卻遠遠沒有自家少爺這般一針見血。
而少年身旁的王玉白，同樣是滿臉錯愕。
以前只當李飛是一般的紈絝子弟，如今看來，其人不僅熟悉朝局風向，更是對匈奴有著極為深刻的瞭解。
“在下有一事想請教李公子。”
見王玉白居然主動找自己搭話，李飛只覺精神一振，說話的語氣都硬了三分。
“玉白無須如此客氣，有何不懂只管問，我李飛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知李公子對丞相李斯有何看法？”
眾人聽得王玉白所問如此直接，頓時都屏氣凝神豎耳傾聽，就連一臉鬱悶的李超也是放開心頭思緒，想聽聽李飛是否真有高見。
李飛的狀態便跟那喝了幾斤馬尿的醉漢一般，毫不避諱地議論起來。
“李斯啊，此人還算是有些才能，就是太貪戀權勢。”
“胡鬧！豎子慎言！”
見得自家傻兒子這樣評價當朝丞相李斯，李尚已是驚出一身冷汗，氣得火冒三丈。
李飛卻是渾不在意，又開始了自己的噴子模式。
“爹，別大驚小怪的，這裡又沒外人…”
“李斯提出車同軌書同文確實為大秦帶來極大的便利，但其人最大的錯誤就在於為了跟王綰爭奪相位，推出了郡縣制……”
少年侃侃而談，鎮定自若。忽似想到了什麼，一臉錯愕地看著身旁的王玉白。
“你，你跟王綰是什麼關係？”
“正是我大父。”
“你大父？那那那王芷青……”
“小妹。”
“親妹妹？”
“嗯。”
眾人又又又是震驚不已，這醫家的堂主，怎會是那法家王綰的孫女？
李飛則既有後怕又有激動，還好自己沒說出只怪王綰較於李斯才能只算得平庸這種話。
想來心頭疑惑也是解開。王芷青，王玉白，二人皆是姓王。還有那名，芷青玉白，二人若是沒有關係，自己定是不會相信。
只是萬萬沒想想到，二人竟然是親姐妹，只因王玉白是醫家的堂主。
諸子百家各執己見，都認為自己才是治國首選，互不相讓，怎會讓法家之人再入自己醫家，甚至予以要職。
不過這些李飛都不在意，若是親姐妹那豈不是錦上添花？想到自己今後的艱鉅任務，李飛更加堅定了趕緊到達煉髒中期的決心。
唉，常人只知一夜春風好，卻不知雙飛腰子愁啊。
“郡縣制……”
王玉白輕聲呢喃，腦海中浮現了自家大父那此爭論以後便是痛哭流涕，甚至揚言大秦將亡於郡縣制，隨後一夜白頭，不問世事。
李飛也是順著王玉白的呢喃回憶起來。
要說後世關於大秦亡於何，眾人皆有說辭，尤其對於郡縣制和分封制，兩派各執己見。
郡縣制毫無疑問是歷史的進步，也有利於大秦對於全國各地的管轄。
但偌大的咸陽城被迅速攻破，再加上漢朝初期的郡國並行制，足以見得當時的大秦還沒有能力完全擺脫分封制。
又或者應該這樣說，沒有秦始皇嬴政坐鎮的大秦，沒有能力擺脫分封制。
大秦奮六世之餘烈，統一寰宇，將匈奴拒於長城之外，嬴政當得千古一帝的稱謂。
分封制相較於郡縣制，更有利於地方的穩固，極大擴大了統治範圍，更有利於大秦統一初期的穩定。
而秦始皇嬴政何許人也？一個趙國扣押的質子，面對權相呂不韋和趙太后的壓制，依舊能平滅六國一統四分五裂的華夏成為秦始皇。
其人雄才大略，高瞻遠矚，又豈會畏懼地方的宵小之輩？
這也正是李飛之所以堅信給秦始皇一張世界地圖他能統一全球。
在這個時代以大秦的兵力，橫掃各國只是時間問題。就是亞歷山大來了大秦疆土，也不過是為嬴政送來幾十萬修長城跟阿房宮的奴隸。
當然這也建立在嬴政能正視世界格局以及不再沉迷求仙問道之上。
好在自己問過李信，朝中確實沒有徐福此人，嬴政也完全沒有追求長生。
所以問題就來了，就算真把全球都打了個遍，又該如何統治？所以想要大的版圖，依舊離不開分封制，至少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這點毋庸置疑。
“郡縣制本身沒有問題，其光廢除井田制這一點便是高瞻遠矚之舉。”
“但其損害了王室、地方諸侯和士大夫的利益。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如此作為那些蛇鼠一窩的害蟲豈會容忍？不過是頭上這位是英明狠辣的主，一時間只得虛以委蛇罷了。”
“諸位不信大可去民間走訪，試問朝堂政令下達到地方，還能保留幾成？”
李尚吳通二人聞言皆是默不作聲。
二人雖是身居咸陽，卻也對外頭的事有所耳聞。
六國各地諸侯勢力在地方盤根錯節，其下百姓都對大秦法令苦不堪言。殊不知，那些傳到地方的法令早已與原來大相徑庭。
大秦目前最大的統治問題莫過於皇權不下鄉，所傳政令早已被地方曲解。
“所以要想大秦長治久安，一味地追求中央集權斷不可取。我記憶中便有位帝王，在皇權所及之處採用郡縣制，鞭長莫及之地採用分封制。只待羽翼豐滿便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老夫所知史書上至三皇五帝，下至大秦開國，卻為何從未聽聞有這等帝王？而且這郡縣制不是李相提出的嗎？前人如何得知？”
李飛見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被抓住，頓時惱羞成怒。
“吳老狗少插嘴，我就隨便扯兩句你還較真是吧，啥都不懂就是屁話多。”
吳通也是氣得面色漲紅，卻又想聽對方瞭解，一時間只能憋著火默不作聲。
“所以李公子的意思是，這些六國貴族並沒有臣服，反而和一些士大夫勾結？”
“玉白當真的心思玲瓏，一點即通，真不愧是……”
“方才聽李公子所言，陛下能震懾這些地方勢力，卻似乎對公子扶蘇頗有微詞。”
李飛一時不敢言語，自己剛剛不過是提了一嘴這些勢力礙於秦始皇嬴政的英明果決虛以委蛇，卻被眼前少女精準捕捉到自己對秦二世極為不屑的態度。
此女當真是七竅玲瓏心，自己以後在其面前當需慎言。
王玉白不知道秦始皇的繼承人不是扶蘇，也不知為何李飛語氣間透著對下一位大秦君主的失望。
“不過是腐儒之輩。”
眾人聽得李飛對公子扶蘇做此等評價，皆是茫然不知所措。
一直沉默聽著的李超聞言沉聲怒道。
“李…飛哥，豈可這般妄議君父！”
李飛一臉不屑。雖然沒有徐福存在，歷史未必會如原來那般發展，但自己既然來到這夢寐以求的大秦，絕不會讓那等腐儒成為一國之君。
“得了吧，陛下如今健在，他扶蘇又豈是君父？再說了，他能不能登上那個位置，我看，現在下結論只怕是為時尚早。”
李尚見自家兒子又開始胡言亂語口若懸河，當即怒罵李飛，隨後眾人便結束了這般有些逾矩的話題。
要說還好這不是在大明朝，不然指不定被那趴牆根的聽了去，惹得個九族團聚大禮包。
事實正是如此，如今的風氣正是百家爭鳴，就是墨家主張兼愛非攻，你看君王又為之奈何？只要不是反動言論，擦點邊還是無傷大雅的。